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示器的畫面很暗,可以看出來是一個雨夜,不停有水從鏡頭上流下來,畫面的四周有一些伸出來的樹葉,似乎拍攝的人正躲在樹冠中,盡管雨下得很大,攝像機卻擡得很穩,沒有絲毫顫動。
畫面中間,兩堆人呆呆站着不動,在他們中心有一個低着頭的年輕人,突然白光一閃,等畫面再恢複之後兩邊已經鬥在了一起,一邊激戰着一邊向這邊移動,直到那個年輕人突然在原地消失,擊殺直到這時鏡頭才像是被吓到一般抖動了下。
這段錄像已經是第五次播放了。
“叭!”一隻白皙的手敲在空格鍵上,畫面定格,韓星轉過頭向留青山問道:“看清了嗎?”
留青山歎了口氣,輕輕搖頭:“看不清,估計也不可能有人看清,好像是瞬移。”
楊老頭一把抓住留青山的袖子,緊張的問道:“我把他丹藥給吃了,萬一這小子哪天心情不好,用這招把我打一頓怎麽辦?”
留青山呵的一笑:“要打早打了,還用等到以後?他也就這種身法厲害,自身實力是遠不如你的,否則怎麽可能被刺這麽多劍?嗯,他好像還有某種自愈能力,否則不可能挨那麽多下沒影響的。”
楊老頭神色輕松了一些,突然又跳起來:“速度快、會自愈,那不就是……不就是吸血鬼了。”
留青山沒好氣的白了老頭一眼:“那你以後别洗澡了,脖子弄髒點,他下不去口。”
韓星伏在桌子上,呆呆的看着顯示器自言自語道:“瞬移、自愈……聽起來像是外星人,小風除了這段錄像以外,還有什麽東西送過來?”
“還有一些關于于烨的資料,不過和我們掌握的都差不多,沒有發現什麽特别的地方,對了,小風還提到網上有一段錄像,于烨拉引體向上的,我看過了,隐門中人大多都能做到,不算出奇,倒是之前上課的時候好像把老師講的十多分鍾課全部背了出來,也隻能算是記憶力好。”留青山挑着重點彙報。
“他倒是知道在普通人面前隐藏……”韓星還沒有說完,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接起電話說了幾句,韓星挂上電話轉過來微笑着說道:“于烨去步行街幫人治病被抓了,好像是得罪了個什麽副局長的兒子,說他騙錢,咱們要不要把他撈出來?小風說他的醫術很神奇,用手摸着就可以治病療傷。”
“對!當時他幫我順氣就是用手按着我頭頂的,很舒服,也不知道用的什麽……東西,反正絕不是内力,比内力可要厲害得多了。”
留青山則站起來往外面走去:“得盡快撈出來,對方要報複,估計會把他扔看守所裏,讓他打他一頓出氣,這樣看來和他關在一起的人恐怕會有危險,另外……讓小風回來,隐藏得再好也沒用,遲早有一天要被發現,就算于烨不動手,也一定會留下隔閡,楊頭,估計一會網上會出現治病的視頻,你叫小山去處理一下。”
…………
于烨并沒有做出反抗,四名警察走過來,他很順從的站起來,甚至還阻止了怒目圓睜試圖爬過來阻止他的跛子坦。
跛子坦被市管打的時候選擇了默默承受,但是看到于烨有難時,他卻不顧疲憊的身體,想要爬過來抱警察的腿。
“我不會有事的,放心,這估計時間你别到這來了,吃點好的,養好腳,看能不能找份工作。”于烨向跛子坦說道。
幾個警察聽于烨的語氣冷靜平淡,不像是會做出過激行爲的人,最關鍵的是周圍有不少人仍在拍攝,便沒有爲難他,“護送”着他走向警車。
于烨想走的話這裏沒人能把他留下來,隻是臨雲步使出來太過驚世駭俗,他要真這麽幹,這麽多書就白看了,另外他也想看看警察局是什麽樣的,二傻對警察的恐懼仍在影響着他,書上說克服恐懼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面,等了解了,也就不怕了。
上車前,于烨看到一個中年美婦正在跟羅光遠和他的父親說着什麽,臉上是焦急的樣子,身旁站着個漂亮的女性,印象中美婦好像說過她丈夫怎麽了,應該是個潛在的客戶。
步行街這邊的人潮很快就散去,畢竟太多人在拍攝,又沒有真的亂起來,經過盤查,跛子坦和村婦都不可能是于烨請來的托,警察和市管就讓他們離開了,羅光遠要整治的是于烨,抓到正主就好。
警車行駛在馬路上,于烨和前排的兩名警察聊着天,這些都是很基層的幹警,一看情況就知道大概是發生了什麽事,于烨一直很配合,說話挺客氣,他們也樂意聊幾句,隻是猜想過不了多久,這個小夥子的悲劇命運就會開始,不免有些同情。
幾個電話一打,羅爲民跳過了幾個程序,果然和留青山預料的一樣,讓車隊直接開向了看守所,兒子要出口氣,打一頓就是了,這種街頭行騙的小孩子,你能拿他怎麽辦?
市管的車被譴回去,兩輛警車駛進了看守所,羅爲民讓羅光遠留在車裏等他,獨自進去和看守所的所長聊幾句,羅光遠得意洋洋的看着于烨被帶着走向看守所,考慮着要不要明天下午來看于烨狼狽的模樣。
不過于烨在進門前回頭看他的眼神,又讓羅光遠不爽起來。
沒能進警察局是有些失望的,但終歸也是系統的一部分,進門後他就在看牆壁上貼的那些介紹和宣傳語,一隻紅色的小甲蟲從他的褲管裏爬到地上,順着牆邊來到了門外。
當然要報複!不是因爲羅光遠害他進了看守護,而是這家夥壞他生意,都有人上來相邀了,居然被他給擠開,不教訓一下怎麽行?
鮮紅色的赤粉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慢慢爬到了羅光遠乘坐的警車下面,面包蟲的翅膀退化,沒辦法飛起來,不過張開以後是可以幫助爬行的,甚至能夠扇動翅膀往前“跳”一下。
爬進了警車,爬到了座椅的頭靠上,赤粉蠱用口器在羅光遠的脖子上輕輕刺了一下。
羅光遠抓了抓脖子,突然感覺到一股異常強烈的惡心感從心底傳來,車門都來不及開就吐了自己一身,接着呼吸就變得奇怪起來,明明很順暢的吸了很大一口氣進去,卻總有種缺氧的感覺,他頭暈目眩的打開車門,滾落在地上,看到自己的指甲已經變成了青紫色。
相思豆的毒性極大,赤粉蠱又凝聚了其中的精華,于烨特地讓赤粉蠱不要把羅光遠殺死,但僅僅是口器割開一點皮膚,就已經讓羅光遠中毒頗深了,負責輸送氧氣的紅細胞一部分病變,形成紫绀,一部分被破壞,無法正常工作,形成了溶血現象。
拼命的大口喘氣,卻仍是憋得驚慌,眼前越來越暗,視線越來越窄,很快就有人發現了這個倒在路邊、面色發青的人。
沒有比一屋警察更好的不在場證明了,于烨一直站在這裏沒有離開過,似乎也不想離開,偶爾和旁邊負責看守他的警察聊兩句,他們在等候着所長的指示。
沒一會羅爲民從樓上下來,看了一眼于烨沒有多說什麽,得罪了羅光遠,算他倒黴,但不用罰款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這種小騙子一看就知道初出茅廬,肯定沒錢交罰款。
一直來到門口,才突然發現外面亂成一團,接着又看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兒子。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看着被擡上車的兒子,羅爲民坐上警車準備跟着去,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生病了?于烨出現在腦海裏,卻沒有停留多久就飄走了。
與此同時,在行政執法分局裏,推了于烨一把的劉隊長上吐下洩一番,倒在廁所裏驚叫出來,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覺,鬼哭狼嚎的爬了出去。
而于烨則被帶着走向後面的看守間,和猜測的完全一樣,處理結果就是拘留二十四小時,不用登記,不用換衣服,就呆一個晚上。
剛來到走廊的盡頭,從走廊的某間辦公室裏走出來一個青春靓麗、身材姣的妙齡女子,穿着套較新的警服,肩章上有一顆四角星花,她往走廊的盡頭瞟了一眼,向相反的方向走了幾步後,陡然停住身子。
那個背影……很熟悉。
唐靜雯仔細想了一下,急忙轉身走回辦公室裏,從包裏拿出那張從不離身的打印紙。
實習期結束,她選擇了來看守所工作,當警察就是爲了找到殺父兇手,看守所裏經常會有三教九流的底層人物進來,是個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最關鍵的是這裏人員流動量大,監獄關的都是長期服刑人員,來看守所的則是尚未定罪的嫌犯以及刑期極短的罪犯,多數對警察的抵觸情緒都不會太高。
于烨被帶到了一間關押着五個人的隔間,這幾個人和他一樣,都是隻“住”一個晚上的,也都是第n次進來的老油條了,警察讓于烨進去後,朝最裏面坐在黑暗中的人使了個眼色,鎖好了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