錢大公子想考科舉,想出人投地,這個時候就不能有一點點名聲的虧欠,而劉姨娘就是他名聲虧欠的一個關鍵。
有了這個把柄在手裏,不管錢大公子是和人暗中有協議,還是其他原因,錢大公子勢必不敢再對付自己。
以他這麽一個有功名的人,被強囚在将軍府是不合适的,如果真出了事,秦懷永要擔所有的責任。
天下的士子彙集京城,是爲了科考,真出了事,就不是錢大公子一個人的事情了!
想清楚這些關鍵之後,水若蘭越發的不願意把秦宛如扯入這趟由自己引發的混水中,拉着秦宛如往外走了一段路之後,語重心長的道:“宛如,今天你過來是因爲我,是我帶着你問問錢府的事情,之後發現的事情也是由我發現的,你什麽也不知道!”
雖然知道這孩子聰明,但水若蘭還是叮囑道。
這種事被牽扯進來的名聲可不好聽,既便秦宛如隻是當時在場,有些話傳說出去,也是好說不好聽的,水若蘭盡最大的程度把秦宛如屏除在外。
“是,母親,我都聽您的!”目地既然達到,秦宛如當然一切聽水若蘭的意思,也知道水若蘭是真心的爲自己考慮。
水若蘭轉頭看了看兩個跟在她們身後的丫環,兩個人都是心腹,方才靠的也近,兩個人之間的話也聽了個清楚,見水若蘭回頭,兩個丫環急忙行禮,知趣的道:“但憑夫人吩咐!”
“你先回去吧!”見兩個丫環己不用自己提點,水若蘭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着前面的路口道。
前面的路口,有一條路是往秦懷永外面的書房的,另一條卻是回内院的。
“是,母親!”秦宛如的目光也落到了路口,柔聲應下,對着水若蘭行了一禮之後,帶着玉潔往前走了幾步,卻突然之間又停了下來,回過頭,精緻的小臉微微繃了起來,一臉正色的道:“母親,您現在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和未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
一句話說的水若蘭心頭不一顫,鼻子酸澀,差點掉下眼淚來,咬咬唇用力的點了點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知道秦宛如的意思,這是讓她多加小心,在必要的時候要多以自己爲念,既便她的性子原本柔弱,但爲母則剛,一些其他的事情可以暫時的放在後面。
秦宛如并不需要水若蘭說什麽,見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又側身一福,轉身帶着玉潔離開,有些話她不便說,但是怕水若蘭如上一世一般會郁結在心,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早早的往水若蘭的身邊敲警鍾。
看着秦宛如纖瘦的背影,水若蘭的臉色冷凝了下來,想了想舉步往外書房行去,爲母則剛,她現在己爲母了,不容她有半點退縮。
如果她一直這麽柔弱,那就需要秦宛如柔弱的肩膀來護着自己了,那麽瘦弱的一個女孩子,她如何忍心……
聽說水若蘭過來,秦懷永愣了一下,急忙讓小厮把她請了進來,水若蘭很少到他的這個書房來,自搬進府也就那麽一、兩次而己。
水若蘭進來向秦懷永行過禮之後,直接開門見山的道:“表哥要如何處置後院的那幾個人?”
“先放着再看看吧!”秦懷永伸手揉了揉眉心,最近的事情實在多,他也是把先需要應付的放在前面。
“這幾個人是如何來到京中的?”若是往常,水若蘭看到秦懷永如此疲倦,必不會再說不下去,但此刻,她卻仿佛沒看到似的,繼續柔聲問道。
“應當是正巧進京科考,算不得什麽大事!錢友才爲了自己的科考也不敢多做什麽!”秦懷永之前也曾經查過,覺得不是什麽大事,把人關起來再說,最近事情多,這事不重要就先拖後。
“如果這事是他妻子劉氏要鬧呢?”水若蘭看着秦懷永笑容苦澀,“表哥,是妾身連累你了,在江洲的時候,劉氏就是一個潑辣的性子,從來不肯吃虧,她是那種既便是把事情鬧大也不願意吃半點虧的性子,不一定會顧全大局!”
照今天的形勢,劉氏分明是要鬧,劉氏在江洲的時候和狄氏自然是認識的,想對付自己從劉氏的身上下手是最好的。
有些事水若蘭并不是一點都不懂,劉氏隻是婦孺,既便真的把自己的事鬧大、鬧開到最後也不會扯到錢大公子的身上,他隻需一句無知婦孺,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撇清楚了,并不會對他的科考造成什麽大的影響。
“若蘭,你放心,我不會讓這事發生的,劉氏是錢友才的妻子,他妻子胡說,不會讓他落得了好的。”見水若蘭笑容苦澀,秦懷永安撫她道,這其實也是他真實的想法,覺得劉氏和錢友才不可能真的鬧出什麽大事來。
有科舉在錢友才前面吊着,錢友才自會把劉氏管好。
“表哥,如果錢友才連自己的妻子也不想要了呢?”水若蘭道。
“什麽?”秦懷永覺得自己沒聽懂水若蘭的意思,訝然的問道。
“方才妾身去那邊院子裏過,見到了錢大公子和劉氏,以及劉姨娘,錢大公子和劉姨娘之間分明有些什麽,而劉氏早己不得錢大公子的心了!”水若蘭稍稍沉吟了一下,還是把方才自己看到的一切說了出來。
當然最主要的當事人秦宛如則被她隐藏了起來。
把這事全歸在自己的身上。
“你是說……錢友才是存了心想鬧事,然後休妻?”秦懷永目光變得異樣起來。
“劉氏潑辣,有時候還沒臉沒皮的鬧,什麽話都敢說,什麽事都敢做,錢友才早就不喜她許久了,以往在府裏的時候,兩個人也是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的,如果給錢友才一個機會既落了好,又可以擺脫劉氏,相信他很樂意這麽做的!”
水若蘭冷靜的分析道。
方才一路過來的時候,她早想好了要如何說。
有些事她早看在眼中,沒說隻是因爲不需要,并不是她不聰明,這時候怕把秦宛如扯進來,又怕讓人暗算得逞,她也就想到什麽說什麽了!
“你是說錢友才會縱容劉氏大鬧,把你的事情胡說出來,之後便又以劉氏潑辣無禮的理由把劉氏休了,另娶名門閨秀?”
秦懷永聽明白了,臉色沉了下來,如果這麽一說,還真的是他小看錢友才了。
這個做法對錢友才很有利,一方面可以擺脫劉氏,另一方面還可以爲他駁名聲,如果他這次科考得中,還可以名正言順的另娶,至于這暗中的利益應當也不小,如果說這當中沒有錢财交易,秦懷永是不相信的。
以狄氏的心性這裏面必然有大筆的錢财往來。
當時被查獲的信上面寫的就是這幾個人的名字,起初秦懷永也沒明白是誰,後來秦宛如一句“無心之言”,想起水若蘭之前嫁的就是錢氏,狄氏信上其實并沒寫錢友才的名字,隻是寫錢大公子、劉氏、劉姨娘讓他一時之間沒想起來。
經秦宛如這麽一提醒,才立時想到是錢友才,之後就派人把他們三個人暗中“請”進了秦府。
當時也隻以爲狄氏想和錢友才一起暗算水若蘭,但必竟還沒有成行,卻沒想到這協議應當是早己經成了,狄氏當時應當是請興國公夫人去傳個話,讓這幾個人把水若蘭的事情鬧大,把水若蘭的名聲鬧臭。
原以爲錢友才爲了自己的科考也不會真的這麽做,沒想到錢友才居然早早的便有了這份心要借此事名正言順的休妻。
既然于劉氏不合,這次進京就不可以帶着劉氏,所以這事應當是在進錢友才進京之前便己經商量妥當了,狄氏居然早早在的就在謀算自己,秦懷永的臉色猛的沉了下來,手在桌子上狠狠的一拍,把桌面上的茶杯都震的跳了起來。
狄氏實在可惡!
“這事我知道了,我一會就去處理,你先回去吧!”秦懷永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冷聲道。
水若蘭自小跟秦懷永一起長大,哪裏不明白他這時候己是恨極,站起身來點點頭,柔聲道:“表哥,那妾身先回去了!”
“你先回去,自己好好休息,這事我來辦,不會讓你有損傷的!”秦懷永帶着幾分愧疚的看着她有些笨重的身子,道。
這事是他考慮的不周全,沒想到錢友才會存了這樣的心,以爲他們夫妻一體,不可能會真的會做出這種事來,沒想到他進京之前便存了想另娶的心思,實在是太可惡了!
“是,表哥,妾身會小心的,妾身觀劉姨娘和錢友才之間似乎……有些……”水若蘭遲疑的又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了!”秦懷永立時就明白了,劉氏是打算休掉的,那個劉姨娘看起來更青春美貌,這是打算到時候收入房中,隻不過現在劉氏還在不敢明目彰膽的這麽做,隻是兩個人之間私下裏必然有了首尾。
之前沒往這方面想,一時間沒想到,這會細想之下,果然是早早的便存了心的。
水若蘭離開之後,秦懷永就帶着小厮往後院關着錢友才的院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