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怕吓到她,謝元缈打量着她神色,慢慢道:“孩子的眼睛可能被寒氣損傷了,現在難以視物,但蘇公子說,還有一線希望。”
顧樂安瞳孔驚慌的縮緊,最後看定他,“真的有救?”
如果在騙她,她真的會崩潰的。
“蘇公子說,眼睛上的毒血并不好清除,但若能除盡,眼睛是能視物的。”
盡管顧樂安恨極了謝元缈這樣做,可也知現在一切無法挽回,隻能暫時止住自己的悲痛,調養自己,因爲現在孩子更需要她。
接下來,即便顧樂安睡覺中都會保持幾分警惕,隻要孩子不是拉尿,她就一臉緊張的尋找着孩子的痛處,逼出毒血,謝元缈勸她不動,也隻能學着,偶爾在她夢中未醒時,會把孩子帶到外頭,替他排毒。
終于過得滿月,孩子也度過了危險期,白日蘇玺會抱過去診治。
出了月子,顧樂安還是全身無力,她知道這次是自己元氣大虧的緣故,爲了保證充足的奶水,她每日即便在沒胃口,都要喝那些油乎乎的湯水。
謝元缈進得屋來,臉上一片憔悴,顧樂安好些日子都沒有跟他說話,雖然知道他辛苦,卻還是忍不住的生他的氣。
“咱們給孩子取個名字吧。”謝元缈小心翼翼的問着。
顧樂安撇過頭不看他,就聽他又道:“總得讓孩子知道咱們是在喚他。”
他低低的歎息一聲,揉了揉發疼的眉心。
顧樂安聽到,才擡了眸看他,猶豫道:“要不讓蘇公子給孩子取名字?”
蘇玺是孩子的救命恩人,由他取名,也算适宜。
謝元缈到沒别的反應,點了點頭,“聽夫人的。”
他爲她掖了掖被角,“你在好好休息一下,外面有我。”
顧樂安也知現在自己這副樣子,是一點幫不上忙的,就點了點頭,合上了眼。
不知睡了多會,忽然感覺身上的被子被掀開了,她低頭一看,就見孩子在她懷下。看他吃的香甜,她眸中就忍不住的落下淚來。
“蘇公子給孩子取名叫謝琅。”謝元缈一歎,爲她輕拭淚珠。
顧樂安擡眸看他,“朗?”
“琅軒的琅。”
琅琅美玉,很美。
顧樂安溫柔的看回,“謝琅,孩子,你以後就叫謝琅了。”
孩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長大。
謝琅在她懷下,還是無知無覺的吃着,但已沒有出生時的那般孱弱了。
顧樂安心裏升起一股希冀,輕拍着他,唱起了歌謠。
孩子一天天長大,身上的蠱毒被遏除了大半,隻剩下眼睛,一直無法清除,顧樂安雖然還是傷懷,但謝琅不哭不鬧,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起來,她也就慢慢的不再提此事了。
也許是基因強大,也許是起點比别人高,謝琅剛開口會說話時,就時不時的會冒出藥名,一開始顧樂安還以爲是偶然,因爲他們三人常常在一起研究醫治之法,可後來才發現,謝琅在醫術一道上,極有天賦,聽過一遍,便不會在忘,而且靠嗅覺辨别藥材,也是百發百中。
最後蘇玺也主動開口要傳授謝琅醫道,顧樂安和謝元缈索性便讓謝琅别拜了蘇玺爲師。
如今謝琅日漸長大,顧樂安正愁他會發現自己與别人不同呢,有了轉移注意力的東西,自然是求之不得。可她萬沒想到,謝琅癡迷醫術,竟然同蘇玺一模一樣,跟蘇玺在一起的時間,都要比跟在他們身邊的時間長,惹得謝元缈都有些吃醋。
顧樂安本來是打算情況一穩定就要走的,可是謝琅的情況,着實棘手,也隻能一直耽擱着。
好在謝元缈與蘇玺現在中間夾了個謝琅,到是沒發生什麽事。
他們在谷底待了三年後,京城忽而傳來一封密信。
顧樂安心頭沉沉,因爲她知道謝元缈能在谷底陪他們這麽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謝元缈拉她坐下,目中帶着一絲抱歉。
“皇上招我回京議事,派往北疆的探子上報,北疆出了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擅長制造兵器,說北疆圖城已經囤了幾萬兵馬可用的熱兵器,皇上派我前去查明。”
顧樂安眉頭一皺,北疆那次忽然求和,大祁未防有失,便派出多位探子留意北疆動靜。才寂靜了三年,北疆就又按奈不住了麽?
現在謝琅身上的蠱毒都已清除,而眼睛也到了關鍵的治療期,她走不開,看來隻能與他分開了。
知道情況的嚴重性,顧樂安不想他太過内疚,揚起一抹笑,“夫君先前往圖城查探,等謝琅情況穩定些,我們會去圖城與夫君彙合。”
謝元缈眸光深深,将她拉入懷,千萬個抱歉,卻也隻能化作一聲長歎。
事态緊急,大戰欲起,顧樂安也不敢讓他久留,找回謝琅,便送他上谷了。
“娘親,爹爹要離開多久啊?”謝琅雙目雖然還看不見,但是還是察覺到謝元缈要離開很久。
“等琅兒醫治好眼睛,娘親就帶琅兒去找爹爹,好不好?”顧樂安忍着傷感,低下身看他。
“好。”謝琅雖然有些失落,可還是連連點頭。
顧樂安無奈一笑,“怎麽爹爹在時,琅兒都不黏他,怎麽走了,琅兒才舍不得啊?”
就聽謝琅一本正經道:“隻要娘親出現,爹爹就不理琅兒了,琅兒就是想黏,爹爹也看不見啊。”
顧樂安有些哭笑不得的聽着,得虧謝元缈這會是走了,不然聽到一定會氣死。
謝元缈卻沒能聽到這話,他一路來到谷上,遙遙望了一眼,才轉身上馬,與永言一起趕回京城與皇帝商議後,才趕往圖城。
圖城
謝元缈與永言悄悄潛入,不久後,果然查到了一個黑袍男子,他口中所說的很多東西,謝元缈都從顧樂安那聽過。
謝元缈懷疑此制造熱兵器的人,或許與顧樂安來自于同一個地方,他知道自己必須與其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