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兄,那個禦賜的盤子,看到的下人很多,之前的說詞聽到的也很多,到現在大舅兄還沒有給我一個解釋,爲什麽那個盤子會出現在我們府上,說是做爲聘禮,但聘禮的單子上并沒有,而且這盤子上面還有一道很久以前留下 的裂紋。”
秦懷永一字一頓的道,眼神深幽而淩厲,一股森寒撲面而來。
既便真的是誤會,這有裂紋的盤子,就己經是罪名了,禦賜之物,都是有記載的,是誰的就是誰的。
更何況這裏面還牽扯到興國公府,永-康伯不敢賭,也賭不起。
“那現在這事怎麽辦?”一說這事永-康伯心裏發虛,不得不放軟了語氣,不敢再說退親之事!
“事情都出在狄氏身上,自然是狄氏關起來,至于其他的事,也都是狄氏主謀。”秦懷永低緩的道,這事在狄氏被關起來的時候,他就己經想清楚了,唯有把事情都推到狄氏的身上,才可以把損失降低到最小。
突然之間想起之前秦宛如對他說的一句話,應當可以适時爲水若蘭請封了,流言對狄氏不利,但對水若蘭卻是有利的,現在内院管事的也是水若蘭,之前自己也答應秦宛如,會在合适的機會給水若蘭請封。
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也可以讓人看看秦府中除了狄氏,其他人都是好的!
“那不行,我妹妹不是毀了!”永-康伯既便再被秦懷永挾制,這時候也控制不住的怒聲道。
“狄氏隻是關起來,又何談毀不毀,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再說,并不是沒有機會出來了!”秦懷永淡淡的道。
“這事過了是多久?”永-康伯不悅的道。
“自然是沒了風聲,越快越好!”秦懷永唇角勾了勾,他當然不會對永-康伯明言,他是沒打算把狄氏放出來,不但沒打算,而且還想把狄氏的诰命轉到水若蘭的身上,相比起正懷着孕,卻還在操持家事的水若蘭,這個惹得差點讓整個秦府都受牽連的狄氏實在是讓秦懷永喜歡不起來。
縱然是看在秦玉如的身上,不會真的動狄氏,但也沒打算就此事随便作罷。
“什麽時候會沒風聲?這種事現在鬧成滿城風雨的樣子,這接下來不但會有風聲,而且還有可能會延續上你的身上,你就真的一點都不着急!”永-康伯沉着臉道,他急,他很急,不是真的替秦懷永擔心,而是替他自己。
狄氏可是出身于永-康伯府的。
“我們兩個人一起暗中把這件事壓下去,兩個人合力,結果應當快一些!”秦懷永知道永-康伯擔心什麽,也沒拆穿他,安撫了他一句,之後又淡淡的加了一句,“不這樣又如何呢?”
一句話,說的永-康伯啞口無言,現在的這種情況下,的确是隻能努力的先壓下流言,否則其他說什麽都是錯的。
“好,就這麽辦,但是你可别忘記了,那是我妹妹,如果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母親可是會不顧一切的。”永-康伯站起身來,咬了咬牙,色厲内荏的威脅秦懷永道,表示如果秦懷永真的對狄氏不利,永-康伯就跟他魚死網破。
“放心,玉如還要嫁進永-康伯府!”秦懷永站起來送客。
這話算是安撫了永-康伯,陰沉着臉冷哼一聲,不再說什麽,轉身拂袖而去,今天到甯遠将軍府的目地一個也沒有實現,想起來也是憋屈的很。
秦懷永站在大廳裏沒有送他出門,隻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意味不明……
接下來的事情,越發變化的讓人看不懂了,先是有禦史彈劾秦懷永教妻不嚴,說這樣的女子又豈會诰命,刑部那裏己有車夫的證詞過來,但是想提審這位狄夫人卻又有些麻煩,于是這事也呈了上來。
狄氏再有不是,也是有诰命的夫人,又豈是可以随便被提上堂的。
于是這事又扯到狄氏的诰命身上去了,一時間所有人都覺得狄氏不應當爲诰命夫人。
秦懷永在這個時候跪了宮門,自請教妻不嚴的罪名,又言狄氏不閑,應當去掉诰命,而一心護着二女兒長大的水氏,卻是一個閑靜端莊的女子,應當受诰命,請皇上恩準把狄氏的诰命轉到水氏的身上。
這種事,真可以說從來沒見過,也沒聽過。
秦懷永跪在宮門之處,宮中的皇上久久未傳信出來,于是他就繼續跪在宮門口。
這事鬧的從民間再到宮闱,整個朝堂都轟動了,有人覺得狄氏就算是沒有了诰命,也不應當給個水氏,水氏隻是平妻,怎麽可以比正室妻子位子更高。
但也有人覺得有理,甯遠将軍府的内院女主子當有诰命,否則沒辦法服衆,既然正妻不行,那自然落到平妻的身上。
平妻也是妻!
宮外秦懷繼續跪着,他跪在宮門口己有一個時辰了,到現在也沒有人過來傳他進去,于是他就低着頭,一直恭敬的跪着。
“這是誰,跪這裏幹什麽?可是出了什麽事?”沉寂的耳邊忽然傳來一個溫雅如玉的聲音,而後是輪子轉動的聲音。
秦懷永擡起眼,目光激動的看向坐在輪椅上的美少年,背着光的楚琉宸看起來清雅如玉,說是飄然若仙也是可以的,唯有那輛輪椅似乎又把他從若仙一般的狀态拉入凡塵。
“殿下,這是甯遠将軍,是爲 了替平妻求個诰命!”被問話的小太監,低頭恭敬的答道。
“替平妻求個诰命?倒是個有情有義的!若真心爲自己在意的人做這樣的事,倒也是可歎!”楚琉宸目光落在秦懷永的臉上,淡淡的稱贊道。
“王爺!”秦懷永這時候也恢複了平靜,就着地面上恭敬的向着楚琉宸磕了個頭,行了一個大禮。
“免了吧!”楚琉宸随和的揮了揮手,“叔皇沒時間見你?”。
“皇上在忙!爲臣的事是小事!”秦懷永低頭道。
“小事嗎?隻是一個女人的事是吧?叔皇果然是忙大事的!”楚琉宸說完,唇角微微一勾,笑意溫和的道。
小宣子把他的輪椅轉了個方向,繼續推着楚琉宸往其他地方閑逛去,這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偶遇而己。
但馬上有人把這事報給了皇上,不一會兒就有太監命人把秦懷永喚了進去。
秦懷永去跪宮門的事,秦宛如是猜到的,見原本應當回府的時候秦懷永還沒有回府,老夫人和水若蘭那裏都急了,紛紛派了人去垂花門口去守着,秦宛如也不例外。
但這一等卻等到了午後,因爲秦懷永沒有回來,整個府裏的主子都沒心思用午膳,一個個焦急不己。
水若蘭之後便去了老夫人那裏,秦宛如知道消息之後,也去老夫人的心甯院陪着她們說話。
隻是往日裏逗趣的話說出來,老夫人也隻是強顔歡笑,水若蘭更是有氣無力,好不容易有婆子跑過來禀報,說秦懷永回來了,屋子裏才立時熱鬧喜氣了起來。
秦懷永大步走進來的時候,老夫人目光激動不己的落在他身上,發現他除了臉色蒼白一些,其他并無大礙,才松了一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水若蘭急讓人去泡秦懷永愛喝的茶水,一邊顧不得大着肚子,想過來扶秦懷永一把,卻被秦懷永伸手攔了下來,先扶着她在一邊的椅子坐定,然後才會老夫人行禮。
“快坐下,沒什麽事吧?”老夫人一邊讓秦懷永坐下,一邊急道,她是真的擔心,這滿門都是婦人,秦懷永就是唯一的主心骨,這要是真的出了事,整個秦府也就完了。
秦懷永在椅子上坐定,拿起丫環奉上的茶杯,稍稍的喝了一口茶,緩了緩之後,才笑着對老夫人道:“母親,我沒事!”
“你怎麽就那麽大膽,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這事不急的,你要是真的出了事,讓我和若蘭、灼灼要怎麽辦?”老夫人的臉色這時候也緩過來點,責怪道。
“母親,我們甯遠将軍府也是要有一件出面應酬的夫人的!”秦懷永神色自若的道,狄氏是沒什麽指望了,這個時候如果不替水若蘭拿下诰命,可能會很長的一段時間内,水若蘭都不會有機會。
必竟請封這種事,也得看秦懷永的調命的,如果一直沒有機會調命,或者一直沒有立功的機會,水若蘭的诰命就會遙遙無期,而甯遠将軍府的内眷參加宴會的時候,也會被人看輕,甚至還會影響秦宛如的親事。
狄氏的诰命去不去掉不重要,重要的是水若蘭身上要有诰命!
十一歲的女孩子,許多人家都己經相看起來了!
這話老夫人懂,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結果如何了?”
“禮部再審核一番就行!”秦懷永笑了,在他看上,皇上那裏既然松了口,其他地方就不算是什麽大事,遲早的事情了!
至于狄氏的诰命,皇上的意思也是先放着再說,必竟狄氏是正妻,而且還是永-康伯的妹妹,再加上似乎早早的有人替狄氏說過好話了,皇上的意思就是查清楚之後再說,但卻沒有再說起提審馬車夫的事情。
這裏面的意思秦懷永懂,當下沒有再說狄氏的事。
聽他這麽一說,老夫人也松了一口氣,但想了想又猶豫起來:“永-康伯府不會同意的,這要是真鬧起來,玉如的親事怎麽辦?”
“事情鬧的這麽大,也是狄氏自己糾由自取,永-康伯府應當也知道這事鬧成這樣子,我們也是沒辦法,爲了玉如好,這事也得這麽做,玉如成親的時候,也總得有位母親震震場子!”秦懷永沉聲道。
秦宛如一直靜靜的站在一邊,目光不動聲色的從秦懷永的臉上轉開,眸色微不可見的動蕩了一下,漾起一絲波瀾。
“母親,方才我回來的路上遇到興國公夫人,她說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