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地圖是從哪裏來的?爲什麽會有我們府裏這麽詳盡的地圖?你方才去狄夫人處幹什麽?難不成你們興國公夫人想和狄夫人做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事情?”鄭嬷嬷揚起眉頭,咄咄逼人的看着升嬷嬷道。
升嬷嬷固然是興國公夫人身邊的貼身嬷嬷,見過的世面不小,但是和鄭嬷嬷比起來還是差了點。
在宮裏這麽多年,從一個小小的宮女往上爬到心腹的位置,這裏面的意思可不是一個世家夫人身邊的嬷嬷可以比拟的。
“你是不是嫌死的不快?居然敢這麽亂說話,看看你們府裏的主子護得住你還是我們夫人能要了你的命!”升嬷嬷惡狠狠的道。
“你們夫人?興國公夫人今天到我們府上是另有謀算的?”冷哼聲就在身邊,而且還是一個男子威嚴的聲音,升嬷嬷臉色大變,蓦地回過頭,卻看到高牆處緊閉着的一扇門居然打開了,秦懷永背着手站在門口,臉色陰沉。
升嬷嬷其實并不認識秦懷永,但她見識不少,在秦府裏這種打扮氣勢的唯有一人,立時慌的變了臉色。
“将軍!”鄭嬷嬷上前行禮。
“鄭嬷嬷可發現了什麽?”對于鄭嬷嬷秦懷永自不能把她當成一般的下人,問她的神色也和緩了幾分。
“甯遠将軍,是你們府裏的這個下人污陷老奴,故意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又故意的把老奴引到這裏來,就是想陷我們夫人和老奴于不義。”升嬷嬷一看急了,立時高聲大叫着辯解道,一邊惡狠狠的瞪着鄭嬷嬷。
她就不相信一個将軍府的婆子比自己說的話還有信服力!
“搜一下她身上帶了什麽!”秦懷永冷聲道。
他身後的兩個小厮過來,一邊一個抓住升嬷嬷,鄭嬷嬷過來搜了一下,立時從她懷裏取出一個信封,然後恭敬的呈給了秦懷永,升嬷嬷一看,隻覺得兩眼發昏,整個人不住的打哆嗦起來。
但她必竟不同于常人,狠狠的咬了咬牙,再不說一句話,一切等夫人過來的時候再說,反正那信上也沒說什麽,并不算是什麽重要的證據,甯遠将軍府敢因爲一個下人的話,真的得罪夫人嗎?
這事最多是雷聲大,雨點小,到時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
秦懷永接過信轉身往院内走去,兩個小厮架着升嬷嬷跟在後面。
鄭嬷嬷也跟着一起進去,順手關了這一處的側門。
興國公夫人被請過來的時候,升嬷嬷就被按着跪在廊下,看到興國公夫人進來,升嬷嬷急急的叫了一聲“夫人!”
“這是怎麽回事?”興國公夫人臉色沉了下來,就要走過去讓兩個小厮放了升嬷嬷。
“夫人,您請,父親還在裏面等着!”秦懷永派人來請興國公夫人的時候,秦宛如正巧又回到了老夫人的心甯院,自請命陪着興國公夫人過來的,這會淡淡一笑,道。
未見主人,先放下人,原本就不合規矩。
“走吧!”興國公夫人這時候也醒悟過來,臉上重新露出一絲笑容,低緩的道,目光幽深的落在秦宛如的身上。
書房内,秦懷永坐着,看到興國公夫人過來站起身稍稍迎了一下,然後兩個人分賓主落座,秦宛如上前幾步,站到了秦懷永的身後,看了一眼站在側邊的鄭嬷嬷,鄭嬷嬷無聲的沖她點了點頭,唇角微微的勾起一絲笑意。
“甯遠将軍這是何意,爲什麽把我身邊的婆子扣了下來?難不成我的婆子做了什麽惹到了将軍不成?”興國公夫人坐下之後,淡淡的問道。
秦懷永看了看鄭嬷嬷,鄭嬷嬷點頭站了出來,一臉正色的把過程重新說了一遍,當然起因就是看到這位升嬷嬷明明問的是去找齊小姐住的客院,但實際上卻去了狄夫人的院子,就這一點引起了她的注意,才跟了過去的。
鄭嬷嬷說的很有條理,整個過程,她都是一五一十的看在眼中,而且最後還有那份簡畫的地圖以及一封信爲準,這兩樣證據現在就落在了秦懷永的書案上,方才秦懷永都己經看過。
地圖畫的很詳盡,甚至于一些轉角處特殊的地方都标志的很清楚,至于信封裏的是幾個人名,還有一個地址,此外并無其他,一時間倒是不明白這些是什麽。
興國公夫人很冷靜,就算是鄭嬷嬷把所有的事說的詳細而又有證據,她也沒慌亂,待得鄭嬷嬷說完,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嘲諷:“甯遠将軍就憑着你府上一個下人的片面之語就确定了我府上的人做了不規矩的事情了?難不成我們興國公府的下人比你們将軍府的下人就差了不成?”
秦懷永隻是一個從三品的官,興國公可是一品的國公府,況且興國公本人還是一品大員,就這麽點來看,甯遠将軍府和興國公府自然不能相提并論,至于下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而興國公府無疑就是最高那等。
興國公夫人這話說的算是誅心的,她算定秦懷永必然不敢應承這話。
“夫人,您這話真說對了,您府上的那個婆子還真的比不得鄭嬷嬷!”秦宛如微笑着接了話過來,沖着鄭嬷嬷有禮的微微一側身福了一禮,鄭嬷嬷身姿挺拔的受了秦宛如的半禮之後才避開。
然後也對着秦宛如一禮,舉止動作之間無懈可擊!
這樣的動作,這樣的舉止,而且居然還敢受自家主子半禮的行爲可不是一般下人可以有的。
“她是誰?”興國公夫人第一次臉色微微變了。
“她是宮裏放出來的嬷嬷,是我的教養嬷嬷,原就不是普通的下人可以比拟,自賣自身也是爲了更方便 教養我,夫人覺得我說的可對?”秦宛如不慌不忙的道。
特意的帶着鄭嬷嬷出來,并不帶清月和玉潔,就是因爲這重身份的壓制,宮裏放出來的教養嬷嬷,原就不是一般的下人可以比拟,縱然這個人是國公夫人的下人又如何?
興國公夫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位鄭嬷嬷她當然知道,當初這事還有她的謀算在裏面,隻是沒想到事情後來起了變化。
這位鄭嬷嬷的身份其實并不隻是宮裏的一位教養嬷嬷,這裏面還關系到其他的事情,所以鄭嬷嬷放出宮的時候,沒人敢請她,但這并不妨礙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忌諱這位鄭嬷嬷,這位之前的身份是大宮女。
“興國公夫人,我還不如你府上的一個奴才說的話?”鄭嬷嬷的目光落在興國公夫人的身上,緩緩的道。
“鄭嬷嬷說的自然是真的,但可能這裏面也有誤會!”興國公夫人立時調整了自己的想法,微微一笑道。
“我能不能問一下我的婆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夫人請便!”秦懷永點了點頭,讓人去把升嬷嬷提了進來。
一進門升嬷嬷便掙開兩個小厮的手,撲到了興國公夫人腳邊,大聲的哭訴了起來:“夫人,是那個賤奴才污陷了老奴,分明一切都是她算計的,老奴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她,讓她這麽造謠生事!”
興國公夫人都來了,升嬷嬷這會哪裏還會怕誰,伸手一指鄭嬷嬷怒罵道。
“啪”一個巴掌打的升嬷嬷跪坐在了地上,愕然的看着眼前眉眼冷厲的興國公夫人,一時回不了神,“夫……夫人!”
“這是宮裏出來的教養嬷嬷鄭嬷嬷,現在在甯遠将軍府教養秦二小姐,又豈是你這樣的奴才可以随意胡指的。”
興國公夫人冷聲道,一臉怒意的喝斥。
升嬷嬷一愣,但立時反應過來,和興國公夫人對望了一眼之後,大聲的喊起冤來:“夫人,老奴冤枉啊,老奴也就是問了路,之後就出去找的,後來又遇到了一個丫環問了路,知道走錯了路而己,至于那地圖是老奴在路上撿的。”
秦宛如看着興國公夫人和升嬷嬷的互動,心裏冷笑,果然是多年的心腹,興國公夫人這麽一做,升嬷嬷立時明白過來了。
水眸無聲的滑過升嬷嬷的臉,不動聲色的看了下去,事情真還是不真,有時候并不需要太多的證據。
“先是迷路,之後又撿到了将軍府的簡易地圖?”興國公夫人皺了皺眉頭,很是無奈的問道。
秦宛如柳眉挑了挑,既續不動聲色的聽着,沒有反駁!
“是,是,就是這樣子的,夫人啊,老奴真的很冤啊!”升嬷嬷越發的大聲起來,甚至還唱作俱佳的揉紅了眼睛,一臉委屈到極點的樣子。
“你這個老奴才,怎麽就不長點心的呢,不馬上過來向我禀報!”興國公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用力錘了錘升嬷嬷的肩。
“夫人,老奴也隻是想着一會回來說的,哪料想會出現這樣的誤會!”升嬷嬷又是一個勁的喊冤。
“甯遠将軍,您看這事?”興國公夫人又恨恨的錘了錘升嬷嬷的肩膀,歎了一口氣道,“這事的确是我管教下人不嚴,倒是讓将軍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