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烨呆呆的走在路上,享受着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的清閑,前段時間一直處在忙碌狀态,因爲真氣全無而變得忐忑的心情,在練氣二期有了神識之後也終于平複下來,還是不太适應這個世界,但宅在家裏是永遠适應不了的,還是得多出來走走。
本想把小青留在這裏的,可于烨一走,它也跟着勝遇淚釋放的靈氣來到了屋子門口,現在還不是蠱,沒辦法向它下達指令,又以不放心把勝遇淚放在家裏,隻好一起帶出來,讓它纏在手臂上,用袖子遮着,免得大街上吓到人。
走得無聊了,便又開始觀看二傻的童年,因此顯得有些呆楞。這是他從來不曾擁有的、極爲羨慕的快樂回憶,也因爲有了“前世”與“今生”的對比,才懂得去欣賞,現在的孩子們從小就被安排進入各種培訓班學習,如同模式化生産的機器人,對将來或許是好處,但長大後回憶童年時,看到的若隻是琴鍵、棋子、筆墨、字母,和周一上班時面對自己的辦公桌又有什麽區别?
不排除會有真心喜歡琴棋書畫、酷愛唐詩宋詞的人才,但真正擁有自己選擇權力的孩子,能有幾個?
二傻的童年滿是蚯蚓、蒼蠅、鞭炮、竹馬、拌了尿的泥巴、肥皂泡、紙飛機等東西,一個傻子的快樂和一個孩子的快樂沒什麽太大的區别,是大人看不懂的,隻是孩子長大後就會遺忘掉向往快樂的本能,而傻子則會一直快樂下去。
于廈在谷昌一中上學,和許晴安曹亞蘭所在的三中都屬于重點中學,他獨自住在外面,于家安排的保姆被他拒絕了,情況和許晴安有點相像,每個月從于家領一筆生活費自立更生。
星期六放假,于烨又不知道于廈住在哪裏,但他現在有一份谷昌市的地圖,能夠找到一中,打算進學校去問。
他也不知道該找誰問,來到學校門口,直接就說明情況向保安詢問,保安被問得楞住,學校裏出出進進這麽多人,就算知道樣子也不認識名字,聽說是來找弟弟的,就讓他進校找值班的老師,說不定就有認識的。
于烨心想也不一定老師才知道,同學說不定也有認識的,于是走進校園,不管年紀大小,逮到一個人就問,總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接連二十多次受挫之後,一個戴眼鏡的女通學終于終出了答案:“于廈啊,他星期六也在學校的,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籃球場。”
“謝謝,圖書館是什麽東西?”
“哦……就是一個看書的地方,那裏比較安靜,也有人喜歡去裏面複習……算了,我帶你去。”女生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問這種白癡問題,想了一會才回答出來,許晴安和曹亞蘭都遭遇過同樣的情況。
女生一邊帶路,一邊向于烨說着一中圖書館的情況,說有些同學到畢業都沒來過,周六一般都是被高三黨占領,于廈算是個另類。
沒過多久二人走到圖書館面前,一幢頗有曆史的老樓,走進去一看人還真不少,果然對得起“占領”二字,最讓于烨驚訝的是書本的數量,一排排一櫃櫃,但因爲人多手雜,顯得有些淩亂。
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多書,如饑似渴的盯着漂亮的女同學……不對,盯着那些書本看,見到一些同學要把書帶走,還得拿出一張小卡片登記,又有些失望,不過今天的目的不是來看書的,逛了一圈沒有找到于廈,隻好又出來往籃球場走去。
于廈确實在籃球場,但沒有打球,而是在場邊上,正一臉不爽的和兩個成年人說話,一男一女,穿金戴銀,全身都是好貨,男的表情無奈,女的則是不耐煩。
于烨隔着老遠看到,沒有急着上去打招呼,那兩個成年人他都見過,應該是于家的人,不知道爲什麽會跑來爲難于廈。
籃球場旁邊有一小片植樹區,于烨兜了個圈子走過植樹區,站在一棵樹後聽着三人的對話。
“說了不去就是不去,除非是我哥來叫我,否則我是不會去的。”于廈嗡聲嗡氣的說道,語氣十分堅決。
“小廈,你怎麽就不明白呢?于烨已經不是于家的人了,他怎麽可能回來祭祖?但你還是于家人啊,老爺子特地交待我們來接你,祭祖是大事,所有人都要去的。”于恩澤苦笑着說道,他是于恩明的堂弟。
于廈輕哼了一聲:“我是于烨的親弟弟,他如果不是于家的人,那我肯定也不是,就不參加什麽祭祖了,一會我去找他,給老爸老媽上上墳去。”
“呿!還找他呢,他不知道在哪裏要飯,你能找得到?給臉不要臉,還真以爲于家稀罕你呀?不是于家人,你哪來的這些吃的穿的用的,誰給你交的學費?你把衣服脫下來啊!你退學啊!小小年紀就學會當白眼狼了,真不知道學校是怎麽教的。”于恩澤的妻子楊桃芬翻着白眼說道。
樹後的于烨聽得皺起了眉頭,如果小青已經成蠱,他會毫不猶豫的讓它出去把這女人毒死。
于廈氣得滿臉通紅:“好啊!學校放假,我星期一就去辦退學,于家不稀罕我,我還不稀罕于家呢!你回去和大爺爺說,于家這些年給我教的學費、生活費,我一分不差的全部還回去,不就是錢嘛?你們除了錢,還認識什麽?”
從小就養成了維護哥哥的習慣,和欺負于烨的人打架之類的事已經做了無數次,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對他說過,哥哥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等他長大後要好好的照顧哥哥,羁絆一家人的應該是血緣,而不是金錢。
于廈從來沒有忘記母親的話,因此在聽到于烨被于家抛棄後,他在自責這段時間對哥哥缺少關心的同時,狂奔着跑去送了八千塊錢。
今天于家的人來了,要帶他回去祭祖,之後聚餐,被于廈十分爽快的拒絕了,這輩子沒參加過于家的祭祖,把于烨趕走沒幾天就讓他回去祭祖?什麽個意思?
他并不知道,老爺子于德榮同意把于烨趕出去之後,心中也是有些後悔的,又不可能因爲于烨而讓于恩明丢了面子,幸好還有于廈在,他想要對這支旁系做出些補償,趁着清明節抛出了橄榄枝,要是于廈以後能表現出一些經商的才能,讓他成爲核心子弟也不是什麽問題。
于恩澤知道這一點,轉過頭去對楊桃芬使了個眼色,這女人平時算他薪水不是算得挺精明嗎?怎麽突然就糊塗了?要是于廈明天真的退了學,兩人的這番話傳到老爺子耳朵裏,那是肯定要發脾氣的,家主震怒,他們倆還能有好果子吃?于恩明那一手把家裏人都吓到了,要是突然看他們不爽,不知道會使出什麽手段來。
轉過頭去對于廈陪了個笑臉:“小廈,你别聽她胡說八道,老爺子的意思是這次讓你參加祭祖,以後有什麽家族活動也把你叫上,平時多學學看看,等大學畢業了,就跟着家裏人做生意,或者你有什麽喜歡做的事情都可以盡管去做,于家肯定支持,誰會在乎那點淡定費生活費呢?等今晚老爺子高興了,我提出來,再給你加一筆生活費。”
于廈畢竟還年輕,半大孩子,聽于恩澤這麽一說,臉色緩和下來,然而楊桃芬卻不依不饒:“什麽胡說八道?我怎麽就胡說八道了?不就是一個死了爹媽的旁系的孩子嗎?不就是一個傻子的弟弟嗎?有志氣你就真退學啊!有本事你就去工作啊!有本事你就自己養傻子啊!”
她這樣做是有原因的,于家很大,家裏的小圈子卻不少,核心子弟一個圈子、非核心成員一個圈子、管家傭人一個圈子、嫁進來的媳婦是一個圈子,楊桃芬和鄒慧關系不錯,而于烨得罪了鄒慧家裏的人,她自然也要幫着記恨,今天欺負了于烨的弟弟,回去就可以向鄒慧報功了。
連死去的父母都提及了,聽到了楊桃芬的話,于恩澤的臉色變了,于廈的臉色也變了,她洋洋得意,卻聽到後面一個冰冷的聲音說道:“傻子不用他養,以後傻子養他。”
猛的轉過頭去,首先看到的是一雙可怕的眼睛,如獸眼一般冷漠,一個年輕人從樹林裏向她走來。
“你……你是誰?”楊桃芬退了一步,那雙眼睛應該會長時間的停留在她的噩夢當中,她還從來沒見過于烨。
“我是于烨,厝薪于火的于,火華烨,也就是你說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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