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驚的全部呆住的丫環、婆子們急忙過來,扶的扶,拉的拉,先把床前的兩個人給拉了起來,扶到一邊的椅子上坐定,再去看床上的狄氏。
黑乎乎的藥汗全灑在了床上,狄氏臉色慘白,一隻手上還挂着黑乎乎的汁液,疼的全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整個人坐直在床上,再不是之前病殃殃的樣子。
周嬷嬷急讓人去拿濕的抹布過來,先幫狄氏清理一番,之後又把屋子裏的其他人全清了出去,替狄氏把床上的一應物件,以及她身上的衣裳全換了,一邊焦急的去外面請大夫。
齊蓉枝和秦宛如兩個靜靜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臉色看起來都很慌亂,一副受了驚吓的樣子。
秦玉如的臉更難看,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拿起手邊的杯子重重的砸了一下,“你們兩個是不是存心的?”
齊蓉枝擡起蒼白的臉,“玉如姐姐,你……你怎麽這麽說我……我是真心的想服侍狄夫人,可是誰想到周嬷嬷會來搶,更沒想到,你也過來搶我的。”
齊蓉枝看起來很委屈。
“什麽時候你這麽好心過,居然來幫着我服侍母親?你不鬧出點事來就行了。”秦玉如沒好氣的道,方才狄氏燙上的時候那一聲慘叫,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疼。
“玉如姐姐……你……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齊蓉枝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拿帕子抹着眼淚,帕子角處一抹血迹,是之前她她捏着受傷的腳處染上的。
“大姐,齊小姐也不是故意的!”秦宛如似乎看不過去了,柔聲道。
“你也不是什麽好的,方才也是故意的吧?是來鬧騰出事情的嗎?就知道你們兩個來侍疾沒什麽好心眼!”秦玉如咬牙道。
“大姐,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們?”秦宛如一臉震驚的道,“我來侍疾也是夫人的意思,難不成夫人也是想讓我來鬧騰的?”
“你……”秦玉如氣憤不己,卻被狄岩打斷了話,“好了,現在都這個樣子了,她們兩個也不想的,誰能想到會有這個意外,誰也不想的,而且她們兩個也都傷到了。”
“表哥,你居然還幫她們,你看看她們,哪個有什麽好心眼!”被狄岩說了這麽一句,秦玉如的眼眶也紅了起來,氣憤的瞪着她們兩個道。
“世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還請世子幫我證明我的清白,否則我父親進京之後,一定會對我行家法的!”齊蓉枝哭的泣不成聲,伏在一邊的桌子,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顯然對于齊府的家法很是害怕。
想不到不是傳承百年的世家,居然也有這麽嚴的家教,狄岩對于齊蓉枝的感覺越發的好了起來,看到哭成一團的齊蓉枝,再看看雖然紅着眼睛,但依然橫眉冷對的表妹,心裏莫名的煩燥起來,表妹不是最溫柔的一個人嗎?現在怎麽這麽兇!
難不成之前表妹表現給自己看的,都是她想給自己看的?母親的話說的是真的?
“玉表妹,先讓她們回去吧,這個樣子也服侍不了姑母,反而弄成一片亂的,讓人看到還以爲發生了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了!”狄岩不悅的道。
裏面傳來狄氏憤怒的斥責聲,似乎還隐隐的聽到打耳光的聲音,這裏又是齊蓉枝的哭聲,再帶上秦玉如兇神惡煞一般的聲音,狄岩忽然覺得很頭疼,也很煩!
“可她們把母親燙傷了就這麽好了嗎?”秦玉如咬咬唇,道。
“這也是意外,是個意外,玉表妹我們現在還是想給姑母手上的燙傷處理一下,她們兩個也傷了,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反而會添加些麻煩!”狄岩道。
“世子,不用了,我們守在這裏吧,我擔心狄夫人!”齊蓉枝擡起頭,白嫩的臉頰上尚流着兩行晶瑩的眼淚,越發的柔弱了起來。
“無礙,你們先回去吧,先回去處理一下傷口,一會大夫過來,姑母這裏好了,我帶人過來看看你們的傷勢。”
狄岩不顧秦玉如,直接做主道。
“那就多謝世子了!”一聽狄岩會過來,齊蓉枝不再哭了,拿帕子抹了抹眼淚,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那就先回去吧!”狄岩揮揮手道,這裏亂成一團,秦玉如看起來又不象一個能主事的,狄岩隻能自己擔起事了。
齊蓉枝這會倒是再哭,扶着春意的手,聽話的瘸着腿離開。
秦宛如也沒客氣,沖着狄岩深施了一禮之後,也扶着丫環緩步離開。
“表哥!”見兩個肇事的人居然就都這麽走了,秦玉如用力的跺了跺腳,氣憤的叫了一聲。
“玉表妹,你先去看看姑母,我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狄岩頭疼的摸了摸自己的頭,忽然覺得自己父親讓自己到秦府來照看一下生病的姑母就是一個錯誤。
說完也不理會發嬌嗔的秦玉如,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秦宛如回到自己的屋子裏的時候,玉潔幾個馬上把她扶進裏屋,這一路走來,她也沒有過多的瘸着,幾個丫環當她傷的不重,但等掀起裙子才發現,她右小腿處血淋淋的,連褲角也濕了。
“小姐!您怎麽傷的這麽重?”玉潔吓得臉都白,她方才在秦宛如的身後,原想拉着秦宛如往後退的,卻被秦宛如掙了開來,就這麽摔了過去,當時就把玉潔吓了一跳,但也知道秦宛如是自己沖上去的。
但既便是自己沖上去的,也不可能傷的這麽重,算起來靠的最近的齊蓉枝也沒有傷的這麽重,就隻是腳上不輕不重的刮了一下,玉潔的角度正好看到了齊蓉枝的,卻沒看到秦宛如的,怎麽也沒想到自家小姐會傷的這麽重。
清月小心的替她挽起褲管,果然看到小腿處,一個不小的口子,拉的還很長,看起來也深,血還沒有完全凝結,傷口看起來有點吓人,清月急忙拿帕子捂住,血色立時染上了素色的帕子!
屋子裏的幾個人都變色了。
“小姐,您……”玉嬷嬷急的眼淚都要下了來,轉了一下之後,道,“老奴這就去看看大夫來了沒,現在就去夫人的院門口守着去!”
“玉嬷嬷你不用去,一會就會來的,這傷是我自己弄的,無礙!”秦宛如臉色也很蒼白,唇色也暗淡了許多,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
“小姐,您怎麽可以這樣!”玉嬷嬷的聲音也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幾分,她簡單不相信自家小姐會幹這種事。
秦宛如的身子往後一靠,臉上的笑容變得冰冷起來,眼角微微一挑,帶着幾分戾氣,“侍疾可是會有許多事發生的,今天如果沒有齊蓉枝攪局,那碗藥恐怕就是爲了我準備的吧!碗裏有燙傷後不易愈合的藥!”
那麽一碗滾燙的藥,如果澆在秦宛如的皮膚上,既便是不死,估計也廢了,就算沒有完全澆在臉上,隻是濺上一些,也不是那麽容易消除的,而且秦宛如還在裏面聞到了一許其他的藥味。
那絲不同于一般的受傷的藥味,出自一味特異的藥,這味藥味道有些特别,但是混在原本就味道古怪的藥中,卻并不明顯,而這味藥有一個很特别的功效,就是會讓傷處難以愈合,狄氏和秦宛如母女原就是有備而來的!
“狄夫人真是太惡毒了!”玉嬷嬷倒吸了一口冷氣。
“狄夫人惡毒的不是一天兩天了,小姐現在怎麽辦?”玉潔原本就是寺廟裏長大的,對狄氏沒有太多的敬畏之心。
“一會應當狄岩應當會陪着大夫過來幫我們看症,秦玉如肯定也會過來。”秦宛如緩緩的道,“她必然不相信我會真傷着,而且還傷的那麽重,一定會提議親自看看我的傷口,你們阻撓着不讓她看。”
狄氏和秦玉如一計不成,反而讓狄氏的手燙傷了,必不肯幹休,必然會來查看自己和齊蓉枝的傷口,特别是自己,一定不會便宜了自己,最好能拿捏住自己裝假的證據,到時候就可以把一切事情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小姐放心,老奴一會一定守着小姐,不讓大小姐看您的傷口!”玉嬷嬷道,說完之後猶豫了一下,終又問道,“小姐是真的不願意讓大小姐看嗎?”
“當然得讓她看,不隻是讓她看,還得讓父親看,你不讓秦玉如看,秦玉如必然不願意,覺得我更假了,到時候就會鬧起來,玉潔你那時候就快去請父親過來,你走的快。”秦宛如又吩咐玉潔道。
侍疾?讓狄氏有各種理由對付自己,她才不會去!
理由,有時候很簡單,将計就計,永-康伯府的手再長,也管不着自家也受傷了的事情,而且還是因爲狄氏才受傷的!
撒下誘餌,但等秦玉如過來上鈎。
而秦玉如也的确沒有負秦宛如所望,她在屋子裏才換上衣裳,躺在床上,就聽得外面鬧了起來,一片亂……
“玉嬷嬷把花架重新布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