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是奴婢的父親。”
中年男子上前向秦宛如行禮:“二小姐!小人是曲樂的父親!”
秦宛如的目光落在中年男子的身上,這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身上的打扮和普通的鄉戶人家的打扮是一樣的,頭低着,看不清臉面,但個子長的卻極高,比一般的鄉裏人家更高了幾分,雖然低着頭,但舉止之間并不慌亂。
“你是京城人氏?”秦宛如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後,眸色淡淡的問道。
“是,小的是京城人氏!”中年男子點頭道。
“爲什麽來江洲?”秦宛如冷冷的看着他。
“小人爲了找人才到的江洲,聽說那人在江洲出現過。”中年男子聽問趕緊的道。
“你們夫妻都是京城人氏?”秦宛如又問道。
“我們夫妻都是!”中年人并沒有隐瞞。
“夫人讓你女兒盯着我,并且把我的事情禀報給她?”這些話都沒有任何疑義,秦宛如索性避過這些話,直接問道,目光灼灼的落在這個男子的身上。
“是……”中年男子的頭越發的低了下來。
“你可知道,我若是把你們一家都處置了,在江洲一帶也算不得什麽!”秦宛如冷冷一笑,帶着稚氣的聲音冰寒,“甯遠将軍府在江洲,想處置一戶人家,既便是要了這戶人家的命,其實也算不得什麽!”
如果在京城,秦懷永的确不算得什麽,官品不高,官職也不大,京城中有的是大官可以壓制他。
但這裏是江洲,擁有兵權的秦懷永想處理幾個人,還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
“二小姐,小的真的沒說您什麽,夫人其實也沒多問您的事情。”中年男子一慌,站不住了,拉着曲樂一起跪了下來,急道。
他到江洲這麽多年,當然知道秦宛如說的話不是吓他的。
“沒說我的話,那夫人說什麽了?怎麽經常讓您去禀報我的事情?我卻不知道我做了什麽,讓你有這麽多事可以向夫人禀報!”秦宛如冷聲道。
“小的,小的……”中年男子猶豫了起來,頭越發的低了下來。
“說說吧!”秦宛如掃了一眼中年人,不急不緩的增加着心裏壓力道,方才自己己經威脅過了,若是個聰明的,當然知道這會怎麽做!
“夫人……夫人是問小的爲什麽來江洲的一些事情。”中年男子看起來不笨,稍稍遲疑了一下,便說道,這話雖然含糊便還是讓秦宛如聽出了一些音頭,臉上露出一絲沉凝。
“你的事情,你有什麽事情?”
“是……是問問小的到江洲來找什麽人的!以及人找到沒有,還有一些就是其他的瑣事。”中年人額頭上己經見了汗,原本以爲不過是一位不懂事的小小姐罷了,哪料想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話說的更是讓自己心驚,不敢不說點有用的東西。
不過,有些事,他是絕對不說的,不管是那位狄夫人還是眼前的這位二小姐。
“你到江洲來尋的人,跟夫人有關?”秦宛如神色不變,沉吟了一下,追問了一句。
“跟夫人沒關,小的從京城到江洲來找的人跟夫人沒有關點關系,也不知道夫人爲什麽這麽在意小的的事情。”中年男人其實也很茫然,這位将軍府的夫人莫名其妙的就對自家的事情感興趣。
雖然她表現的似乎是對秦二小姐的事情感興趣似的,但這個中年男人也是個聰明的,早從狄氏的三言兩語中發現了一些端詳,對于狄氏的問題,也一直拖着,或者假裝沒聽懂,含糊以對。
不過,憑他的感覺,這位突然之間冒出來的二小姐,倒象是一個難對付的。
“能說說你的事情嗎?”秦宛如沒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
中年男子覺得自己額頭上的汗越發的多了起來,這位小姐雖然是在江洲一帶長大的,其實并不算是大的世家小姐,但這氣度竟是如此之足,而且這話問的都在點子上。
“這事……請恕小的不能全說,這關系到小的一些重要的家事。”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答道,“這是小的的私事,跟别人都沒有關系!”
“夫人爲什麽想知道?”看他答的雖然小心,但語意堅定,秦宛如便知道他必然不會說實話,索性轉了一個話題。
“這……小的也不知道。”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事跟狄夫人有什麽關系,這事跟狄夫人原本沒有關點關系。
“會不會……這事跟夫人有關?”秦宛如提醒他道,水眸轉了一轉,盈盈中帶着幾分清透,“你找的這個人,會不會跟夫人有關?”
“不……不可能的!”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急忙搖頭。
“爲什麽不可能?”秦宛如好奇起來。
“這……這不太可能,絕不可能,這……不可能!”中年男子一個勁的搖頭,“小的找的其實是二個人,不隻是一個人,可……可是夫人才一個人,而且永-康伯府的小姐,不可能跟小的事情有關!”
因爲着急,中年男子又多解釋了一句。
“永-康伯府的小姐?”秦宛如玩味的咬了咬粉色的櫻唇。
中年男人的臉色大變,放置在一邊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你居然知道夫人是永-康伯府的小姐,在這江洲地面上,大多數人隻知道夫人是京中的世家小姐,卻并不清楚是哪一個世家,你一個莊戶人家居然這麽有見識,而且還清楚的知道夫人的出身,莫不是你以前見過夫人?”
“小……小的沒見過夫人!”中年男子有些慌忙。
“以前你不也在京城嗎?難道出行的時候你沒見過夫人?”秦宛如盯着中年男子,淡冷的道。
“小的……小的當時隻是一個小人物,怎麽可能見過永-康伯夫人。”中年男子雙手急搖。
“可夫人認出了你!”秦宛如的微微一笑,聲音清冷而肯定。
“怎麽可能……不會的,小的隻是一個下人,夫人怎麽可能認出小的。”中年男子臉色大變,結巴了一下,待得說完,立時臉色大變,話一說錯,他委實的慌了。
“所以,你是哪一個府上的下人?”秦宛如立時抓住他話中的漏洞,冷聲問道,然後聲音轉厲,“你莫不是京中那個世家府裏的逃奴不成?”
如果是逃奴,被抓回來,可是要在臉上刑字,并且發配的。
“不是不是,小的不是逃奴,小的是……是真的找人,……找我們家主子的,這事,這事我們府裏的人知道!”中年男子難掩慌亂,咬咬牙不得不多說幾句。
“你找你們主子?這麽多年一直沒找到?聽曲樂說你到江洲也有一大段時間了,難不成這麽多年來,毫無音信,而你也一直不打算回去了?”秦宛如一句接一句的問道,她之前己經問過曲樂,他們到江洲府己有好多年了。
這麽多年找人一直找不到人,卻一直不回去,而在江洲安家落戶,這種事從來沒有聽說過。
“是不是你的主子找到了,但你卻害了他,所以……不敢回府。”秦宛如笑了,笑的甚至稱得上溫和,隻是這話裏的意思,卻讓原本胸有成竹的中年男子臉色蓦的變得慘白如雪。
這罪名如果真的落實下來,他哪還有活路。
“秦二小姐,小的怎麽可能害我們主子,如果小的真的害了我們主子,天打五雷劈!可我們主子失蹤這麽多年……當初小的出門來找主子的時候,老主子說不找到不讓小的回去,現如今主子沒找到,老主子也沒了……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中年人抽噎着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抹起了眼淚,這麽一個大男人跪在地上哭,再想想他說的話,倒也的确很可憐。
站在一邊的清月都有些可憐起他來了。
“當初我們主子和永-康伯府的小姐的确是見過幾次的,小的當初是跟着我們主子的,可能是夫人認出了小的,所以打聽我們主子的事情,可小的到江洲這麽多年,一直沒找到主子,就算是想說也說不出個所以來,狄夫人就算是再問小的,小的也是這兩句話。”
中年男子繼續道,這一次倒沒隐瞞,隻除了他主家的名姓,其他的幾乎什麽都說了。
這種事,算得上是大家族的秘事,但這種事又和别人不相幹,秦宛如隻是一位閨中弱女,知道這種事對她沒有好處,甚至還會惹來麻煩和閑言散語。
“夫人真的這麽想知道?”秦宛如緩聲道。
“好象是的,小的也不知道夫人爲什麽這麽執着,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況且現在老主子也不在了,沒人再擔心小主子的事了。”
中年男子抹了抹眼淚,苦澀的道。
“你把曲樂帶走,然後搬家吧!”秦宛如沒再追問,頓了頓之後,眸色幽深起來,“我不想夫人再從你們那裏打聽到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