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人之所以會被留下來,無非是因爲他們需要休養,不宜再長途跋涉。
“我的意見是……”顧樂安正想要開口時,卻被謝元缈按住手背了,阻止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顧樂安是一臉詫異的看向他,顯然是不太理解他的用意,但的确是沒有再繼續開口。
她将說話的“權利”,交給了謝元缈。
謝元缈說,“當然,我說的每一個字,都不過是出于好心的意見,并不能代表你們想要做的事情,要走要留,看你們自己。”
他看向身後的綿延山勢,又瞧向他們,“你們都經曆過同樣的事情,但是看待危險的方式,總是不同,不強求。”
的确,他強求,其他人非要離開,也不是不行的。
當村中留居的人漸漸散去時,顧樂安卻是盯着謝元缈的背影,看個不停。
謝元缈才不過是走了幾步,發現顧樂安隻是靜靜的看着他,沒有要跟上的意思,令他不由得多了幾分尴尬。
“看着我做什麽,快過來。”謝元缈擺着手,叫着顧樂安。
顧樂安在走向謝元缈時,還是在打量着他,倒是叫他很不自在。
他摸了摸臉,“有哪裏不對嗎?”
“哪裏都不對。”顧樂安喃喃的說,“你說話流利了許多。”
謝元缈尴尬不已,也知道要怎麽去對顧樂安說明,隻是稍稍的側身,希望不要叫顧樂安看穿他的心事。
顧樂安哪裏肯願意,再一次繞到謝元缈的面前,“有理有據,動作也很流暢。”
謝元缈清了清嗓子,“是找你找的。”
這是把事情推到顧樂安的身上了?顧樂安目瞪口呆的看着謝元缈,“你不能這樣啊。”
“我能。”謝元缈理直氣壯的說,“是你落入到危險中,尚且不能自保,我隻能靠自己想辦法去救你。”
顧樂安呆呆的看着離開的謝元缈,大腦一片空白中。
還能這樣呢?
她看着謝元缈離開的方向,呆呆的眨了眨眼,将在林中遇到的麻煩,暫時抛到了腦後,幾乎是本能的想要去追着謝元缈,卻被扯住。
謝琅仰着頭,“娘親,你不累嗎?”
經謝琅這般一提醒,顧樂安發現她還真的是很辛苦,連忙就彎下腰将謝琅抱起,“辛苦我的寶貝兒子了。”
“不辛苦。”謝琅抱着顧樂安的脖子,“爹爹可着急了。”
顧樂安的臉微微的紅着,卻是低着聲音說,“乖,你先睡着。”
“好。”謝琅靠在顧樂安的肩膀上,很快就睡了。
謝元缈帶着謝琅去尋她,原本就不是明智的舉動,但是在這個村子裏,也不是每個人都值得相信。
如若有誰是蝠王的人,或者想要替蝠王辦事拿點好事,都有可能會反過來對付他們,隻能小心爲上。
顧樂安正琢磨着,就将謝琅抱回到屋裏。
謝琅可真的是太累了。
連晚飯都沒有吃,睡得呼呼的。
顧樂安就坐在門前,抱着破了一塊的碗,看着前方,處于迷惘中。
隻能說,蝠王給他們留下一個大禍害。
她以後始終是想要尋個地方安定下來,也不會再有麻煩,誰知道竟然會有這麽大的事故。
而且……
顧樂安有一個想法!
“你不坐下來嗎?”顧樂安歪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謝元缈。
謝元缈聽到她的話,不過是側了側頭,又望着前方,一副不願意搭理她的樣子。
顧樂安恍然大悟的看向謝元缈,立即就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顧樂安放下手裏的碗,走到謝元缈的身邊,“你吃東西了嗎?”
謝元缈幹脆閉上眼睛,稍稍側了側身,背對着顧樂安,是一動也不肯動,看着可氣人了。
不生氣。
謝元缈隻是在鬧着小脾氣。
顧樂安深吸口氣,輕輕的扯着謝元缈的袖子,“你生氣的原因是因爲,我獨自冒險嗎?”
謝元缈終于有了點動靜。
顧樂安環顧于四周,壓低了聲音說,“是因爲他們如果不走,我也沒有辦法動手呀,對付那幾個人,我還是可以的。”
謝元缈聽出顧樂安的語氣中,似是有着另一層涵義,終于肯轉過頭,與顧樂安相視。
顧樂安的聲音又低了幾分,“無論他們是什麽人,行動僵硬,但怕是挨了身,可能會有不測,所以等着他們都離開以後,我就把他們給……”
她做了一個剪刀剪東西的動作。
謝元缈的視線落到顧樂安的手上,又看向她的臉,等着後續。
“我剛把他們處理好,但他們卻好像還是活的,估計是蠱在做亂,恰好阿齊趕來,就與我一道把他們都燒了。”顧樂安繼續講着,“與我一起去打獵的那幾個人,我可不熟悉,不敢當着他們的面兒來做這些。”
謝元缈細細的想着,仿若是考慮着顧樂安的話,是不是對的。
顧樂安扯着他的袖子,“你不要生氣,我以後有事是一定會和你商量着的。”
謝元缈緩緩的點了個頭,像是原諒了顧樂安的魯莽之舉。
顧樂安稍稍的松口氣,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哄起來,也是很麻煩的。
不過,好像還挺有趣的呢。
“不生氣了?其實都是從大局而定的。”顧樂安看向他,“你也會從大局出發,去判斷事情。”
“現在不會。”謝元缈突然說。
啊?顧樂安呆呆的看着謝元缈,以爲是聽錯了。
謝元缈向顧樂安重複一次,“現在,琅兒更重要。”
因爲琅兒年紀還小,總不可能沒有父母留在身邊的。
顧樂安呆呆的看着謝元缈,好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的男人。
謝元缈的臉,突的一沉,“有什麽不對嗎?不應該嗎?”
“應該,他當然是最重要的。”顧樂安迅速的回過神,“我以後會多考慮琅兒,不會把他丢下來的。”
謝元缈看向前方,“他們,明天會有很多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