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人,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秦宛如從屏風後面站出來,走到之前楚琉宸面前的椅子上轉了幾轉,真的慌了。
屋内就這麽一個地方,一目了然的很,可是方才還在嘻笑之間占了上風的那位宸王呢?
“過來!”身後忽然傳來楚琉宸的聲音。
秦宛如一驚,急轉身,卻沒發現人影,懷疑的看了看左右,最後落在那些挂落的幔帳之上。
“還不快過來!”不悅的聲音又似了出來,這一次秦宛如看的清楚,立時明白這聲音真的是從幔帳之中傳出來的,倒是受了一驚,看了看整個屋子的布局,還真的讓人想不到,這裏居然可以躲人。
腳下一轉,往缦帳邊走到,待得近前,伸手一掀,看到楚琉宸背着手站在一扇門的門口,也跟着走了進去。
感應到背後的動靜,楚琉宸走進了暗門,秦宛如也跟着走了進去,待得進到暗門中,才發現暗門後是一個樓梯,不大的樓梯。
楚琉宸踩了上去,秦宛如稍稍想了想,也跟着走了上去。
樓梯轉了一個彎,進到上面,待到了上面,重新進了門,才發現這裏也是一個房間,跟樓下的房間布置幾乎是相同的,也是靠窗一張書案,另外有屏風擋着把屋子隔開,分隔成兩個空間。
最是讓人驚訝的是,邊角上挂着同色的幔帳,如果不是秦宛如記得清楚,她差點也覺得自己還是回到了之前的屋子裏。
稍有不同的是書案前擺放着的寬大的椅子的方位與方才二樓的方位有所不同。
這裏居然是個三層的閣樓,秦宛如不由的暗暗贊歎皇家的工藝,方才在外面的時候她也看了一下,原以爲就是一間兩層的,但其實是三屋的,暗藏了一層在裏面。
“欠的債呢?”楚琉宸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手指伸出來敲了敲桌子問道。
秦宛如伸手把方才緊緊的捏在自己手裏的那張欠款,乖乖的遞了過去,相比起方才被氣又被威脅了,甚至連自己的從人都沒保住的玥王楚琉玥,秦宛如突然覺得自己隻是被敲詐一些錢财,實在是太幸運了。
“怎麽皺成這個樣子?”楚琉宸指了指秦宛如放在桌上的那張紙,嫌棄的拍了拍。
“這……方才不小心……”秦宛如咬咬唇,乖乖的解釋道。
“算了,下不爲例,隻此一次機會,一會本王就派人跟着你過去,把人提走。”楚琉宸挑了挑眉道。
秦宛如默默的看了看他那張絕麗而帶着幾分少年稚氣的臉,覺得自己還是什麽話也不要說的好。
還有以後?
肯定是沒有的啊!不過這位爺就不是按理出牌的人,不知道啥時候又會敲詐自己,想看起來自己得多掙點錢。
“本王的這間屋子怎麽樣?”楚琉宸站了起來,伸手向秦宛如招了招手,很有一副獻寶的樣子。
秦宛如無奈的走過去,站在他身邊往外一看,立時發現站在這裏的視線極好,比之方才随意的從二樓望外看一眼,窗外的景緻看的更清楚,遠遠的她居然還看到楚琉玥跟在一個小太監的身後往外走的身影。
他的身影匆忙,看起來滿心的不悅。
而在另一面,秦宛如看到的卻是兩個宮女,不象是宸王府的侍女的打扮,這身宮女的打扮,秦宛如上一世看的多了,所以一眼看過去,便看得清楚,兩個宮女也在緩緩往外走,走的方向和楚琉玥的方向不同,看這樣子應當是往宮裏去。
從宸王府的那個小的邊門進到宮裏。
這兩個宮女不知道是不是太後娘娘派來的人。
目光這麽掃過去,之後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一處地方,心頭一悲恸,手指幾乎顫抖的搭在了窗沿上,身子不由自主的越發的貼近了窗台。
那一處地方,就是她上一世隕命的地方。
邵顔茹就是在那個地方指證自己掐死了六皇子,而自己也是在那個地方被腰斬的,高高的台階之下,靠着湖的一邊有假山,而就是在這高高的台階之上,她當時看到了楚琉宸,接下來的一切便是模糊的,隻記得自己沒有當場死亡,有什麽在眼前閃動。
一片血色,一片淋漓的血色……
“秦宛如,你怎麽了?”耳邊忽然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手被誰狠狠的抓住,用力的搖了兩下。
秦宛如卻覺得很疼,她疼!
那種被腰斬了之後的疼,疼的她似乎不能呼吸,不……不是不能呼吸,她還有呼吸嗎?她己經被腰斬了,不是嗎!
那麽劇烈的搖動,隻會使她更疼,疼的不能自拟,耳邊的聲音似乎想沖破血霧,但每一次卻在最後又被濃重的血霧拉回去,牽扯着她的靈魂也跟着墜入永深的空無的血海地獄中,她很疼!
“秦宛如!”手上一疼,尖銳的刺疼,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眼前的血色一下子退了下去,隻留下楚琉宸那雙帶着森冷的眼眸。
他的膚色幾乎是透明的,他的眼眸和一般的人不同,幾乎是純黑的,所有的光茫射入他的眼中,幾乎都被深深的鎖了進去,那裏仿佛沒有任何的生機!有種讓人覺得窒息一般的扭曲了空間的感覺。
透過這雙眼,她看得的隻是絕望和陰森恐怖!
這雙眼,有些熟悉,不……或者是很熟悉!
秦宛如幾乎是下意識的擡起手來,突然之間哀恸不己,那種撲天蓋地的痛苦幾乎讓她臉色猙獰。
“秦宛如,你到底是怎麽回事?”臉上被不輕不重的打了兩下,秦宛如閉上眼睛,定了定神,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依然是楚琉宸的臉,但似乎和方才有些不同,他的眼中有幾分陰沉和不悅,但不是絕望的死氣。
臉上雖然生冷,但并沒有讓人一眼看去便有窒息一般的扭曲。
“秦宛如,你魔怔了,盯着本王看幹什麽,是不是看本王長的好,對本王有心思了?”楚琉宸又不輕不重的拍了拍秦宛如的小臉,臉上露出一絲痞氣的笑意。
“王爺,我……方才怎麽了?”秦宛如伸手揉了揉自己眉心,小臉耷拉下來,頭鈍鈍的有些疼,偏頭又看了看楚琉宸,真的不覺得自己上一世跟他有什麽熟悉的地方,也就是遠遠的看了他一眼罷了。
“誰知道你怎麽了,可能看本王看呆了!”楚琉宸很是理所當然的道,眼眸在秦宛如看不到的地方,卻是一片森冷。
方才那一刻,他看的清楚,秦宛如的那雙平時清洌的水眸,一片血色!
莫不是自己這裏的景物,讓她想到了自家府裏的什麽事?難不成那位狄氏到了京城之後便又重新張揚了起來?
“王爺,我方才好象暈了一下!”秦宛如默默的低下頭,手還放在頭上,又揉了揉,她真的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事情,現在想起來有些怪異。
那些是自己上一世看到的,還是自己方才随意的想象出來的?記憶有些零亂,有些模糊,讓她分不清那是真實還是虛幻的。
“那你回去吧,有錢的話,先把本王的錢算算清!”楚琉宸漫不經心的道,目光落在秦宛如的臉上,忽然伸出手打掉了秦宛如的手,然後在秦宛如愕然的目光中,伸手摸了摸她白嫩的額頭。
“這不病不燒的,看起來比本王還不如!”稍稍碰了一碰之後,楚琉宸的手垂落了下來,意味深長起來。
“王爺,我可以去你的院子裏走走嗎?”秦宛如遲疑了一下問道。
“走什麽走,有什麽好走的,這南宮可不是什麽好地方!”楚琉宸一臉的不耐,極長的眼睫在他蒼白幾乎透明的眼簾上落下詭谲的陰影,眸色森冷下來。
“那……我先告退?”秦宛如一看這位心情又不好了,正巧她這時候也實在有些頭疼,想了想覺得以後還有機會,急不來一時,當下猶豫了一下問道。
楚琉宸返身往寬大的椅子上一坐,直接揮了揮手,秦宛如小心的福了一禮之後,便退了出來,待得從樓梯下來,穿過暗門,才發現小宣子一臉笑容的站在二樓的門口,看到秦宛如出來,忙緊走幾步,笑嘻嘻的上前行禮。
行完禮之後,又鬼鬼祟祟的指了指上頭,壓低了聲音問道:“二小姐,我們爺現在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秦宛如一臉奇怪的看了看小宣子,主子奇怪,這服侍的人也奇怪,這小宣子怎麽就能說得出來那位病驕的王爺現在心情不錯呢?
搖了搖頭!
“不好?不會啊,都帶着二小姐上樓了?”小宣子一臉意外的伸手摸了摸頭,疑惑的看了看幔帳處。
秦宛如不知道這位的答案是怎麽得出來的,這會她的頭依然暈暈的,也就沖着小宣子點了點頭,從他身邊走過往樓下而去。
樓下,玉潔從邊角的暗影處走出來,看到秦宛如往日粉嫩的小臉一片蒼白,也吓了一跳,急過來扶了她一把,低聲的問道:“小姐,您怎麽了?”
“走,我們回去!”秦宛如摸了摸自己袖中的東西,東西還在,但這會卻不是最佳的時機,低聲道。
玉潔雖然還有疑問,但看秦宛如什麽也不想說的樣子,急扶着她往外走,有一個小太監自覺的在前面帶路。
一路回到馬車處,上了馬車,馬車正待起行,忽然聽得馬車後傳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二小姐,二小姐……請等一下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