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蓉枝惡狠狠的咬了咬牙,手中的拳頭狠狠的握緊,然後才緩緩的松開:“那天興國公夫人到了府裏,和狄夫人說了會話,我好奇,想看看這位興國公夫人,想偷偷去看看,沒想到路上居然聽到兩個婆子說起我的親事!”
齊蓉枝說到這裏頓了頓,看向秦宛如,秦宛如依舊低着頭,仿佛沒發現齊蓉枝的注視似的,依舊慢條斯理的翻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
“那兩個婆子一個是興國公府的,一個是狄夫人身邊的,說起就是你父親幫我相看左相府三公子的事,說起這位三公子如珠如玉的一個人,名聲也好,家世也不錯,還說這次如果他考了春闱,必然能得中,到時候相中他的人就更多了,還不如早早 的把人定下來,也免得他日許多人來搶!”
既然開了個頭,齊蓉枝也就不再隐瞞,一五一十的道。
這事起因是個意外,而這事又關系到齊蓉枝,聽兩個婆子稱贊文三公子,齊蓉枝喜的天花亂墜,但兩個婆子又說秦懷永現在也想不好要把這位文三公子訂給齊蓉枝還是秦宛如,雖然說齊蓉枝歲數大,又是秦府欠了齊府的,但必竟秦宛如才是他的女兒,相比起齊蓉枝來當然是有親疏遠近的。
而後又說到這位文三公子正巧在華光寺上,還說可能秦宛如己經見過這位文三公子了,以秦宛如的長相,說不定己經讓文三公子看上了,那到時候秦懷永也就不必再猶豫了,把這麽好的佳婿留給自己的女兒就是。
縱然以後齊府問起來,也隻說這事跟他沒有關系,是文三公子自己選 的,沒選到齊蓉枝也是怪不得别人的頭上的。
兩個婆子還笑稱如果齊蓉枝現在知道了,馬上上山來,說不定還有機會,必竟她長的也不錯,而且比起秦宛如孩子模樣,對男子更有吸引力,至于法子嘛,最好就是裝病,因爲這位文三公子的醫術聽聞很精湛……
“所以,你就急切之間想了個法子,上山來了!”
聽完齊蓉枝的話,前因後果秦宛如己猜到了幾分,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然後看着齊蓉枝問道,眼光既蔑視又嘲諷!
“難道有什麽不對嗎!”齊蓉枝臉漲的通紅,大聲的斥道,事情重新再叙述一遍,連她自己都覺得有問題,但爲了怕在秦宛如面前勢弱,不得不強撐道。
“有沒有不對,齊蓉枝,你不會真的不清楚嗎?到時候,你沒了性命,這事就推到了我和祖母的身上,雖然我和祖母對這事一無所知!當然這裏面最倒黴的還是你,或者丢了性命,或者丢了名節,但不管哪一樣,你接下來都全毀了!”
秦宛如淡淡的冷笑道。
這些話一句接着一句,如同驚雷一般劈在齊蓉枝的身上,把她都劈傻了,僵在那裏,臉上的紅暈退去,變得一片慘白,整個人就呆在那裏。
見她被吓的呆住了,秦宛如知道自己的話有了作用,又冷聲道:“到了這種時候,齊蓉枝你應當知道是誰想暗算你了吧?”
“狄氏和秦玉如,一定是她們!”齊蓉枝的臉又青了,手中的帕子狠狠的揉成一團。
“你知道就好!”秦宛如淡冷一笑,轉身就走。
“秦宛如,你别走,你就這麽白白的被她們害了不成?”齊蓉枝上前就要去拉秦宛如的衣袖,被玉潔擋下,不甘心的大聲道。
“要出事的又不是我,現在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了,至于你接下來是不是想不開,一定要出事,我也沒辦法,好良言難勸該死鬼,這世上該死的人都是一送再送的,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秦宛如腳下微停,但卻沒有回過身子,語氣輕渺的道。
“你……你真刻薄……”齊蓉枝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你有本事自己去對付,跟我無關!”秦宛如微微一笑,轉身大步離去,竟是沒有再顧及齊蓉枝的意思。
身後傳來什麽東西摔倒的聲音,之後便是兩個丫環驚慌的叫聲,聽起來應當是齊蓉枝又拿什麽東西撒氣了。
“小姐,您沒事嗎?”玉潔三步并做兩步的追上秦宛如,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秦宛如的臉色,低聲問道。
秦宛如搖了搖頭,柳眉緊緊的蹙了起來,她現在可能肯定興國公府和自己必然是有聯系了!
手邊的帕子揉起來又放下,心裏仿佛有什麽在破碎,但偏偏最後一錘自己找不到敲下的地方,或者隻要再一下,就可以把所有的真相完全的呈現在衆人面前。
隻要在最着力的地方,再下一錘,就行了!
可那個着力點在哪裏?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擡起頭,忽然看到廊下水若蘭關切的眼神,看水若蘭站立的姿勢,應當也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咬咬唇,眼中莫名的泛起淚意,清透的水眸蒙上了一層氤氲之氣。
見秦宛如的目光看過來,水若蘭歎了一口氣,緩步從廊下走過來,目光憐惜的落在秦宛如的臉上,走到秦宛如的身前,一句話也不說伸手把她抱在了懷裏。
好半響,秦宛如才推開她,拿帕子拭了拭臉上的淚痕,才要說話,卻見水若蘭搖了搖手,伸手指了指一邊的屋子,那裏是水若蘭暫時休息的地方,她另有自己住的香房,但時常會過來陪老夫人,老夫人怕她累着,就特意在自己這裏也替她找了一間休息的屋子!
秦宛如會意的點了點頭,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到了水若蘭暫時休息的屋子裏。
瓊花送上茶水之後,退到了門口,秦宛如對着玉潔一個示意,玉潔也乖巧了走到了門口和瓊花一起守着。
“宛如,有些事,母親不是想瞞着你,但你祖母說,還是不要讓你知道的好,但是……我其實并不這麽覺得,這種事,好或者不好,總得讓你知道,你祖母覺得是爲你好,我卻覺得未必!”
水若蘭歎了一口氣。
有些事,她看在眼中,但她其實并不知道的很清楚,所以隻是有意識的幫着秦宛如打探消息,而她知道的并不多。
“母親,您說!”秦宛如微微的紅了眼眶,頭低下了下來。
“你不是表哥的親生女兒,你的生父應當對表哥有救命之恩,臨終把你托付了給表哥,讓表哥把你當成親生女兒長大,但你好象還有一個娘親,當時在戰亂之中分散了,至于其他的,母親一時打探不出來!”
水若蘭愧疚的歎了一口氣,把自己最近從老夫人和秦懷永那裏打探到的片言隻語串起來告訴秦宛如道。
“我還有娘親?”秦宛如的水眸蓦的瞪大,心頭似乎被什麽撞了什麽,又酸又疼,雖然從來沒有問過,但并不代表她沒有想過,呼吸也不由的急促了幾分,眼中全是慕孺之意,她的娘親?她現在還在人世嗎?
“應當是有的,隻是下落不明,之後你祖母也派人找過,但一直沒找到,也不知道現在在哪!”
看到秦宛如眼中的期待之色,水若蘭終究沒有把她另一個猜想說出來,一個女人,在戰亂之中,和夫婿、女兒失散了,能活下來的可能性實在太小了,但秦宛如這裏才有一點希望,她也不願意就此掐斷。
這話說的極是含蓄!
“這印章是我的嗎?”秦宛如顫抖的解開自己的領口,從裏面把印章取出來,急切的想從水若蘭這裏得到證明。
水若蘭看了看她的印章,無奈的對着一臉渴望的秦宛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印章,以前也沒見過,但是那件鳳華琉璃盞似乎跟你有關,那一天狄氏要你祖母把鳳華琉璃盞拿出來的晚上,你祖母對我歎息說狄氏太過于貪心了,說那琉璃盞原本是你的。”
“那鳳華琉璃盞也是我的?”這事秦宛如真的沒想到,當時楚琉宸可是向她讨要的。
“對,就是你的,你或者可以想法子去問問這鳳華琉璃盞的事情!”水若蘭想了想道,“從這上面也有可能找到當年的一些人和事,至于其他的,你祖母說她也不太清楚!”
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水若蘭是真的不清楚,那時候正巧是水若蘭出嫁那段時間的事情,回來時秦宛如己經在了,她甚至不知道秦宛如是不是秦懷永親生的,而之前老夫人給出的解釋也是說秦宛如之前一直養在府外,最近才抱回來的。
至于其他的,老夫人則沒放她多問。
從水若蘭的屋子裏出來,秦宛如也沒回自己的屋子,對老夫人說了去看看寺中紫竹林的借口,就帶着玉潔往院外走去。
她沒走多久,齊蓉枝也找了一個類似的借口,帶着春意跟着出了院門,至于春惜則悄無聲息的下了山。
“皇祖母看到了?”楚琉宸漫不經心的道,緩步走到小徑處,這一次倒是沒用輪椅。
“是的,己經看到了,但意思恐怕……恐怕不是很喜歡!”小宣子偷眼看了看楚琉宸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
“不是很喜歡啊!那就讓皇祖母更喜歡呗!”楚琉宸漫不經心的道,仿佛說的就如同這天氣一般,俊美的眼眸微挑,帶着些少年的散漫。
“王爺您的意思是?”小宣子機靈的道。
“本王的意思是沒有意思!”楚琉宸俊美的笑容潋滟非常,引得路過的兩位小姐,忍不住停下腳步癡癡的看着他從身邊走過,嬌羞一片。
“王爺您是說……”小宣子一時沒明白,一邊說一邊下意識的看了路邊的兩位小姐一眼。
“就是沒意思!”楚琉宸方才還溫雅俊美的臉,蓦的陰冷起來,擡起帶着戾氣的俊眸,目光森寒的落在那兩位小姐的身上,“來人,把這兩個偷窺本王的女人給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