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樂安聽蔣三跟她分析後,倒覺得有些奇怪,這郓城也非什麽水草富庶之地,也就城防好一點,但西域着實犯不上現在就争這個啊?畢竟才剛合作,剛取得一點戰果,這樣也太傷兩國和氣了。
她本來以爲西域可能是另有所圖,就是先挑個難的要,不給,才轉頭要自己真正想要的,可沒想到謝元缈去了一天,都沒把此事解決了,顧樂安就更疑了。
難不成西域不是圖謀郓城城防堅固,而是想借着郓城插個釘子在大祁腰間的脊柱上麽?
一旦兩方起了戰亂,西域就借此讓大祁失去制動,不能有效集結兵力?
顧樂安胡思亂想起來,直等到了天黑,謝元缈才返回府中,她一見他眉間化不開的郁結,便知此次談判很不順利。
“這次喜宴就不邀請西域參加了。”
謝元缈沐浴後,顧樂安正在給他塗抹傷藥,一聽他這麽說,手裏的活不由就停了下來。
他定定的看着她,“反正本來也覺得沒必要,隻邀請些相熟的大将就可。”
顧樂安茫然的眨了眨眼,沒必要?
本來以爲他說這話是怕西域在他們的喜宴上砸場子,畢竟謝元缈也算半個西域女婿了,要不然這次兩國交鋒,也不會來人叫謝元缈去圓場,可他現在的神情,分明告訴她,還有别情啊!
她慢慢睜大眼,“不會是西域得知喜宴的事,借郓城一事爲難你吧?”
畢竟西域公主癡情與謝元缈的事,可是三國皆知,在外人看來,祁芷焉是爲了兩國聯姻犧牲的,現在謝元缈轉頭就娶了别人,所以西域不滿了?
謝元缈神情幾不可見的僵了一下,顧樂安一見,頭一下大了。
“總不能真的不請吧?”她扶額一歎,“要是真的不請,事情不是鬧得更大了?”
兩軍陣前,大将軍辦喜宴,卻獨獨不邀請西域,肯定會引起他們更大的不滿。若事情最後鬧大了,她的身份萬一在被揭個底掉,在一個弄不好,把祁芷焉的事也掀出來,那西域還不得立即跟他們決裂。
謝元缈沒有答話,顯然也是覺得此事很是棘手,讓他做起事來,隻能束手束腳的。
顧樂安不是沒有想過萬一她的身份暴露,很可能會給謝元缈帶來困境,可真的沒想到會給她來這麽一出,而且還上升到國家層面上。
她又歎了一口氣,“請,是還得請的,人家正巴巴的等着來砸場子,你不請,不是更給了他們借口。”
顧樂安又重新給他上起藥來。
上藥的手,卻被他抓進手裏。
“樂安,這樣實在是太過委屈你了。”謝元缈滿臉郁結,“這次喜宴辦得倉促不說,還一應從簡,我真的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還有人來觸你的眉頭。”
顧樂安坐到床邊,撫上他的眉心,“我沒覺得委屈啊。要是什麽好處都被我得了,隻怕天下的女子都得嫉妒死我,能嫁給你,已經很滿足了,我真的不在乎這些形式的。”
身處敵域,婚嫁的東西自然就缺東少西的,就是喜服也來不及縫制,用的都是樣闆衣,也難怪謝元缈會覺得倉促。可奈何肚裏的孩子一天天長大,戰事又不穩,他們也隻能将就了。
她也沒娘家,本也不想擺什麽三十裏紅妝的場面,如此到也省事了。
謝元缈滿目愧疚,“若是邀請他們,不知道明日又會鬧些什麽?”
顧樂安聽到他這樣說,才意識到自己明天就要做新娘了,說實在的,因爲條件限制,喜宴一切從簡,她還真的都沒感到自己這就要結婚了。
她咽了一口口水,沒想到她顧樂安的真命天子是在古代找到的啊,而且還這麽優秀,不過在想到明日的喜宴,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了,她就喜憂參半起來。
天下間還真是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啊!
也許是她沉默的太久,讓謝元缈想到了别處。
就聽他遲疑道:“若不然我們延遲婚禮?”
顧樂安立馬瞪眼,“你敢不娶我個試試。”
她知道他是覺得委屈了她,所以想等條件好些,沒有這麽多糟心事時舉行,可這都是第二次拖延婚禮了,在來一次,她孩子隻怕都得生了。
謝元缈被她一兇,就露出一抹苦笑,“一切都聽娘子的,若是他們敢攪局,我就叫人綁了,丢出邊域去。”
上次祁芷焉也是這麽被押綁回西域的,顧樂安覺得他還真有可能會再做得出來,趕忙道:“這是咱們的喜宴,怎麽能讓人破壞吉日,咱們隻當西域是鬧洞房的,看個樂呵就好,就算鬧得過分了,也不能惱的,不然會惹人笑話的。”
謝元缈啞然,“鬧洞房?”
顧樂安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
謝元缈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一把攬過她,“夫人還真是會安慰爲夫?”
顧樂安眉一橫,不這樣說怎麽辦,難道真要看着謝元缈把西域使臣五花大綁了,丢回去?
大祁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因爲謝元缈娶妻正哭的梨花帶雨呢,要是他真的這麽做了,一定轟動整個天下,到時候人們還不得拿着放大鏡,來看看她這個禍國妖姬長什麽樣。
轉眸見他頭向她靠近,顧樂安一下子給扒拉開了,手上一點都沒留情。
“婚禮前,新娘新郎都是不能見面的,如今将軍受傷,府上條件又有限,咱們隻能不理這些繁文缛節,但也不能一點儀式都沒有吧。”
顧樂安首次拒絕了他的求歡,一本正經的重新給他上起藥來。
送嫁車隊沒有,十裏紅妝沒有,也沒有花橋過正門什麽的,她明日就蒙個紅蓋頭,跟他拜堂,還要有人跳出來攪局,想想都郁悶。
雖然現在是先上車後補票,但她總不能一點新娘子的感覺都沒有吧。
謝元缈這次到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