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靈好奇問道:“郡主怎麽在這裏?”
多敏指指自己“我?我當然是來找你算賬的,你知不知道,我表哥爲了你把自己灌得爛醉,誰知道我一到你府上就看見你倒在護欄邊上,我看外邊太冷了就把你扶進房間了,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怎麽會暈倒,還有外面的血迹又是怎麽回事?”
溫靈淡淡道:“沒什麽大事,今日多謝郡主,改天怎麽定親自拜訪道謝。”
多敏疑惑: “龍清不是說你醫術比他還高嗎?你怎麽會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我勸你還是告訴我,我看你暈倒時間挺長的,整個人都冷的不得了。卻沒有一個人發現,我猜你是下令夜晚不許下人進你院子裏對吧。你對你暈倒的事完全不驚訝說明你遇到這種事次數很多已經習以爲常,但是你卻不留丫鬟照顧你,包括小蓮。我猜你是隐瞞了所有人,現在被我碰上了,你要是不告訴我怎麽回事,我可說不準就告訴你那個忠心耿耿的丫鬟小蓮和我表哥了。”
溫靈無奈: “别,我告訴你就是了”多敏笑着點點頭,像是在誇贊溫靈的識時務。
就聽溫靈娓娓道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你表哥提起過我在一年前掉進玄冰湖的事?”多敏點點頭。溫靈繼續說“雖然那次玄醫谷用了整隻血狐的血來救我,但是我體内的寒毒太過兇猛,據說是自我出生就被人下了毒。所以即使是醫治百毒的狐血偏偏治不了寒毒,我回京之後寒毒就複發過很多次了,就是在那次我知道自己體内的寒毒沒辦法醫治了。”
多敏聽到這裏,心裏有一絲酸楚“那現在是怎麽回事?你都沒辦法壓制嗎?”
溫靈笑笑:“郡主,雖然我體内的寒毒在一年前才複發,但是它畢竟在我體内存在了十多年。我的身子早已不堪重負。”說到這裏,溫靈已經冷汗直冒,一口血就從嘴裏吐了出來。
多敏從桌邊的茶壺中到了一杯茶遞給溫靈,溫靈漱了口,多敏就扶着溫靈坐在床邊。
多敏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這一刻心情有些複雜“那你現在情況怎麽樣?你爲什麽會吐血?”
溫靈接着道“本來師傅告訴我,如果能好好将養我還能有個兩三年時間,也許可能在此期間找到醫治我的方法。”
多敏接口道:“但是溫府被滅門那件事你受了打擊,所以你現在的身子.”多敏覺得自己突然失聲了,她不敢說出後面的話。她突然怕了,雖然她很讨厭溫靈,但是她并不想她死,她不知道如果她死了,表哥會不會變得更加狂暴。
溫靈點點頭表示正如多敏猜想的那樣,“我能支撐到現在,爲的也隻是爲我溫府滿門報仇,多敏,我告訴你這件事并不是爲了獲得你的同情,我隻是想要你幫幫我。這件事隻有你知我知,我很慶幸這次是你發現了我而不是小蓮,我不知道她知道這個消息會怎樣。她一定會很難過。
請你幫我保守秘密。還有就是.你表哥哪裏,你幫我勸勸他讓他放棄。你是個好姑娘,你跟他很适合。”
多敏聽到溫靈的話,不知何時已經滿臉淚光。
多敏看着溫靈說道:“你騙我的對不對,你知道嗎,雖然我很讨厭你。明明我那麽愛表哥,他卻對我不屑一顧,明明我才是他的王後最好的人選,他卻要與天下爲敵千裏迢迢來娶你。雖然我恨你,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死啊,表哥他怎麽受得了?所以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想讓我同情你然後放棄表哥,溫靈,我不信你說的,我也不會放棄表哥的,我不會的…”
溫靈握住多敏的手,虛弱的說道“多敏,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沒幾天好活了,我不會嫁給昕哥哥。也不會嫁給你表哥,等我報完仇我就離開,你要幫我照顧好他,你讓他不要太過于執着”
“我不聽我不聽,你這樣讓我該怎麽去怪你,如果我不知道,我可以跟你光明正大的争表哥。現在你這樣就算赢了我也覺得不光彩。”
溫靈祈求道:“多敏,我不會跟你搶你表哥,你是個好姑娘,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他,作爲一國的帝王。不要像這次這麽沖動了。”
多敏憤怒道:“我不需要你讓,我當然會對表哥好,我要讓他心甘情願的愛上我。”說着多敏就哭着跑開了。
多敏跑到不遠處,趴在圍欄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她現在的心情極端複雜,她一心想跟溫靈光明正大的争取淩苕辰,現在溫靈放手了。她卻覺得心裏缺了一塊兒似的,她現在甯可今晚沒有出現在國公府,沒有見過溫靈,這樣她就不用知道這件事。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表哥,如果溫靈死了他會不會踏平祁國她不清楚,但是如果溫靈死了表哥會怎麽樣。她不敢想象那個後果,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淩苕辰.。
多敏失魂落魄的回到驿站,靜靜地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溫靈的樣子,也不知道胡思亂想了多久,直到有丫鬟來叫她起床。“郡主,你起床了嗎?”多敏推開門出去,丫鬟看她眼睛紅腫,臉上都有黑眼圈了。
丫鬟問道:“郡主,你昨晚睡得不好嗎?”
多敏說道:“我沒事,表哥在哪裏?”
丫鬟回道:“郡主,王上他跟龍太醫出門了,那個叫小九的姑娘也被送去北原了,王上說讓你這幾天在驿站好好呆着别去惹事。”多敏松了口氣,她現在不面對淩苕辰自然是最好的,不然她真不保證自己能不能逃過表哥的視線。
溫靈坐在化妝鏡,給自己上好妝。小蓮就來了,“郡主,我們可以出發了,我都準備好了。”今日溫靈穿了一件素色衣衫,因爲今天是溫府滿門的祭日,早早的兩個就坐着馬車出發了。
這裏到了冬天,顯得有些蕭條。溫靈下了馬車,車夫在一旁等待,隻有溫靈和小蓮走了進去。
到了地方,就看見有四座墓碑連成一排,“小蓮,你也去看看嬷嬷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是,小姐。”
因爲是冬天,墳頭并沒有雜草,隻有墓碑上面有一些泥土,溫靈拿出手帕一點一點的擦着。從溫如言到溫景涵,從黃心柔到宮盈。溫靈一點一點的擦,直到全都幹淨的跟新的一樣,溫靈才停了手。從背面看溫靈并沒有什麽異樣,要是有人從正面看就會知道溫靈現在滿臉都是淚水。
“爹娘,大哥大嫂靈兒來看你們了,原諒靈兒已經一年沒來看過你們了。溫靈也沒管眼淚,任由她從臉頰滑落。她一個人支撐太苦了,卻不能對任何人說。哪怕祁鴻昕說過可以依靠他,但是她卻隻想自己一個人承受,因爲隻有自己過得不好,她才不會假慈悲去放過那群人。”
“爹,靈兒好久好久沒聽到你對我說: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學習琴棋書畫相夫教子,日後誰敢娶你。”
“娘,再也沒有人對我說:我家靈兒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
“哥,沒有人嫌我武功不好還愛偷懶,沒有人逼着我去練武,沒有人天天叫我臭丫頭了”
“大嫂,再也沒有人在大哥叫我臭丫頭的時候幫我說話了,再也沒有人因爲我偷溜出府幫我打掩護了”
“現在的靈兒隻有一個人,我好想你們。”說着說着溫靈早已泣不成聲,雙手環抱住黃心柔的墓碑,用額頭靠着墓碑低聲抽泣。她知道在爹娘大哥大嫂面前她不需要克制,她也隻有在這裏才能完全放心做自己,這一年來,不管是别人羞辱她,還是她報複别人這一切都讓她太累了。
溫靈陷入思緒走不出來,沒看到不遠處正站着一個人,淩苕辰知道今日是溫靈一家人的祭日,特意跟蹤溫靈過來的,看着那個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哭的泣不成聲的女子,他好想擁她入懷。可是他不能,他知道溫靈不想有人看到她的脆弱,這會讓她感到難堪,他隻能默默在她身後陪着她難過,這一刻更加堅定了他要帶她回北原的決心。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溫靈沒力氣在哭了。小蓮走進來叫她回京,溫靈拿出面紗戴上,小蓮走過去把溫靈扶起來。
“小姐,你不要太難過了,老爺夫人他們應該希望你們快快樂樂的過下去。”
溫靈說道:“小蓮,我沒事,你去看嬷嬷了嗎?”
小蓮點點頭:“小姐,奶奶在那邊應該很開心,她說過隻要陪着夫人,到哪裏都開心。”
溫靈也笑道:“嗯,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