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冊子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
元長歡才像是脫了力氣似的，仰躺在椅背上。
她從來不知，謝辭竟然做了這麽多。
甚至連這種事……
都做了詳細的注解。
而且注解内容，全都是她會不會舒服，她會不會不喜歡，她會不會滿意。
暗夜的風，輕輕吹過。
薄薄的冊子被吹得作響。
封面諾大的七十二春映入眼簾。
随風翻開的是第一頁。
畫面靡豔，附在一旁的注解卻字迹清俊遒勁。
簡單寫了幾筆：此式可讓圓圓舒服，可用。
下一頁。
依舊如此。
隻是注解變了：此式會誤傷圓圓，不予嘗試。
一切都圍繞着圓圓。
元長歡腦海中不斷回蕩謝辭喊她小名時候的語調。
纏綿，低啞，缱绻，卻眷戀。
手指搭在眼睛上。
好半響。
才放下手。
那雙桃花眸依舊執着透徹，唯有眼角隐約能看到淡淡的紅痕。
反應了她方才的情緒波動。
再無其他。
将春宮圖冊原位放好，元長歡方轉身，順着書架，一本一本的翻找。
異事志，究竟在哪裏呢。
同一時刻。
行止軒廂房。
黑暗中，人影綽綽。
“清煙姑娘，你真是好人，我看一眼兒子就走，絕對不會給你造成麻煩的。”
“隻能一眼。”清煙小聲道。
她見這女人思子心切，加之楚挈實在是可憐，才起了憐憫之心，讓他們母子遠遠見一面的。
心裏卻惶恐不安的。
這是她第一次違背主子的話。
可是，世子妃對這可憐的孩子實在是太狠厲了。
就算是世子的外室子，也隻是個孩子而已。
怎麽能把大人之間的糾葛算到孩子身上。
清煙本來猶疑不定的眼神漸漸穩定，她做的沒錯。
孩子是無辜的。
楚月将清煙的眼神收入眼底，淡色的唇瓣在黑暗中泛着幾分詭異，說話的聲音卻無害又輕緩，“清煙姑娘别怕，我不會說出去的，立刻就走。”
“我跟挈兒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說着，楚月握住了清煙的手，一個荷包順着清煙的手腕滾進她的袖袋。
清煙想要拿出來，“我不能要。”
“應該的，清煙姑娘留着買簪子，小姑娘就該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楚月笑的端莊大方，眼底還帶着柔意，“清煙姑娘這麽漂亮，卻打扮的如此素，着實不應該。”
頭一次被人如此直觀的誇漂亮，四清之中，清煙長得最普通，所以心裏是自卑的，此時清煙忍不住低下了頭，小聲道，“你快進去吧，早點出來，這裏有許多守衛的。”
她方才把守衛支開，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謝謝，謝謝。”
又是一番感謝，楚月才悄悄進了房間。
清煙看到她無聲無息的動作，心中滑過一抹怪異，沒有内力的女人，會有這麽快的速度與無聲無息的輕盈嗎？
難道是爲母則強？
聽說有些母親爲了孩子，會發出無限潛力。
恐怕楚夫人也是如此吧。
哎。
清煙微微搖頭，随後提起精神，關注守衛動向。
漆黑的房間内，楚月立在床邊，看着僵硬坐起來的楚挈，手心按在他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