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兩個劉姓女子的臉色大變,連廊下的男子都變了臉色,急奔過來沖着秦宛如恭敬的一禮:“這位小姐,請留步!我們并沒有對水氏不利的意思!”
“沒這意思?”秦宛如眸色冷凝,玉潔停下了腳步,站在她身後衛護着她。
“的确是沒這意思,我們就隻是有事進京罷了,卻不知道怎麽就惹來甯遠将軍的注意!”男子硬着頭皮解釋道,再不敢小看眼前這位看起來尚年幼的二小姐。
秦宛如再次打量了這個男子一眼,乍看上去是一個知書達人的讀書人的樣子,但從方才的行爲來看,卻是一個很精明的人物。
這應當就是當初水若蘭嫁的那位錢府二公子的大哥,錢家的那位大公子了!
“既沒這意思,尊夫人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挑釁我們将軍府了?”秦宛如淡淡的道。
“拙妻原隻是一個鄉野村婦,不懂得一些禮儀規範,以前在府裏的時候,也和二弟妹向來不和,才會說這些昏話,還望二小姐見諒!”
這位錢大公子看起來象個讀書人,說的話也是文質彬彬,很讓人好感,甚至還讓人覺得知進退,懂時宜。
“拙妻無知,回去之後自當教導,望二小姐轉告将軍大人,我們出府之後就會擇日回鄉,不會給二弟妹造成其他的麻煩。”
“你們要回鄉?”秦宛如眉頭微揚。
“的确是要回鄉,進京也這麽久了,總得回去,也不能一直洩留在京中!”錢大公子歎了一口氣道,“老母還在家中盼望,二弟不在,我這唯一的兒子又豈能一直不回去,待得考完就回,之前進京的時候就猜想可能會遇到二弟妹,特意在家裏留了一封信給老母!”
這話說的可不隻是軟話,可謂是軟硬皆施,暗示如果秦府一定要把他們留下,他們在江洲那邊也是留有證據的,而留下的老父老母,兩個兒子都沒了,一定會拼了命的爲他們查清楚冤情的。
“你進京……科考?”秦宛如忽然意态不明的道。
錢大公子臉上平和的笑容一僵,這事他方才隻是一言帶過罷了,卻被秦宛如敏銳的抓了出來,心裏越發的不敢小瞧秦宛如了,一臉正色的道:“進京的确是爲了科考。”
“既然是進京科考的,這會還不到時間,應當還在在京城一段時間了?”秦宛如心頭一動,笑容越發的清雅起來。
一個參加科考的考生,可不是全無功名的,這又比普通的平頭百姓身份高了許多,如果真的在秦府出了事,這事可就牽扯不清楚了,甚至連秦懷永都會有罪!
“暫避一處,安心讀書,不會再跟秦府的事情有牽連!”錢大公子一看就是個聰明人,立時明白了秦宛如話中的意思,保證道。
“暫避一處,安心讀書,我覺得你這位夫人恐怕不這麽覺得,這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找母親的麻煩,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這種。”秦宛如目光轉身還跪坐在地上的劉氏,冷聲道。
見提到自己,劉氏張了張嘴,又想開口,卻被錢大公子狠狠的瞪了一眼,立時低下了頭,雖然憤恨不己,卻不敢說話。
劉氏雖然在自家府上也是多撒潑的,但若是錢大公子真的生了氣,她也是不敢胡爲的。
“拙妻不懂事,我保證,這種事以後不會有了,也不會讓拙妻随意的亂出門,或者随意的亂說話!”
錢大公子收回目光,道。
秦宛如冷眼斜睨了劉氏一眼,又看了看邊上這時候更加嬌弱的劉姨娘,唇角微微一勾:“錢大公子既然進京來是爲了科考,帶着自己的妻室,有個照顧也是正常,但這帶着弟弟的妾室一起進京,又是何爲?”
劉姨娘也是跪坐着,和劉氏的潑辣不同,看起來又可憐,又妩媚,既便因爲方才的事弄得發髻蓬亂,卻越發的讓人覺得嬌憐,衣裳領口緊扣之處,這時候也松動了一顆扣子,露出裏面雪白的肌膚。
見秦宛如的目光看過來,她下意識的往錢大公子的腳邊靠了靠。
“拙妻一個人進京寂寞,特意把她的堂妹帶上,在京中也有個說話的人。”錢大公子道,臉色看起來很平和,唯有眼角稍稍的跳了跳。
秦宛如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從錢大公子的身上,又轉到劉姨娘的身上,最後又從劉姨娘的身上又轉到了錢大公子的身上,水眸處滑過一絲幽然。
那種幽然仿佛穿透人心似的,讓跪在地上的劉姨娘越發的緊張起來,身子又稍稍的動了動,越發的靠近錢大公子身邊。
“原來是這樣,如果真的是這樣,倒是可惜了!”秦宛如意有所指的道。
“不知秦二小姐說的是何意思?”錢大公子有禮的詢問。
“令弟己亡,正室改嫁,這妾室卻不是那麽容易改嫁的,但是在有些人家中,妾室是可以相贈的,錢大公子進京科考,認識的人不多,既帶了這妾室進京,怕是另有想法的吧!”秦宛如越發的多看了劉姨娘幾眼。
這幾眼看的劉姨娘驚慌失措,大驚失色,轉擡頭去看錢大公子,臉色慘白一片,整個人都哆嗦起來,目光哀憐的看着錢大公子,嬌婉的叫了一聲:“大公子!”
這一聲,落在男子的耳中極是柔媚動人,但是落在女子的耳中,卻覺得過于的造作了一些,跪在她邊上的劉氏目光疑惑的看向劉姨娘,注意力全落到了劉姨娘的身上。
“秦二小姐多想了,這是我二弟的人,我……又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錢大公子隻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這位秦二小姐的名聲當初在江洲其實是不顯的,但兩家也算是有親,略微也知道這位秦二小姐還隻是一個天真不喻世事的閨秀罷了。
可眼下的這位秦二小姐真的隻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世家閨秀嗎?爲什麽給他一種壓力極大的感覺。
這些話句句刺在他的心頭,以他一時間幾乎難以回應。
早早的想過對應那位秦将軍的話,但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位纖弱的世家小姐給難住,仿佛心裏的隐秘被一點點揭露了出來,背心處隐隐有冷汗冒起。
“這其實在京中不算什麽!”秦宛如敏銳的感應到錢大公子的僵硬,唇角勾起一抹若有深意的笑意。
這抹笑意落在劉姨娘的眼中,越發的覺得這事是真的了,眼神哀憐,眼眶紅紅的看向錢大公子,秀美的臉上滿是乞求之意。
兩隻手動了一下,似乎想抱住錢大公子的腿,但立時又醒悟過來,急忙在放下自己的手,但既便這樣,有一隻手己經碰到了錢大公子的衣袍。
劉氏在一邊看得眉眼一豎,看了看錢大公子的臉色,又看了看劉姨娘,臉色忽的大怒起來,猛的轉過頭對着劉姨娘,伸手過來狠狠的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力氣不小,打的劉姨娘身子往一邊歪去,正撞到錢大公子的腿,這時候她也顧不得其他了,一把抱住錢大公子的腿,哀哀的哭了起來。
“你幹什麽?”
錢大公子不悅的看向劉氏。
“我幹了什麽?你們才是幹了什麽?好啊,錢友才,你居然是這麽一個人,你們……你們……”劉氏的目光在錢大公子和劉姨娘之間轉來轉去,伸手直指他們,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閉嘴,這裏是甯遠将軍府,不想沒命就閉嘴!”錢大公子臉色陰沉的厲聲喝道。
“錢大公子既然有事,那我們下次再說吧!”秦宛如微微一笑,淡然的轉身,水若蘭看了看這幾個人,也跟着秦宛如一起轉身。
幾個人退到了屋外,侍衛把她們讓過一邊之後,把門重新合上。
院内這時候似乎己亂成一團,似乎有巴掌聲,而後是女子的哭泣聲,這麽嬌媚的哭泣聲,顯然不是那位氣勢洶洶的劉氏發出來的,之後又有男子的喝斥聲……
“宛如,這是……”水若蘭看了看院内,皺了皺眉頭道。
“母親,這事就讓父親管吧,把今天這事跟父親說起,相信父親會更好的處理這後面的事情!”
秦宛如微微一笑道。
“宛如,這事你不應當插手!”水若蘭不贊同的道。
“母親,我也是方才才猜到的,原本隻是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爲什麽要對付母親,祖母說母親當時離開之時,原本己經是錢府的人說好之後婚嫁随意的,又哪來他們這麽多的說辭,卻沒想到會看到這種事!”
秦宛如嫣然一笑。
“好了,這事以後不要再提了,你是世家閨秀,可不能看這種事情!”水若蘭臉色沉了下來,斥責秦宛如道。
她不喜歡讓秦宛如看到這種事情,當大哥的和自己亡弟的妾室糾纏在一起,這原本就是一種醜事。
“是,母親,我以後不會了!”秦宛如聽話的點頭。
見秦宛如這麽聽話,水若蘭眼眶紅了起來,“都是母親沒用,居然讓你爲母親出頭,這種事……看了都污了你的眼睛!”
方才的事情,水若蘭看在眼中,想到秦宛如那麽小的一個女孩子,卻因爲自己看到那般污濁的醜事,一時間又羞又愧,深覺對不起秦宛如,原本隻想好好的護着她,現在反而轉了個向,卻要讓這孩子護着自己。
心裏如何不難過!
“母親,這事我不會插手了,母親自己跟父親說就是!”秦宛如拉了拉水若蘭的手,笑着安撫她道。
一雙明媚的水眸瑩瑩間氤氲層層,再加上精緻的五官,越發的讓人覺得憐惜,水若蘭暗暗下定決心,這事她絕不能把這孩子牽扯到裏面,隻說是自己偶然把這事給看穿了。
水若蘭不是笨人,知道這事對自己有極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