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兒如果被别人知道了，爲了維護娴貴妃的聲譽，沒有人會傳出去。
可她本來就不是娴貴妃宮中的，會想法設法伺候娴貴妃，也就是爲了榮華富貴而已。
即便早就知道了每隔一段時間宮中就會有宮女被弄出去，她也一直都堅信自己的運氣不會那麽不好。
哪裏能想到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這一次竟然真的被搞了。
她不甘心才會在一路上鬧了這麽多的事兒，皇天不負有心人，在遇到沈千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好運來了。
果然沈千秋真的給了她一線生機，隻要不是個傻子，她肯定就要抓住沈千秋這個救命稻草。
她立馬撲在了地上，條理清楚的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皇上饒命，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娘娘宮中的瓷器不知道被誰打碎了，奴婢聽從了碧枝姐姐的吩咐，進去收拾了瓷器碎片，誰曾想在把碎片拿出來的時候，幾位姐姐竟然沖進來非要說是奴婢打碎的。娘娘審問的時候她們也統一了口徑，非要把這個罪名按在奴婢的身上，奴婢是真的冤枉啊！”
她的語氣十分誇張，說話的時候淚水從眼中流落了出來，還不斷往沈千秋的方向看去，端是一股楚楚可憐的姿态。
可惜的是沈千秋根本就沒有要看向她的想法，她的這些目光注定是錯付了。
盛霸天倒是沒有注意那些小眼神，聽着對方說了發生的事情，目光閃了閃，看了看青水。
“娴貴妃宮中的瓷器，你打碎的可是什麽瓷器？”
青水搖了搖頭：“奴婢自幼是在鄉下長大的，幸得小選才有幸進宮伺候各位主子。從來沒有見識過名貴的瓷器，就算是收拾了一番，也不認識這是什麽瓷器。”
盛霸天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聽到了這句話是真的沒有懷疑。
和柳甜甜兩個人從頭到尾把一切都看的十分清楚的沈千秋聽着青水短時間内編出來的這一套說法，看向對方的目光中帶着幾分沉思。
果然就像是他給柳甜甜說的，這個宮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幹淨的，
不過是一個小丫鬟而已，還差點被人給弄死，卻沒有想到對方随口就把這個鍋甩了出去了。
她倒是聰明，知道僅僅憑借這個小事情是對娴貴妃造不成什麽影響的，倒是完全不提娴貴妃的事兒。
她的這一番說辭，如果盛霸天真的相信了，押着她的這幾個宮女和碧枝都讨不了好。
青水不知道沈千秋知道一切，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好不容易看到了皇上，她不抓住這個機會才是傻子。
盛玄臨眼中也出現了滿意，覺得這個宮女很聰明。
看向青水的目光中帶着贊賞，沒有說出來是娴貴妃的錯怎麽樣，隻要娴貴妃是青鸾宮中的主位，青鸾宮中發生的一切事情就和她脫不了關系。
盛玄臨眼中的神色閃了閃，看着青水，起了别樣的心思。
下面的這些暗流湧動，盛霸天都不清楚。
隻是聽了青水的話，再看了一眼沈千秋面上一閃而過的厭惡，心中生出了一股怒火。
沈千秋是宮外長大的，從對方之前說的話，就能知道沈千秋是一個善良的人。
他自從沈千秋叫出了父皇之後，還一直在思索到底要怎麽把沈千秋留在宮中，哪裏能想到還不等他出手，這些人竟然直接把宮中的陰暗面都撕開了，擺在沈千秋的面前讓對方看。
從小也是在宮中長大的，對于宮中發生的這一切，盛霸天也是清楚的。
他以前不想管，隻是覺得那些都是女人之間的小事，會被冤枉的也就是一些小宮女而已，造不成什麽大麻煩。
可在這一刻，看着沈千秋眼中的失落，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之前有些冷血了。
他是皇上，即便他的做法有些不妥，錯的人也不會是他。
盛霸天陰冷的目光瞬間放在了青鸾宮中的幾個小宮女身上，看着她們發抖的樣子，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
“你們親眼看到瓷器是她打碎的？”
幾個宮女覺得她們真的太倒黴了，青鸾宮中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出現一個打碎瓷器的宮女。
碰上碧枝和娴貴妃心情好的時候，那些宮女會被打發去浣衣局。
如果不巧碰上她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心情不好，或者和今天一樣有一個不長眼的人非要叫嚷着說自己沒有打碎，也隻是慎刑司中多一縷冤魂罷了。
每個宮中的瓷器都是有定數的，肯定不能随便被人打碎。
每一次打碎了在内務府都是有備案的，内務府中給青鸾宮中重新送來了多少次瓷器，就要有多少宮女死過。
她們都知道瓷器是誰打碎的，也知道那些宮女都是冤枉的，可要想活下去，她們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這已經是青鸾宮中默認的了，大家每天都在祈禱不要讓這種厄運降臨在自己身上。
這一次的厄運倒是真的沒有落在她們的身上，可爲什麽最後受苦的還是她們。
幾個宮女瑟瑟發抖，不敢回話，自然也不敢擡頭看盛霸天。
與她們相比，剛才敢直接擡頭看盛霸天，還能說出來自己冤枉的青水顯然比較理直氣壯一點。
盛霸天拍了拍桌子：“放肆，朕的話你們都不敢回答了！”
他的聲音把幾個宮女吓得一哆嗦，在盛霸天又問了一遍的時候，幾個人絕望得搖了搖頭。
“回皇上的話，奴婢沒有看到。”
有人率先出聲回了話，剩下的兩個宮女也立馬跟上。
“奴婢也沒有看到。”
“奴婢沒有。”
她們沒有回話之前禦書房就一片安靜，回話之後，禦書房是真的一片死寂了。
盛霸天都要被氣笑了：“你們沒有看到，就污蔑是她打碎的瓷器？你們還能主動送她去慎刑司，慎刑司是什麽地方，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幾個宮女都匍匐在地上，忏悔自己的過錯，心中一片絕望。
得罪了娴貴妃是死，現在讓盛霸天知道她們的錯了，肯定更是一個死。
盛霸天也懶得想這些小宮女都是怎麽想的，如果不是有沈千秋管，他根本不會理會這一次的事情。
這下知道了真相，直接揮了揮手。
“劉二喜，帶着這些人到青鸾宮去，讓娴貴妃好好把宮中的事情處理一下，别整天隻惦記着怎麽騙人！”
之前還是愛妃呢，可現在一想到娴貴妃，他就想起來盛玄軍欺騙自己的事情，自然是高興不起來。
劉二喜聞言就要帶着幾個人走，可包括青水在内的幾個宮女立馬都跪在地上給盛霸天磕頭。
“皇上饒命，求皇上不要讓奴婢回到青鸾宮中。”
幾個人臉上的恐懼是如出一轍的，甚至都不顧違背盛玄軍的命令了。
留在皇上這裏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已經到了這種情況下，她們也活不下去了。
可要如果真的被送到青鸾宮中，等待着她們的就是生不如死。
盛霸天眯了眯眼，揮手讓劉二喜等了等，看向幾個宮女的目光中帶着陰郁。
“你們可知道抗旨不尊是什麽罪名？”
皇上的口谕也不是幾個宮女能違背的，這些小女子能在宮中一路爬上二等宮女的位子，盛霸天相信這些人不是傻的。
果然，他問完這句話，跪在最中央的青水擡頭回答了他的話。
“抗旨不遵者，斬立決。”
這是整個大盛的百姓都知道的律法，她們這些在宮中的人定然是都知道的。
盛霸天看向對方的目光中帶着深意，似乎是明白盛霸天在想什麽，青水慘然一笑：“奴婢知錯，願意以死謝罪，請皇上成全！”
剩下的三個宮女心中對青水的怨恨都已經達到了頂峰，如果不是因爲青水，她們根本不會有這種危險的。
可是在這一刻，聽到了青水的話，她們還是都跪了下來。
“奴婢願意以死謝罪，請皇上成全。”
沈千秋沒有想到這幾個宮女竟然這麽聰明，他還都什麽話也沒有說，這幾個人就帶着他看了這麽精彩的一幕。
盛玄臨的眼中也出現了笑意，這個時候盛玄臨是什麽話都不能說出來，沈千秋卻是沒有什麽好在意的。
他掃了一眼這些宮女，又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盛霸天，就當做什麽都沒有意識到一樣，突然間感歎了一句。
“這些小姑娘是甯可死也不願意重新回到青鸾宮中啊，看來這位娴貴妃娘娘，當真是一個厲害人！”
盛玄臨沒想到沈千秋竟然敢說這麽一句話，看向沈千秋的目光中都帶着欽佩。
沈千秋就當做沒有看到盛玄臨的目光一般，眼神落在盛霸天的身上。
盛霸天剛有了一點慈父的自覺，本來以爲等到查清楚了當初的事情就能讓沈千秋留下來的，哪裏能想到竟然會這麽早讓沈千秋看到宮中的黑暗面。
他面上的神色十分難看，感受到了沈千秋帶着深意的眼神，更是臉上發熱。
他很快站了起來，狠狠拍了拍桌子：“果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