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嬷嬷和玉潔守在門口,等秦宛如回來,秦宛如打發清月去睡覺,又叫玉潔推着不願意離開的玉嬷嬷去睡了,她一個人在院子裏暗暗思量,帶來的人手雖然不少,但顯然還是不夠的,明天祖母應當會找牙婆子買一些,到時候讓玉嬷嬷去挑幾個合适的。
才到京城,狄氏的手伸不了那麽長。
但如果再下一批買人的話,倒是有可能的,必竟狄氏還可以請永-康伯夫人幫忙,上一世,這位永-康伯夫人沒少在後面推一把。
才到京城事情很多,拒絕了狄氏的引領,她就得想法跟着水若蘭出席宴會,而且還得越快越好,她現在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模樣,以後就算是江洲的傳言傳過來,狄氏暗中操作引到自己身上,也會因爲自己到京城時尚是這麽一副小孩的模樣,會讓人覺得可笑不可信。
但若是自己長開了,有些話就說不清楚了!
水若蘭在京城沒有根基,又是一個寡婦再嫁,沒有其他人帶着,連宴會的貼子都摸不到,但秦宛如這裏卻是有一個契機的,看起來近期得帶着母親去進一次香才是。
那有一個人可以做爲引領水若蘭和自己進貴族世家圈的人。
“啪”站在樹下等着玉潔回來的秦宛如,忽然被什麽東西砸到了,擡頭看了看頭上,頭上是一個樹頂,然後黑幽幽的天幕下,沒發現有什麽東西。
可能是進入冬天了,枝叉掉下了吧?
捂着頭狐疑的低下腦袋,忽然頭上又被什麽東西砸中了,這一次砸的力量比剛才還大,疼的秦宛如“哎呦”一聲,再擡起頭想看什麽,忽聽得耳邊傳來一陣笑聲,側目看去,正看到側邊院牆上坐着的一個人影!
居然是楚琉宸。
秦宛如捂着頭,眨了眨眼睛,燈光下瓷娃娃一般的臉上,滿滿的懵懂,似乎一時反應不過來。
不過在自家的院牆上出現這位爺,秦宛如還真的沒想到過。
以這位的身體,真的适合幹這種翻牆上樹的事嗎?頭稍稍歪了歪,借着一絲絲光亮,看向這位的臉色,總覺得這位的臉色不怎麽好!
玉潔從玉嬷嬷的房裏走出來,看到眼前這一幕,愣了一下之後,臉色緊張的戒備着走過來,秦宛如手往後輕輕按了按,示意她稍安勿燥無礙的。
楚琉宸從樹上跳下來,堂而皇之的走到秦宛如面前上下打量了秦宛如幾眼,一隻手把玩着幾顆石子,不用說方才砸向秦宛如頭上的就是那幾顆石子,燈光下他的臉色的确很不好看,唇色和臉色一樣的蒼白,精神看起來也不好,隻是目光饒有興趣的看着秦宛如。
“王爺,您的身體爬這牆不累?”秦宛如擡頭看了看高牆,這裏的高牆可比以往在江洲的時候高了許多,看着樣子就是真正的能起到防護作用的那種。
“累!”楚琉宸把手中的石子往邊上一扔,身子忽然無力的向秦宛如倒過來,秦宛如吓的急忙伸手,小小的身子倒退了兩步,才堪堪接住他,幸好身後有樹,抵了她一下。
玉潔腳下一動想過來,卻被秦宛如制止了,這位王爺就是一個傲驕的,誰知道他在意什麽,還是自己扶着就是。
“王爺,您還好嗎?”秦宛如低聲道,她扶着楚琉宸的确很吃力,但這時卻不敢松開,方才看着他的時候不顯,兩個人一靠近,就可以感應到從楚琉宸身上傳來的濃濃的熱度,這位居然在發燒!
“本王不好!”低低的呢語就在秦宛如的耳邊,楚琉宸這時候連眼睛也閉了起來,呼出的鼻息帶着濃濃的熱度,從他的身上傳來。
秦宛如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燙的驚人,這時候也就顧不得許多了,伸手招了玉潔過來,兩個人一起扶着楚琉宸進了屋子。
把他放到裏屋的床上,用墊子墊高了後,秦宛如吩咐玉潔去端一盆涼水,想了想又從自己帶着的藥材包裏,找出了一小袋藥末,這是她自己配置的一些簡單的抗風寒的藥末,作用雖然比不得直接煎服的,但至少也是有些用的。
之所以配置好這些,就是因爲用起來簡單。
把藥末拿起燙水一沖,藥味撲鼻而出,一碗藥就算是沖好了!
稍稍涼了一下,秦宛如端着坐到床前,拿勺子舀了幾下,藥湯不濃,溫度也不高,應當是差不多了。
“王爺,您用藥!”秦宛如低聲道。
床上楚琉宸眨了眨眼睛,睜開,看了看秦宛如,居然很聽話的接過藥碗,拿起來一飲而盡,而後又把碗往秦宛如的手中一塞,很理所當然的道:“蜜餞!”
說完稍稍張開了嘴。
美少年眼睛緊閉,長睫在眼簾下落下差參的陰影的樣子,其實是很具美感的,但他偏偏微微的張着嘴,實在是讓人生出一種詭異的感覺來,這真的是那位最後再次成功晉位爲太子的楚琉宸嗎?
茫然的看着他,秦宛如時想不起來哪裏有蜜餞,端着水的玉潔進來,提醒她道:“小姐,之前老夫人路上用的蜜餞不是有一罐在您這裏嗎?奴婢這就去替您取過來!”
秦宛如點了點頭,站起身把碗放置到桌上,然後拿了一塊幹淨的巾帕,在冰水中打濕擰幹之後,放在了楚琉宸的額頭。
玉潔拿了一罐蜜餞進來,秦宛如小心的挑了一顆,放在楚琉宸的嘴裏,楚琉宸抿了幾下,似乎覺得很滿意,側頭垂在一邊,安安靜靜的搭着額頭上的毛巾睡了。
“小姐,這……”玉潔到現在還沒明白這是什麽情況,看這位竟然真的鼻息平和的睡了,驚訝不己。
“玉潔,沒事了,你先去睡吧!”秦宛如打了個哈欠,低聲吩咐道,幸好她下午的時候己經睡過。
“小姐,妨婢不睡,奴婢在這裏守着您!”玉潔不放心留秦宛如一個人在這裏。
“沒事的,這是京中的宸王,是我認識的,你今天也累了,先去睡,明天還有許多事!”秦宛如搖了搖手道。
明天的事情的确不少,才到京城,不快速安排的話,到時候自己又得被狄氏壓得被動。
“小姐,奴婢睡外面,您有什麽事情就叫奴婢!”玉潔想了想決定在外面陪床睡,否則她是不會離開的。
秦宛如看她的意思堅決的很,隻能點頭。
玉潔又替她倒上一杯茶之後,退了出去,輕輕的把門帶上,終覺得不放心,也不敢真的去睡,索性就在門口坐下,靠着裏屋的門框閉上了眼睛。
秦宛如不知道玉潔并沒有去睡,她這會也頗有幾分困倦,在桌前坐了一會之後,伏下身子,趴在桌上沒一會時間也睡着了。
這陣子爲了趕路,她其實也很累,雖然下午己經睡過,但路上的疲倦還沒有緩過來,方才一通忙碌又把最後的精神氣給弄沒了,這會迷迷糊糊的就趴着睡着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秦宛如醒了過來,撐起身子,長長的羽睫困難的撲閃了兩下,然後睜開了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雙俊美而溫雅的眼睛,一時間回不了神,甚至有種不知身在何地的感覺。
那雙眼睛很美,也很幹淨,純淨的讓人不會懷疑眼前的人會有什麽壞心思似的,秦宛如重新閉上眼睛,頭又重重的倒下來,準備繼續睡去。
無奈這一閃頭沒有落到桌上,反落在另外一處軟軟的地方,感覺有異的秦宛如再次困難的睜開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角衣裳,半響才驚覺,這是一個人的肩膀上,自己這是靠在别人的肩膀上睡了。
粉嫩的唇角抿了抿,再一次擡高頭,看到的是水墨山水畫中走出的少年,他的頭發很黑,他的膚色很白,他的鼻梁很高,他的睫毛很長,長的似乎就在眼前,手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卻在遇到溫熱的臉頰時,愣了一下。
蝶翼般的長睫撲閃了兩下,真的醒了!
“王爺,您好點了沒?”秦宛如第一時間坐直了身子,定了定神,側過頭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顯然比方才好多了,心裏不由的松了一口氣,她可真怕這位在自己的院子裏出事。
“本王走了!”楚琉宸這次倒是沒鬧秦宛如,揉了揉肩,憊賴的站起來道。
“王爺,這個時候怎麽走?”秦宛如詫異的看了看左右,不覺得這位爺有自己走出去的可能性。
雖然好一些,但還是沒完全好,方才說話之間,她就能感應到了。
“本王想走,自然是能走的!”楚琉宸挑了挑眉毛,帶着幾分邪氣的看了秦宛如一眼,走到窗前,随手在窗前的橫木上有節奏的敲打了幾下,兩個黑衣的侍衛很空兀的出現在窗前。
“本王先走了,你這院子有一點不好。”楚琉宸斜睨了秦宛如一眼不滿的道。
“哪裏不好?”秦宛如瞪大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對于有侍衛出現在窗外,并不覺得奇怪。
“少個魚缸,大的那種!”楚琉宸聲音慵懶的道,“明天本王給你送一個來,也免得你不能躲在裏面看看天!”
說完,也不待秦宛如說什麽,伸手一按窗沿,人輕巧的落在窗外,之後便随着兩個侍衛消失在夜色中。
獨留下秦宛如愕然的張了張嘴,帶着幾分茫然的眨了一下眼睛,她什麽時候對魚缸情有獨鍾了,一定要在自己的院子裏擺個魚缸?楚琉宸這是說的真的還是另有深意?
一時間倒是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