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把場地讓給秦氏姐妹和狄鳳蘭,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下心頭差點控制不住的怒意。
帶着幾分戒備的看向秦宛如。
方才不自覺之間,居然讓這位秦二小姐牽了情緒,甚至還讓自己動怒了。
“父親,二妹妹向我借了一個盤 子,現在這個盤子破了,可我借給她的時候,千叮囑萬囑咐,這是禦賜的盤子,讓她小心一些,她說隻借去一日的,可現在居然摔壞了,這……這可怎麽辦?”
一看秦懷永過來,秦玉如松 了 一口氣,立時上來惡人先告狀。
這原就是她和狄氏商量好了的,反正她說借給秦宛如的,就算秦宛如不認也沒辦法證明,盤子在秦宛如這裏碎了可是事實,秦宛如想賴也賴不掉的,縱然父親往日裏疼愛秦宛如,這一次也不得不把她推出來。
打碎禦賜之物,等同于欺君之罪,父親擔不起這個責任。
“禦賜的?”果然秦懷永臉色大變,目光落在那堆碎片上。
“對,就是禦賜的,是我母親給表姐的聘禮,特意的送到了表姐的手裏,還跟姑姑和表姐說明這是禦賜之物,可現在卻讓秦二小姐砸碎了,而且秦二小姐還不承認,居然想把事情推到姑母和表姐的身上,這種事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姑母和表姐怎麽擔得下來!”
狄鳳蘭立時上前道。
“這是真的?”秦懷永的臉色很不好看,目光嚴厲的落在秦宛如的臉上。
“父親,這不是真的!” 見秦懷永看向自己,秦宛如不慌不忙的的道。
“這怎麽不是真的,不隻是我看到了,這院子裏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們過來的時候,你屋子裏的東西就砸碎了,難不成這還怨到我們不成?”秦玉如尖聲叫道。
聽她這麽一說,秦懷永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額頭上火叉頭青筋都暴了出來。
秦宛如很平靜,神色沒有起半點波動,側身向秦懷永行了一禮,站直身子伸手一指秦玉如道:“父親,今天我從母親處回來,母親送了我一些糕點,是她小廚房裏做的,走到半道上,大姐身邊的梅豔撞翻了糕點,之後爲了陪罪,就送了一盆相似的糕點來,說是大廚房這幾天仿照母親往日的膳食做的。”
“這糕點很香,引來了一隻貓,把裝着糕點的盤子打碎了,還把兩塊錦緞撕碎了,之後大姐便帶着狄小姐和這位小姐過來,口口聲聲說我打碎了禦賜的盤子,又說我把瑞安大長公主送的錦緞也撕了,而方才逃離的貓,似乎又是母親最近從永-康伯府抱來的那一隻!”
秦宛如的水眸眯了眯,尖利如刀:“我真的不知道爲什麽有那麽多的巧合落到我們府上,縱然我得了罪,而以我的歲數,不是同樣要辦父親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嗎?父親如今才入仕,正是大展宏途的時候,居然有人就要坑父親了!”
所有的一切,完全的表示這是有人陷害,而且害的還不是秦宛如一個人,是要把秦懷永也拉扯在内去的。
這樣算起來的話,這事己不是内院之争,而是朝堂之争了。
秦懷永對于自己的仕途向來看重,真要是和他的仕途相關,必然會重視起來。
她這幾句話一說,秦玉如立時知道不好,眼中顯出一絲慌亂,急忙道:“父親,您别聽二姐胡說,不是有人要害您,怎麽可能跟您有關……”
“大姐,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父親才到京中,就得了重任,眼紅的人一大堆吧,你之前和永-康伯府的親事一直訂不下來,父親現在的任命一下來就訂下來了,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父親的重要性?”
秦宛如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秦玉如的話。
狄鳳蘭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咬咬唇,眼中也有一絲尴尬,母親之所以這麽快同意了秦玉如和大哥的親事,當然是因爲姑父的原因。
“姑父,現在别說這些有的沒有,不管是不是有人要害您,現在這種情況下,總得有人要擔責任,總不能全讓姑父一個人擔了吧,這種欺君之罪,既便是姑父也是擔不了的吧!”狄鳳蘭的反應也算是快的,稍稍尴尬之後,急忙扯回話題道。
秦懷永的目光從幾個人的臉上滑過,神色越發的冰冷嚴厲起來。
被他這樣的目光掃過,秦玉如和狄鳳蘭以及那位小姐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唯有秦宛如依然笑意淺淺,仿佛不知道自己惹了那麽大的禍事一樣。
秦懷永心頭微微一動,神色稍稍和緩了幾分,“宛如,真的把禦賜之物砸了?”
“父親,宛如怎麽敢砸禦賜之物!”秦宛如道。
“秦宛如你胡說,這就是我們府上的禦賜之物!”狄鳳蘭臉色極壞的大聲道。
“狄小姐,我們兩府現在還要結親,算起來也是親戚,我們府上不好了,你們府上又得了什麽好?居然讓你這麽不餘心力的來害父親?玉潔把盤子拿出來,同時也要讓狄小姐問個清楚,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的把事情推到我們府上,是什麽意思?莫不是永-康伯府不滿意我大姐?”
聽秦宛如這麽一吩咐,玉潔進到裏屋,從裏屋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精緻的盤子,恭敬的呈到了秦懷永的面前。
“父親,您請看,這個才是大姐身邊的梅豔讓人送來裝糕點的盤子,鄭嬷嬷覺得這是禦賜之物,讓我先收了起來,否則這會被打碎的就一定是這個盤子了,而我就算是長了滿身的嘴也說不清楚,因爲大姐和兩位小姐正巧過來看到!”
秦宛如神色不變的道。
秦懷永接過盤子,走到窗口湊到光線下,看清楚上面宮裏的标制,才長出了一口氣。
這盤子如果真的碎了,可不就是象秦宛如說的,說不清楚了。
目光嚴厲的轉了回來,看向秦玉如:“玉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秦玉如幾個簡直不敢相信聽到的一切,和狄鳳蘭對視了一眼之後,秦玉如聲音壓不住的顫抖,“父親,我……我看看!”
怎麽還有一個盤子?
“你是要仔細看看!”秦懷永冷聲道,把手中的盤子遞給秦玉如。
秦玉如顫抖的手捧住盤子,也湊到光線處,照着之前狄氏教給她的法子,仔細的看了一眼之後,差點拿捏不住手中的盤子,居然真的是禦賜的。
目光呆滞的落向地面上的碎片,那地上碎的又是什麽?
“大姐,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是我的大姐,同是父親的女兒,縱然我們兩個稍有不合,但那也是我們姐妹之間的事情,小小的争議罷了,我還小,你也不大,女孩子家心眼小,都算不得什麽大事,但你怎麽可以做今天這樣的事,如果這盤子真的壞了,這責任你覺得不會落到父親的身上?”
秦宛如眸色淡冷的道,目光裏一片失望。
秦玉如看了看狄鳳蘭,又看了看秦懷永,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又指了指秦宛如,身子一軟倒了下來。
秦懷永手疾眼快的接住盤子,卻沒理會秦玉如,看向秦玉如的目光一片失望,他可以容忍一個自私自利的女兒,但不能容忍一個愚蠢的女兒。
梅雪的反應還算快,急忙抱住秦玉如,倒退了一步才站穩,急叫道:“小姐,大小姐!”
“這盤子是你們府上送來的聘禮?”秦懷永沒理會秦玉如,看向狄鳳蘭,厲聲問道。
“是……是我們府上的……”事情出乎了她們所有人的意外,狄鳳蘭這時候還沒從方才的震駭中回過神,結結巴巴的道。
不是說肯定會打碎的嗎?到時候自己幾個說什麽都可以了,爲什麽現在發現那盤子居然是好好的!
“你們伯府是不是對我們府上不滿意?所以才會做這樣的事情?”秦懷永冷冷的甩了一下衣袖,“我跟你也說不着,我去向永-康伯說說去,不知道我又哪裏得罪了你們,讓你們不餘心力的要對付我們府上!”
秦懷永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言詞之中沒有半點客氣,那股子從戰場上帶來的煞氣從他冷洌的聲音裏滲透出來,狄鳳蘭和那位小姐臉色蒼白的各自退了幾步,才堪堪站定。
武将這種沙場上熏染出來的戾氣,可不是她們兩個閨中弱質可以抵擋得住的。
“姑……姑父,這真的是我們府上送來的聘禮!”狄鳳蘭尚呐呐的道,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幸好 ,幸好二小姐換了一個盤子,可方才二小姐沒說,我們還真的以爲……把盤子摔了!”
狄鳳蘭慌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事情變化太大,她一時根本回不了神。
“父親,您看這裏!”秦宛如上前一步,指着秦懷永手中的盤子。
秦懷永就着秦宛如指着的地方一看,臉色變的極是難看,前因後果往這麽一湊,就如同點亮了陣眼似的,那還有不明白的,氣的手重重的在桌面上一拍,那張桌子立時被拍掉了一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