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打獵的手藝與廚藝都很好,老人家才沒有攆他們,等她把周圍的村落都翻查了一遍,已經過了十日了,再遠一點就是縣城了。
從李氏的口中得知,那裏是有官兵守護的地方,而且外地人無論是經商還是走親戚,都需要路引,顧樂安隻能冒名頂替了李氏遠親的一個名目,才得以找到村長,開出一個路引。
明日便要離開了,顧樂安打了很多獵物,換來了很多稻米給李氏,李氏雖然已經有點舍不得他們了,卻也知道她尋夫心切,沒有在挽留。
顧樂安帶着謝琅,拿着路引趕到縣裏,正要進城門時,就看到自己的畫像挂在不遠處的城牆告示上。
說實在的這幾天,她滿腦子都是盡快找到謝元缈,把這事都忘得是一幹二淨。
若是謝元缈在這,一定會笑她是一孕傻三年的。
可是他不在這……
一想到這,顧樂安就忍不住的想哭。
人來人往的,盡管顧樂安和謝琅都穿的很是陳舊,但天生的姿容,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顧樂安被謝琅晃醒,看到周圍人眼神,隻能拉着他往回走。
顧連域這麽大力的緝拿她,她怎還敢還這麽明目張膽的進城。
李氏那也不能回去了,這麽快回去明顯是進不了城,那她也沒地圓謊去,索性便等在路邊了,想等到天黑時,在溜入縣城。
兩人帶的肉幹很足,但顧樂安卻一點沒了胃口,謝元缈這麽長時間沒有音訊,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經曆着什麽。
這些天她前前後後的想了一遍,都想不透别人爲何要從戰場上拉半死的人,謝元缈一定穿的是大祁兵士的铠甲,有誰會大膽到要拉大祁的兵士回家呢?
她根本想不出。
首先肯定的是謝元缈一定不是被顧連域抓走的,因爲若是顧連域,他一定會有一百個陰毒的方法,陣前羞辱大祁,可他沒有這麽做,隻能說明當時大軍血戰,他隻知道沒有一個逃出,根本沒有親眼見到謝元缈的屍體。
而謝元缈被運去了亂葬崗,很可能是因爲存活了一口氣,才被帶走了。
去亂葬崗找人的,怎麽又會拉敵人回去,這也一直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
若拉回去的人知道謝元缈的身份,不管存了什麽目的,一定會露出什麽風聲來的,可現在一點風聲都沒有,那就說明拉走謝元缈的根本不認識他。
可即便不認識謝元缈,也該認出他身上的铠甲是大祁的,可還是被人拉走了,她就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如此胡思亂響一通,終于挨到晚上,顧樂安花了十日的功夫,才勉強把縣裏的人家翻看了一遍,可是小倉鼠這回一點動靜也都沒有了,顧樂安最後隻能把目光投向了通縣的各處監獄地牢,乃至私獄,而這次幾乎費了她一個月的時間。
一無所獲後,顧樂安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中,從謝元缈失蹤至今,也有兩月了,若不是有謝琅在身體陪伴,她都要崩潰了。
這附近都沒有找到,在接下去她是一點目标都沒有了,偌大個北疆,她該去哪裏找他啊。
顧樂安萬分痛苦的閉緊眼,一遍一遍的回想着每一個細節,想知道自己有沒有遺漏的。
不知道爲何,當她排查到那個牛車時,腦中好像抓到了什麽線索。
她閉緊眼睛,忍下耐心,一點一點過濾着與牛車相關的事情。
縣裏的人要麽養不起馬,要麽都是用驢拉車,是絕對沒有用牛拉車的,她也格外留意過有牛的人家,根本沒有發現,隻能說明牛是城鄉用來耕地的,而這個牛車一直也是她最關注的線索。
一般長途運輸都會選擇馬拉車,很少有牛的,這也是她一直在附近盤桓的原因。
可是還有什麽她給拉下了呢?
她細細回想着每一個關于牛車做下的決斷,從那處小溪開始一點一點回放。
不知想到何處,顧樂安呼的一下就睜開了眼睛,還把盯着她的謝琅給吓了一跳。
“那處古寨。”她喃喃了一句。
當時覺得那裏不通牛車,人走過去都費勁,才沒有往深處想。
可萬一他們有别的出入地方呢?
顧樂安想到這,立時站起身,便帶着一臉莫名的謝琅往回走。
謝琅跟她一起經過不斷的希望,又是不斷的失望,她不想在看見他傷心,也沒解釋,隻腳下不停的往回趕。
待到那連綿起伏的山前,她才停了步子。
茂密不見深處的遠處,似有什麽在醞釀着,看上去很是讓人不安。
顧樂安看回謝琅,忽然有些猶豫。
前方不知有多少豺狼虎豹,她帶着他,很不安全。
謝琅似是看出什麽來,“娘親不要丢下琅兒,萬一娘親找到爹爹,又在跟琅兒失散了怎麽辦?”
顧樂安一下怔住,見他态度懇切,也隻能放下此念。
“那琅兒一定要聽話,跟緊娘,不要亂跑,也不要亂出聲。”樹林這樣茂盛,隻怕會有很多猛獸出沒。
謝琅連連點頭,顧樂安這才重新擡頭打量前方。
她拉着謝琅一路小心的前行,此處密林叢雜,根本沒有能通車的道路不說,就是進山的路也沒有被人踩出小徑來,可見真的像李氏所說,裏面的人很少出來,外面的人也不會進入深處。
想了想她将謝琅背在背上,命他抱緊,然後尋了一個最高的樹,攀了上去。
那顆樹很高,冠木也龐大,她費了一番功夫才看清周遭。
顧樂安目光在下面搜尋着,謝琅也沒閑着,最後還拿出了千裏鏡。
“娘親,你看那。”
謝琅的聲音有壓抑不住的興奮,顧樂安神情一震,接過千裏鏡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見到一條不甚起眼的車路,從根本不可能的山石後沒入進山體内。
她放下手,遙遙望着那處山脈,目中漸亮。
“琅兒,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