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們拔營是本着大祁先鋒部隊去的,後來被謝元缈臨時改了路線,趕去郦城彙合,自然打亂了衆軍的部署,也就不意外會出現地圖之外的東西。
現在的情況是,不管有沒有奸細沖出去報信,北疆一定也推測出了他們這次是全盤出動,若是他們選擇據守不出郦城,就隻會派一小股人來對他們實行騷擾戰,意圖拖延他們送補給。
若是他們選擇吞下他們的補給,很可能就會派來一大隊人馬突襲,而最有可能埋伏的地點,就是他們繞過沼澤要去的路上。
因爲顯而易見的是沼澤根本藏不住人,而且沼澤也不是交戰的好地方,一旦陷入,兩方人馬都有可能全軍覆沒。
如果他們此時繞路,一個路程拉大一倍不說,敵人還可能在那正以逸待勞,怎麽看都還不如走沼澤。
不過既然他們都知道,敵人也就更知道了,若是他們走到一半,被他們飛鳥傳信,來個兩頭圍堵,那可就真被人包餃子了。
掀開車簾,看見吳奇将軍與一衆将領依舊愁眉不展,顧樂安就沉默了,謝元缈都一時難以抉擇,更何況他們呢。
等了一會,也不見衆人有個決斷,見兩位夫人往她的馬車走來,顧樂安就趕忙下去了。
“這沼澤怕是過不得的,若是陷進裏面,這糧車可就救不出來了。”魏夫人直接開門見山。
郭夫人還是一旁附和。
顧樂安哪不知道這層,不過紅軍不也萬裏長征渡草地了麽,這些個都不是事,隻要想過沼澤,就還是有辦法的,隻不過有些危險罷了。
不知是不是被魏夫人瞧出了端倪,就聽魏夫人問她,“夫人可是有了主意。”
顧樂安身子一怔,卻見郭夫人也雙目灼灼的看了過來,不過永言卻抱臂看她,顯然覺得她能有什麽好辦法?
她咽了咽口水,環視了一圈都看着她的人,忽而感到背後也多了兩道熱氣驚人的視線,她就忍不住的又咽了一口口水。
“其實我們可以搭橋啊?”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
兩軍若是交上火,誰會給你時間去搭橋。
顧樂安抿了抿唇,既然都說出口了,也就想都說了,“反正不管怎麽選,都會有埋伏,趁着現在敵人沒時間部署好一切,咱們現在就過沼澤,反而有一線生機。”
永言就露出,誰不知道這個理的表情來,顧樂安隻當未見,在道:“咱們身後便是數不盡的樹林,編幾百個筏子不成問題,咱們成梯子隊往前走,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這麽趕着往前搭橋,身後的敵人一時半會的跟不上,等大隊過到對面,就算敵人埋伏,咱們也保存着實力,也是不懼的。”
沒辦法啊,這裏太落後了,想那發達的現代,想搭一次性橋不要太簡單,就是泡沫橋你想要幾座都行。
梯子隊補位,說白了就是拆西牆補東牆,隻要他們速度快,不但不會留下尾巴給敵軍用,還能快速到達對岸,給敵軍一個措手不及。
但說來簡單,也還是有困難的,誰也不知道前面的沼澤适不适合這樣的搭橋法,萬一被什麽中斷了,那想退也就難了。
就見圍着她的幾人都露出了思索狀,顧樂安聽到車内有動靜,就裝作要拿東西,先返回了車裏。
掀開車簾,就見謝元缈一臉高深莫測的看着她,“夫人總是能給爲夫驚喜呢。”
見他說笑也不像笑,說不高興也不像是不高興,顧樂安就有點摸不準脈了,低聲回他,“也不是我想說的,不是他們問我麽?”
他歎氣的将她拉過身邊,低聲道:“我知道夫人是替我擔心,可你這總冒頭帶事,順利吧沒有你的功勞,若是出了事,第一個就砍你的腦袋。”
顧樂安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後頸,忍不住嘀咕,“哪有這樣的?”
可是見他眉間直打結,就知道他真的在想她的方案。
看着他緊鎖着眉頭,神情專注的想着事情,顧樂安就支起下巴在旁邊看起來了,認真做事的男人是真的帥氣啊!
光潔的額頭上忽然挨了他一記爆栗,力道還真有點大,被搶了招牌動作的顧樂安,氣呼呼的看了回去。
謝元缈卻隻挑着眉看她,“告訴永言,就依夫人計。”
聽到他真的要這麽做,顧樂安反而沒了底氣,“真的要這麽做?”
“兩條路都很難,倒不如創造對自己有利的條件。”謝元缈目光澄定。
顧樂安一想也是,就出去告訴永言了。
魏夫人兩個是不知内情,但永言是知道她定是有了謝元缈授意的,所以也不猶豫了,就去找吳奇将軍了。
不一會,大軍就開始坎木造筏,顧樂安也沒閑着,跟兩位夫人前前後後的檢查馬車綁的糧食,另外還備了好多麻繩,就怕會有誰不小心掉下去,好及時撈一把。
待筏子做好,隊伍便分成三股,糧車走中間,兩股兵士并列兩邊,在前方爲自己和中間的馬車鋪橋。
其實顧樂安的法子,用物理原理來說,就是曾大接觸面積,減少壓力。她的方法很好,實施起來雖難,其實到比他們想象中要好很多。
因爲行出一塊後,中間的路上忽然多了很多幹松的土地出來,大大加大了他們行軍的速度。
一望無際,沒有樹木,沒有炊煙,到處是黑油油的野草浸泡在黑黝黝的水坑,水窪裏,人踏上樹筏還是會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來,在寂靜的荒澤裏,還是很醒兀的。
不過沼澤的脾氣誰也是摸不透的,凡是到了泥沼區就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後筏變前筏,拆着往前走着,也算有序,如此這般到也行進到了半途。
現在視野遼闊,後面不見追兵,前面不見敵軍的影,一衆才稍稍有些放心下來。
看樣子敵軍是把重寶壓在了别路了,根本沒有料到他們帶着個糧車,還敢穿越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