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樂安皺起眉,遲疑道:“你是說那些暴斃的官員?”
暗樓,她好像在茶館裏聽說過,是江湖上的一個暗殺組織,謝元渺真的是暗樓的主人麽?
腦海中想起那十幾個像江湖人士的護衛,她不由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北疆在大祁收買的眼線,每一位都與公主密切相關,謝元渺之所以一直留着公主的性命,不過是想探知北疆更多的部署罷了。”
顧樂安心中冷哼一聲,面上卻做出心傷不信的樣子。心裏卻給他呵呵兩字,謝元渺可是一點沒逼問過她北疆的事,這些個不過是他們拿來離間她的借口罷了
“我知道公主不信。”那個首領冷笑一聲,“北疆與大祁已經接戰,邊境全部封鎖,我們偶然捉獲了西域公主,本想利用祁芷焉引來謝元渺,助我們突圍出去……既如此,便讓公主死個明白吧。”
本還竊喜謝元渺有可能出現時,不想她剛一分神,眼前人影一閃,她肩胛處便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掌。
“公主武藝高強,在下此舉也是免生枝節。”那人收了掌,立在她身後。
顧樂安聽的隻咬牙,可是因爲太痛了,痛的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一掌明明打在肩上,可她卻覺得五髒六腑痛的都擠在了一處。
在她蜷縮成一團時,恍惚見到祁芷焉被蒙面刺客提了來,雖然嘴上被塞着布,但明顯待遇比她好多了。
肝腸寸斷的痛,讓顧樂安也沒法再去看她,她隻能盡力把自己縮小,抵禦那一陣強過一陣的痛,不知過了多久,痛的冷汗琳琳的顧樂安終于盼來了謝元渺。
謝元渺一出現,刺客便将她與祁芷焉提了起來,橫劍對立。
他的身影一出現,顧樂安就心痛難當的掉下眼淚來,她正心裏自責不已,有無數個懊悔将麻煩帶到他陣前來。
就聽她身後刺客首領冷嘲道:“大将軍到是守約。”
謝元渺身後再無一人,明顯是被迫如此,顧樂安恍惚一望,心驚莫名。
果然就聽拿劍橫在她脖子上的首領道:“西域公主與北疆公主,大将軍選一下留誰的命吧?”
顧樂安心中一沉,看向謝元渺,卻見他正望着祁芷焉,不知在想什麽。
五髒已經痛到麻痹,一直不見他望向她,顧樂安心酸的低下頭,硬逼回眼裏的水氣。
現在北疆與大祁已經開戰,祁芷焉身爲西域公主,在其中分量不言而明。
顧樂安突然呵呵笑了一聲,“你們當真敢殺西域公主?剛才你們不還是說要利用祁芷焉過邊境線呢麽?怎麽這會就喊打喊殺了?”
她一連三問,問的是他們,其實也是想趁機告訴謝元渺,他們隻是想過邊境線,不并不會真的想殺祁芷焉。
若不然北疆面對的就不是大祁一個敵人了。
而如果自己被逼着回了北疆,那他們之間就真的難說了。
這時謝元渺忽而道:“我選祁芷焉。”
顧樂安茫然擡頭去望,卻見他根本沒看她,她皺了皺眉,雙唇張了張,卻根本不知該說什麽。
身後的人似是注意到她的動靜,冷嘲一聲,壓低聲音道:“想不明白?”
顧樂安蹙緊了眉,并不理會,僵持這會兒,身體的痛楚已讓她的腦子都痛到麻痹了,她分不出多餘的力氣去對付他。
她的目光隻在謝元渺身上盯着,滿心的期盼,在他隻望着祁芷焉的目光下,慢慢凍成了一坨。
她有想過他會猶豫,會掙紮,甚至不得已會真的抛棄她,可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這麽快的就放棄了她,臉上沒有一絲猶豫。
現在她根本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隻是覺得嘴裏是苦的,苦的她胃都難受起來。
木木的看着祁芷焉被人釋放,看着她跌跌撞撞的奔到他懷裏,直到他一臉憐惜的抱着她。
……她蜷縮的心蓦的破了一個大洞。
“芷焉沒事了,不要怕。”謝元渺緊緊的擁着哭的梨花帶雨的祁芷焉,一點都沒有往顧樂安這邊看。
顧樂安呆呆的看着,崖下旋起的烈風從她心裏破了的那個大洞處,呼呼的刮進身體,顧樂安隻覺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涼透了。
“現在可明白了?”她身後的人輕嗤了一聲,竟然放開了她。
失去支撐,早就體力不支的顧樂安一下跌坐與地,這一下仿佛導火索,全身上下無處不痛起來,她沒有去注意那些刺客的動向,隻是茫然的看向一直抱着祁芷焉的他。
她還是忍不住不去問他,“爲什麽?”人看不見處的心中卻在希冀着,他隻是在演戲給刺客看。
謝元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中一絲溫度也無,似乎還有一些嫌惡。
他卻狠狠的打碎了她的幻想,隻一眼就将她的心打入了寒冰地獄,但她還是不死心的望着他,求一個明确的答案。
他擁着祁芷焉,慢慢向她走來。
謝元渺嘴角牽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你不會以爲我真的喜歡你吧?”
轟的一聲,顧樂安眼前的世界,刹那間,支離破碎坍塌起來,她腦中一陣暈眩。
抖着唇,她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是因爲我是北疆的公主?”
先前他在聽到青衣人說她是北疆公主時,他臉上并無意外之色,顯見是早就知道的。那他一直以來,真的隻是對她存着利用之心了?
那他對祁芷焉呢?
盡管心痛的要死,她還是揚起臉,要他一個答案。
既然他隻是想利用她,那又爲何要突然表白,承諾護她一生,還有那些脈脈溫情,難道當真是假的麽?
而回應她的,是穿胸利劍……
顧樂安茫然低頭看向發出巨痛的心口,目光順着那把鋒芒銳利的冷劍,一點一點看回他。
“我真正喜歡的,想要保護的隻有祁芷焉……而現在你已失去了利用價值。”
他一字一頓的說,似乎想要她一次聽個清楚,聲音裏的冷漠比南極冰川還酷寒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