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像是武勝說的，眼前的人哪怕是脫離了二皇子府，也絕對不會和他有任何關系。
沈千秋并沒有生氣，隻是從布袋裏抓出來了一把米，放在了趙明的鼻尖。
“趙侍衛，你仔細感受一下。”
趙明也算是來找茬的，反正他和沈千秋也沒有什麽關系。
仔仔細細看了看眼前的大米，都快把這一把大米盯出花來了，他也沒看到能跟平常的米有什麽區别。
“臣從小到大看到的上等米都是這樣的，不然四皇子拿來你認爲沒有問題的上等米比比，臣不覺得隻是看一眼，就能知道這米有沒有問題。”
他的态度始終很尖銳，沈千秋早就知道他的立場，輕輕笑了笑。
“我沒有讓你看，我是讓你聞。米都已經放的這麽近了，難道趙侍衛真的沒有從這大米上聞出來任何不該有的味道嗎？”
趙明這下是真的愣住了，大米這種東西怎麽可能有味道。
也正是因爲心中一直都有這個想法，因此他才沒有想到這一點。
沈千秋的神色認真，在金銮殿上，對方也不至于說假話。
趙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湊近了鼻子，小心翼翼地聞了聞。
鼻尖傳來淡淡的刺鼻味，倒是說不上有多難聞，可以前從來沒有在大米上聞到這個味道。
那股味道很細，如果不是沈千秋直接指出來了，他正常情況下聞到，也隻會覺得是周圍某處傳來的味兒。
他們兩個人的談話，讓那些一口咬定大米沒有問題的大臣們也都牙癢癢。
誰都沒有想到大米會有味道，剛才沈千秋說話的時候，他們都隻是順着看了看大米的色澤之類的，确定這些大米沒有問題，誰知道現在還會從沈千秋的嘴裏知道這一點。
“趙侍衛，有味道嗎？”
沈千秋知道這些人都不相信自己，索性就讓趙明先聞了。
趙明雖然臉色不好看，可也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他點了點頭，臉色有些難看。
“這些大米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我從來沒有聞過這種味道，不過想來也該在大米上有。”
他的話音一落，朝堂上的衆人立馬都變了臉色。
有幾個人都想要上來聞一下了，卻被沈千秋阻止了。
“我要的東西已經拿來了，如果衆位大人想知道這些大米上的味道是什麽樣的，大可以回家之後用自己的家的大米試試。覆巢之下無完卵，整個京城一半的糧鋪中都有這種上等米，想來衆位的府上，或多或少都會有的。”
沈千秋剛才指派出去的小太監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沈千秋看了一眼這些人，沒有再理會他們，直接從小太監的手裏接過了東西。
“接下來的味道可能有些不好聞，衆位大人如果覺得不适應，可以稍微往後站站。”
他算是很誠懇地勸告了，不過這些人剛從沈千秋的嘴裏知道了大米有問題，現在眼巴巴看着沈千秋找出來問題呢，哪裏肯往後走。
就算是昨天已經聞過了刺鼻的味道的盛霸天，在這個時候也從上面走了下來。
沈千秋可以不管别人，總不能不管盛霸天。
“父皇，您……”
盛霸天揮了揮手，沒有讓沈千秋在意自己。
“朕也想要看看，這種外表光鮮亮麗的東西，到底是怎麽一步步的化爲垃圾的。朕也算是被人欺瞞的很慘，作爲一國之主，這是朕必須要搞明白的！”
盛霸天對這個事情真的高度重視，這種米都已經送到他的皇宮中了，之前飯桌上都已經出現過了，他肯定不能放任不管。
他都已經說出來這種話了，沈千秋自然不能繼續阻止。
他沒有再說話，從小太監的手裏接過了金盆，而後把石灰撒了進去。
水中已經變得十分污濁了，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沈千秋從布袋中抓起了一把米放在了盆子中。
盛霸天從沈千秋開始有動作就一直沒有錯眼得盯着沈千秋，這些大臣不管心中都是怎麽想的，面上肯定不能表現出來不屑，每個人也都跟着盛霸天一起看沈千秋。
也許剛開始隻是爲了不讓盛霸天抓住錯處，可下一刻，在看到盆子裏發生的景象之後，這些人都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潔白無暇的上等米，他們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确定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上等米，竟然在這一刻，當衆變成了一團污穢。
看着盆子上比剛才更加污濁了，那些石灰都沒有讓水變得這麽渾濁，在這一刻卻是變成了這樣。
與此同時，盆子中散發出了一股十分難聞的氣味，讓衆人不由往後退了兩步。
沈千秋在周圍掃了一圈，把衆人的表現都看在了眼中，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這就是你們說不會出問題的上等米，衆位大人還有哪裏有疑問嗎？”
所有人都沒有回話，沈千秋自然是把目光放在了趙方翌的身上。
“這是從趙禦史的府上拿出來的，按照趙侍衛的說法，禦史的餐桌上也已經出現過了這個東西，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趙方翌的臉色立馬就變了，鼻尖一直都是從盆子裏傳來的臭味，本來就很不舒服了。
在聽到沈千秋點明自己曾經吃過這個東西之後，他一時沒忍住，湧出來一股嘔吐的欲望。
定然是不能在金銮殿做出來如此不雅的事情，他沖着盛霸天拱了拱手，而後快步跑了出去。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大家也差不多能體會到對方現在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
他的反應倒也不算什麽，沈千秋沒有說話，隻是回頭看了一眼一直都站在一旁的趙侍衛。
“趙侍衛有什麽想說的嗎？”
趙明也被眼前的這一切看呆了，他完全沒有辦法想象，自己竟然吃過這種東西。
盆子中的水還在翻滾着，他也不知道這些大米到底爲什麽會變成這樣，隻是眼中的怒火一直都沒有消散過。
“到底是誰幹的，誰能做出來這麽惡心的事情！好端端的大米，怎麽能被弄成這樣？”
他的語氣冰冷，神色難看，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沒有和趙方翌一樣沖出去，他已經算是很有自控力了。
周圍的一些大臣和趙方翌交好，這個時候也開始勸說趙明。
沈千秋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了一眼身邊的這些人，輕聲說道：“衆位大人也不用都站在一旁看好戲，我之前就說了，京城中一半以上的米鋪中都有這種大米，想必你們家也是有的，說不定衆位大人的餐桌上也是出現過的，何必站着說話不腰疼。”
盛霸天讓他在朝堂上出聲說這些事兒，本來就是爲了讓他得罪這些人。
沈千秋的心中清楚，也一點都沒有疑惑，直接就把自己想說的說了出來。
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白，看了看盆子中的東西，再往周圍的人臉上看了看，都不由後退了一步。
盛霸天早就知道了會是這個結果，沒有任何意外。
“好了，把這些東西撤下去吧。”
随着他說這句話，一旁早就準備好的小太監拿出了帕子捂着嘴，把東西帶下去了。
所有的凳子都在旁邊放着，可卻已經沒有人準備去做了。
盛霸天在說完話之後回到了龍椅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盛霸天的身上。
“老四說的事兒，你們還有什麽疑惑嗎？”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第一時間站出來，在發生這種事情之後，大家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震怒。
除了震怒之外，就是深深的無奈。
這些大米都已經能進他們的府邸了，他們之前也沒有任何察覺，背後的人說不定已經計劃了很久了，這不是他們能抗衡的。
不等這些人回答，出去吐了一次的趙禦史回來了。
他的态度倒是十分明确，一進門就跪在了地上。
“請陛下徹查此事！”
趙方翌覺得自己的心中藏匿着一股深深的怒火，完全沒有辦法想象，那些東西是從自己的府上找出來的。
幸好盆子已經被小太監收下去了，不然他覺得自己看到一次就能惡心一次。
趙明也跟着趙方翌跪在了地上，他們今天是受到沖擊最大的，畢竟那些東西是從他們家裏找出來的。
盛霸天本來就有這個意思，如果不是怕這些大臣不相信，再随便阻攔，他也不至于讓沈千秋在朝堂上再做一次。
現在得到了幾個人的回應，他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之前老四說的時候，衆位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你們采買的大米肯定不會有錯嗎？現在可算是信服了？”
不知道盛霸天現在提起來這個事兒是什麽意思，不過誰也不願意去吃那些比shi還臭的東西，自然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之前沒有任何反應的大臣們瞬間都跪在了地上，态度誠懇：“請陛下徹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