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表示聽不懂,但是也沒有那麽在意,而是伸着手,想要去吃肉。
他們這一家三口,默契中透着陌生,說不出來的怪異。
直到次日天一亮時,顧樂安就發現謝元缈與謝琅不見了。
她的腦子“嗡”的一聲,立即就認爲謝元缈是因爲受到娜娜的控制,還會有所影響,才會将謝琅帶走。
當她晃了晃腦子,才想到另一樁事情。
娜娜死了。
蝠王也沒有命了。
誰還能影響到謝元缈?
顧樂安立即就起了身,快步的尋找着謝元缈的身影,卻聽到謝琅笑着說,“娘親,前面有小河,可舒服了。”
謝琅頂着一頭濕發,開心的撲到顧樂安的懷裏。
顧樂安哭笑不得的抱着謝琅,“會生病的。”
謝元缈走到顧樂安的面前,“前面有村子。”
“村子?”顧樂安震驚的問,“我們尚在山中。”
“山中也有村子。”謝元缈糾正着,“是你自己之前沒有注意過。”
不是她沒有注意過,是她的注意力都是在尋寨子的上面。
如今要離開,想要避人耳目,自然不可能再去等着會有更好的落腳地方。
“有炊煙。”謝元缈見顧樂安沒有回應,“人不見得多,但過得都不錯。”
“我信!”顧樂安點着頭,“去看看吧!”
謝元缈沒有走,而是将一個果子遞給顧樂安,“先吃點吧。”
“好。”顧樂安笑着接過。
他們一齊順着炊煙的消息走着,看着是挺近,但事實上是有點遠的。
顧樂安也在暗暗的計算着路程,是想着他們究竟要走多久,才能回到大祁,北疆也行啊。
顧樂安知道,必須要等到謝元缈完全恢複,或者可以自保以後,才能再算計着後面的事情。
不怕,他們是有時間的。
“你怎麽知道路?”顧樂安收回思緒時,突然問着走在前面的謝元缈,“走得這般快?”
謝元缈歎了口氣,回頭看向顧樂安,忽然發現的确是有許多不适應的地方。
她是全程小心,但全程都有點迷糊。
“你是沒有想到?”謝元缈問。
“不是沒有想到,是覺得不可思議。”顧樂安懷疑謝元缈是誤會了她的意思,她正想要解釋時,就見謝元缈扶着一棵樹,輕輕的推開上面的泥土。
一道特别明顯的标記,出現在眼前。
顧樂安當然記得這是大祁将士聯絡的标記,但明晃晃的出現在一棵樹上,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迅速的回過頭,看向來時的路,才憶起這一路上,的确是會見到許多類似的痕迹,“這是他們爲你留下來的。”
“爲我們。”謝元缈說。
顧樂安又覺得不對,歪着頭,“你怎麽知道這個的?”
謝元缈不是失憶了嗎?
顧樂安的震驚表情,很大程度的取悅了謝元缈。
謝元缈微仰着頭,“是失憶,不是失智,走吧。”
原來,有些東西已經深入骨髓,變成本能。
顧樂安在心裏想着,默默加快速度,跟上謝元缈的腳步。
他們走得其實也不快,快到天黑前才到了小村子。
小村子建立的時間不也長,但已算是遠離了這一片的山域,到了較爲平坦的地方。
人來人往的,似是一個家園。
“夫人,你們回來了。”一位婦人在見到顧樂安時,特别開心的說,“沒事就好呀。”
顧樂安是記得她的,微微的點着頭,又看向這個不大的村子,“你們決定留在這裏居住了嗎?”
婦人原本是想要拉着顧樂安的手,聽到顧樂安很自然的詢問時,她的表情卻是變得沒有那麽自然。
“外面是亂世,去哪裏呀?”婦人笑着,“我隻是想要平靜的生活。”
“也好!”顧樂安想了想,“不過離山還是太近了,挺危險的。”
雖然蝠王沒有了,但是阿齊還在。
顧樂安相信與她同行的阿齊,但是不代表留在寨中的阿齊,不會走上與蝠王同樣的老路。
何況,蝠王之前的寨子,是顧樂安沒有見到的。
她無法判斷,以後的路會是什麽樣的。
“大家就是先住一住,尋到更适合的地方再挪遷。”婦人笑着,“莫要緊張,不會有事的。”
顧樂安與謝元缈帶着謝琅也暫時住了下來。
她發現留下來的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至于其他的大祁将士應該是離開了。
他們的家,可不是在林中。
他們的家人,也在等着他們回家。
“我有一種預感。”顧樂安低着聲音說,“他們如果聰明的話,不要在第一時間就回到家裏,而是要靜觀其變。”
謝元缈正哄着謝琅對他改着稱呼,聽到顧樂安的話,輕輕的皺着眉頭,“他們會被抓起來。”
“在我們看來,他們是受害者,在某些人看來,他們是必須要死的知情者。”顧樂安冷笑着,“幕後,還有個人吧。”
想知道所有的真實情況,必須要回去,好好的查一查。
目前的情況是,希望謝元缈快點恢複。
謝元缈收回眼神,似乎對于外面的世界,暫時沒有興趣,他更想要叫謝琅改口。
“我爲什麽要改口呀。”謝琅很委屈,“你又不認我的娘親。”
“認的。”謝元缈說。
顧樂安看着謝元缈與謝琅的拉扯,又好笑又失落。
在謝元缈回憶起過去之後,他們是隻能保持着現狀嗎?
不行!
她必須要改變。
就像當初的謝元缈改變了她一樣的。
“别鬧了!”顧樂安伸出手,将謝琅拉到懷裏,“先去換身衣服,去休息吧。”
她抱着謝元缈準備離開。
謝元缈伸手就扣住顧樂安的手腕,“我想要琅兒。”
“不行。”顧樂安不客氣的說,“我兒子,要和我在一起。”
謝琅抱着顧樂安的脖子,“我要娘親。”
謝元缈的臉一垮,看着抱着謝琅離開的顧樂安,慢慢的垂下眼簾。
他是希望與謝琅在一起嗎?不是吧?
他是希望留在身邊的人,是顧樂安。
謝元缈努力的向前快走,盡量去跟上顧樂安的腳步,卻還是堅持着與謝琅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