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鴻昕等了一晚上,剛有些睡意,就聽到慶平和誰在說話的聲音,聲音嘀嘀咕咕有些小聲。
小蓮剛來這裏,就被慶平攔下了,慶平問道:“怎麽了?是郡主那邊出什麽事了嗎?”
小蓮回答:“沒什麽,奴婢就是來告訴王爺一聲,小姐她醒了。”
慶平也有些開心:“真的嗎?那太好了,不過小蓮,昨晚王爺因爲擔心郡主,一夜都沒有睡,剛剛王爺才有了一些睡意,不是奴才不放你進去,隻是王爺也需要好好歇息才行。”
小蓮一想也是,于是點點頭正準備離開,就聽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響,祁鴻昕的聲音就出現了。
“怎麽了小蓮?是靈兒那邊有事嗎?”
小蓮笑着轉過身來,對着祁鴻昕福了個身:“托王爺的福,小姐醒來了,人也挺好的,奴婢就像早點來通知王爺,既然小姐已經沒事了,王爺,你也休息吧。”
聽到溫靈醒來的消息,祁鴻昕臉上才總算露出笑容:“真的嗎?正好本王過去看看。!
溫靈這邊,躺在床上,聽到門外的一重一輕的腳步聲,溫靈就一陣頭大,她都想得到,祁鴻昕會說些什麽。
從小到大,祁鴻昕生病時,她說了多少話,她最清楚了,什麽他兩個是朋友,她照顧他是應該的,想一想,就很頭疼,如果祁鴻昕一定要讓她留在王府,她一時之間還真的找不到任何借口。
還沒等溫靈胡思亂想多久,小蓮就領着祁鴻昕進來了。
經過昨天那件事,祁鴻昕親眼見到溫靈躺在那裏,對着他微笑,不再是昨日那般冰冷,祁鴻昕心裏甚是感動。
坐在床邊的矮凳上,語氣溫柔,聲音溫和“你醒了,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餓不餓?渴不渴?”
溫靈聽到這種小蓮式問話,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祁鴻昕摸摸溫靈的頭,無奈的看着溫靈,也笑了:“怎麽,我問你話有這麽好笑嗎?”
溫靈連忙擺擺頭:“沒有,沒有,一點也不好笑,我沒有哪裏不舒服,也不餓,也不渴。”
祁鴻昕卻突然收了笑臉:“靈兒,我看你寒毒越發嚴重了,你老實告訴我,你的寒毒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好一些?”
溫靈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她一直都想着要隐瞞,祁鴻昕也從來不追問她,這一次,是怎麽了。
溫靈突然發現,以前的祁鴻昕隻是讓着她,如果真的不是什麽事都順着她,她有很多事,根本就瞞不過去,溫靈躺在床上,眼睛都不敢去看祁鴻昕。
空氣中隻剩下沉默,氣氛一時有些尴尬,溫靈還在想,要編造什麽理由去給祁鴻昕,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發作,而且越來越嚴重,她要怎麽告訴他們,她已經藥石無醫了?
想了很久,溫靈才轉過頭來,笑着道:“昕哥哥,你别忘了,你的病還是我給治好的呢,你這是懷疑我的醫術?這可不行。”
祁鴻昕無奈又寵溺:“哎,你這丫頭,我隻是擔心你,今天明明不是十五,你怎麽又犯病了?”
溫靈心虛的笑笑:“昕哥哥,你放心吧,娘親他們已經不在了,我一定會爲了他們,好好保重自己的,對了,昕哥哥,你是不是一晚上沒有休息了?你還是早些休息去吧?”
祁鴻昕有些無奈:“說吧,你這丫頭,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溫靈頓時一囧:“啊…沒有啊,昕哥哥,你别把我想的這麽壞好不好。”
“那好,既然你不壞,那麽,乖乖的靈兒,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麽沒到十五就已經犯病了?你知不知道,我跟小蓮都很擔心你?”
溫靈這次沒有在沉默,越是沉默隻會讓祁鴻昕越是擔心,看着站在一旁的小蓮,眼睛都通紅了,眼裏全是擔憂之色,溫靈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了。
溫聲道:“昕哥哥,小蓮,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沒事,你們不要看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其實這是已經開始好轉的迹象,不是有句老話說‘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你們不要看我因爲比以前還嚴重一些了,其實這都是我治療過後的正常反應,隻有把毒素全都逼出來,我才能完全好起來不是嗎?
而且,師傅讓我修習《落花劍譜》的武功心法,對我這個寒毒還是很有用處的。”
祁鴻昕盯着溫靈,看着溫靈眼睛裏一片清澈,眼睛就一直回看他,溫靈這個人撒謊很容易讓人看出來,一旦她說謊或者心虛,眼睛就不敢看人。
隻要與溫靈接觸過的人,都知道溫靈的這一個習慣,如今,看着溫靈不避開他的眼睛,祁鴻昕覺得,溫靈可能說的是真的。
雖然溫靈醫術不一定比縱橫江湖幾十年的雙聖好,但是她這些年專營這些很是偏門的毒,加上她的《落花劍譜》心法學的确實比以前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也許就真的如她所說,這是好轉的迹象吧。
祁鴻昕點點頭:“那好,不過你要是有什麽需要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被祁鴻昕盯着,溫靈差點以爲騙不過去了,突然祁鴻昕就相信了,溫靈在心裏松了口氣,祁鴻昕不會發現,溫靈被子底下的手,指甲已經深陷其中。
别人都知道,她撒謊什麽樣,她自己當然也清楚,所以她在被子底下,掐自己的手心,來給自己增加力量,她總覺得,祁鴻昕的眼睛太過幹淨,仿佛能看清一切不好的念頭。
要是以往,她肯定不畏懼與祁鴻昕對視,可是現在,當她也開始做一些以往她都不恥的事,她畏懼了,她不敢與這麽美好的人對視,既然她已經失去了一切,就讓這個人繼續保持美好吧,畢竟,有個人美好,可以讓她,覺得這個世間還有些美好可言。
祁鴻昕問道:“那好吧,你現在餓不餓?我讓廚房給你準備吃食?”
知道瞞過了祁鴻昕,溫靈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又開始與祁鴻昕逗樂,看着祁鴻昕,溫靈假裝虛弱:“可是,昕哥哥,我沒有胃口吃不下怎麽辦?”
祁鴻昕也笑:“你這個鬼丫頭,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隻要生病了,就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人給你買紅棗糕,你放心吧,我早就讓慶平去買了,等下就回來了,你要多吃點才好。”
溫靈小時候,每天都跟黃心柔吵着鬧着要吃紅棗糕,吃完就不好好吃飯了,所以黃心柔就規定,一個月隻能給溫靈買幾次紅棗糕,任何人都一樣。
溫靈反抗過,卻被黃心柔壓的死死的,所以,每次溫靈生病,她就會借黃心柔擔心,趁機要求吃紅棗糕,黃心柔本來就心疼女兒生病,當然是說什麽都依着。
于是到了後來,每次溫靈生病,都會趁機要求多吃幾份紅棗糕。
說完祁鴻昕又是一陣感歎:“你說說,你爲什麽就是這麽喜歡紅棗糕呢?”
溫靈吐吐舌頭,一副無奈的樣子:“昕哥哥,你不懂,我隻是覺得,紅棗糕很甜,吃完整個人都甜甜的。”
是啊,紅棗糕甜甜的,吃完心裏就不會這麽苦了,如果以前溫靈是愛吃紅棗糕,現在就純屬是爲了提醒自己,不管到什麽時候,都要保持一下初心。
祁鴻昕歎了口氣:“哎,這紅棗糕這般甜膩,也就受小孩子和你們這群女孩子的歡迎了。”
兩人說話間,慶平就提着一個食盒進了房間,對着祁鴻昕禀報道:“王爺,奴才已經把紅棗糕買回來了,你看,是讓郡主現在吃,還是等一下再用?”
祁鴻昕接過食盒,:“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慶平和小蓮對着祁鴻昕行了個禮,兩個人都下去了。
祁鴻昕把食盒放在一旁的矮凳上,打開食盒,取出裝着紅棗糕的碟子,遞到溫靈面前。
“你是自己吃還是我來喂?”
祁鴻昕雖然是在問話,卻直接用筷子夾住紅棗糕送到了溫靈的嘴邊,慶平很貼心,把紅棗糕都切成了好食用的大小。
溫靈倒是不介意,祁鴻昕喂她就吃,兩個人,一個人坐在床邊喂,一個人躺在床上吃,兩個人都很坦然,這幅畫面,在許久以後,成了祁鴻昕心裏最美的畫面,因爲這是他覺得,離溫靈最近的一次。
後面的很多年,這個畫面都成了祁鴻昕緬懷過去的憑證。
用過兩塊,溫靈就制止了祁鴻昕的投喂,祁鴻昕在喂過一塊的時候,溫靈搖搖頭:“昕哥哥,我已經飽了,不想吃了。”
祁鴻昕這才停了手,把紅棗糕都放進了食盒裏,“那好吧,你還想吃什麽嗎?我等下交代廚房給你做?”
溫靈眼睛不離裝着紅棗糕的盒子,被祁鴻昕發現了,祁鴻昕無奈一笑,卻直接杜絕了溫靈的想法。
“不可以喲,你吃一次就好了,生病了,就該多補補,老是吃這個對你的身子也并沒有好處啊。”
溫靈隻得放棄,“那好吧,我要吃林叔的鴿子湯,記得,一定要多加紅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