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一畫好,顧樂安就連點幾處,“這裏,這裏,都是牢實的山體,我們隻要配合默契,上到山頂不是問題。”
沒有攀岩鞋,沒有登山杖,還沒有纜車,顧樂安是有些犯難,但一想到眼前有現成的殺傷武器不用,非得跟秦千毓拼刺刀,她就覺得虧得慌。
眼見天色漸黑,是繼續走山道去圍追堵截,還是上到山頂來個出其不意,都得立馬做出決斷,衆人就把目光投向了謝元缈。
顧樂安一向膽大,謝元缈是知道的,可是他沒想到一向穩進的左膀右臂,如今也露出一臉期盼的樣子,他就有些頭疼了。
“這裏的雪體很不穩固,随時都能發生坍塌的。”
衆将士沒有反應。
謝元缈又道:“上面很冷,敵軍不知何時才能抵達,我們的冬衣都沒帶多少。”
衆人依舊不爲所動,謝元缈就沉默了,說實話,他也是心動的,可他更擔心的是,他們萬一是自掘墳墓該怎麽辦?
畢竟雪崩的事,誰都沒有把握啊。
顧樂安一見他目光轉回到自己身上,就立刻表态,“大家上去,可以用繩子拉我的。”
謝元缈就無語了,環視一圈,衆目灼灼,隻得應下。
馬呢自然上不去,就留在山坡稍遠的隐蔽處了,畢竟馬的叫聲也是能引起山崩的,再說也怕暴露行蹤不是。
計劃想的是很好,但實施起來誰都沒有想到會是這麽困難,還好大家都是久經沙場的人,都沒亂,也沒放棄,在天色全黑時,終于艱難的到達了山頂。
山上的風真不是一般的大,顧樂安忙把頭發變成辮子放在冬衣裏,雖然衆将士都帶了自熱盒飯,但上面的高海拔,還是沒把飯煮熟,吃了一頓夾生的飯後,衆人就消聲蟄伏等待起來。
顧樂安身下鋪着的是謝元缈帶上來的被子,身上蓋得是兩層披風,身後還是個自動發熱的大暖爐,到是沒怎麽感覺冷,就是覺得有些無聊。
等的時間稍長一點,她就忍不住去想,若是秦千毓沒有來,他們豈非是白費力氣了。
其實也不知就顧樂安這麽想,等了兩個時辰後,除了留下值夜的,其他的都呼呼睡了起來,顯然是覺得白天這裏都不好上,黑天就更不可能上來人了。
不知過了多久,睡得正迷糊的顧樂安忽然被人喚醒。
“下面有動靜了。”謝元缈低聲說着。
顧樂安一驚,轉眼一瞧,四下已都被喚起來了,都在圍着往下看。
她披上起風,又裹好謝元缈遞來的被子,在慢慢往山崖邊移。
坡下一片白茫茫,仔細看卻有了幾個在移動的白影。
她立馬來了精神,左右人也都互相打起眼色。
朦胧的月光下,銀色的冰川倒好像一枚銅鏡,隐隐的折射着月光,那幾處移動的白影忽而多了起來,速度也在慢慢加快。
衆人神色激動起來,但是白影還位處最下方,爲了防止他們有機會反應逃跑,衆人都壓抑着激動地心,不敢出聲。
顧樂安左等右等,等的腳都被地上的寒氣凍傷了,那些白影才全部上齊到山道上,他們圍在一起似在修整。
顧樂安看向謝元缈,得到他的示意,又看回山下,興高采烈的對下面大喊了一聲,“秦千毓,是你麽?”
咧咧冷風,帶着那嘲弄的話語響徹冰川。
借着月色,就見那些白影齊刷刷的擡頭往他們這邊看。
顧樂安忍不住的揚起唇角,“國師大人親自來送人頭,我們大祁也得回點禮不是?”
對于那些的白影而言,這幾句無疑是魔音穿耳,雪體上已有碎雪流沙般滑下,下面還沒來得及歇氣的數人立刻轉身就逃。
山頂上的人那肯給他們逃跑的機會,立下把山頂上一早備好的兩個大圓石咕噜了下去。
伴随着悶雷般的轟鳴聲,兩大圓石攜着萬千風雪,勢如破竹的砸向了下方。
一路碾壓,白影就像多米諾骨牌一般的倒下了,不在争搶下山的繩索,白影像一盤散沙的四散開來。
這時山川上覆蓋的白雪如井噴一般,地動山搖間,遮天蓋地的沖射出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處山道便嚴嚴實實的被埋在了下面。
面對來自大自然的威力,即便是身在安全區的一衆都是一陣心悸。
山上衆人久久無言。
顧樂安看着被雪崩毀壞的山道,喃喃道:“還是虧了。”
一兵将失神道:“咱們天亮了在下去吧。”
這會天黑下不去不說,雪體也是不穩定的,此時下去無疑是嫌命長。
衆人就都不做聲了,不過還是看着一直被暴雪覆蓋的山道,不動身。
這麽深,早應該沒命了吧。
顧樂安有身爲孕婦的自覺,拉着謝元缈便返回休息,不拉他不行啊,這裏太冷了,她也隻有這個人體暖爐可以用了。
第二日,天一亮,衆人就趕緊攀了繩索往下降,爲了保險他們已經将可能會造成雪崩的雪體都先一步震落了,到是沒了諸多顧忌。
下到下面,顧樂安就更後悔了,這麽厚的雪,她就是想找秦千毓的屍體都難。
說實在的,不親眼看着他斷氣,她都不能安心。
“蔣三,送夫人回去。”若不是條件不允許,謝元缈早就想把顧樂安押送回去了。
顧樂安也知道自己留下幫不上什麽忙,便乖順的跟着走了。
絕塵現在好像很通人氣,仿佛知道她有孕似的,也不甩她了,一路都穩重的往回走着。
顧樂安遙遙的回頭看了一眼,幫着衆人一起恢複山道的謝元缈,就歎了一口氣。
這次是有點得不償失了。
蔣三落了一馬頭的上前,“夫人不必擔心,費不了多少事,敵軍全滅,咱們一個不少,這可是少有的勝事。”
全滅麽?顧樂安倒有些沒信心了,當時天黑也看不到,她可是連秦千毓來沒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