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半天，甄父方才開口。
“是！我和你鞠阿姨是要有兒，孩子了。”他語氣低沉，“但我是不會不管你們兄妹倆的！”
甄語不置可否，就那麽看着他。
甄海龍心中暗惱，這個小丫頭片子怎麽回事？從來就沒人教過她武術啊！
昨天小鞠醒過來後就跟他哭訴起沒完，聽她說起甄語打架的那個架勢，像是專業的！
真是見了鬼了！這臭丫頭是從哪裏學來的？
現在又擺出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給他看，若不是現在不好撕破臉，他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揍她一頓！孕婦也是她能打的嗎？！
甄父擺出一副慈愛的笑臉，接着說道：“爸現在真的是手頭兒緊！是爸的錯，爸認了。爸跟你媽分開就得到這一屋子貨，是一分，”
“騙子！”甄語打斷他道：“明明分了你一萬多！”
“！”甄海龍臉色漲紅，心裏抱怨。
姓程的真是個不省心的！怎麽什麽都告訴孩子！家裏有多少錢也是能跟孩子說的嗎？！
“呼…”甄父的話拐了個彎，“爸是想說，一分錢都沒剩下，全都用來租這個鋪子了！”
甄語都不想搭他的話了，就用一種看騙子的眼神看着他。
内心的小人瘋狂呐喊。
騙誰呢？騙誰呢？拿我當三歲小孩糊弄呢？
這一排的鋪子誰家房租敢要上萬？
一萬塊錢都可以買鋪子了！
你真這麽傻，恁娘的骨灰壇壇都得蓋不住了！估計我奶得氣得從墳茔地裏冒青煙，飄回來戳着你腦門兒教你學做人！
不對！教你學做鬼！
甄海龍被自己女兒的眼神看得怒火中燒，終于忍不住猛地一拍櫃台，“啪！”
“爸沒那麽多錢！就一個月的愛要不要！”
甄語慢吞吞的站起身來，将手伸到甄父面前，“拿來。”
甄父本以爲還要再嗆嗆兩句的，卻沒想她突然痛快的伸手，一時造愣了。
直到甄語又重複了一遍，“拿來。”
甄父才重重呼出一口氣，将襯衫口袋裏早就準備好的兩百塊錢遞給了女兒。
看着女兒嫩白的小手，甄父心中突然泛起一絲酸意，緊忙眨了兩下眼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和藹地道：“去吧！下月爸親自給你媽送過去。”
甄語低頭正要轉身，聞言突然擡頭看了甄父一眼。
隻停頓一秒，她便又低下頭去，輕輕地“恩”了一聲，走了。
甄父有些怅然地深吸了一口氣，長長的歎了出來，隔着玻璃門默默注視着女兒漸行漸遠的身影。
甄語的心情很不好，甚至可以說得上非常糟糕。
她本來打定主意今天要逼甄父掏出一年的生活費的，她知道他有。
但是剛剛甄父生氣的時候，她突然就改變了主意，決定收下一個月的。
這都沒什麽，下個月再去要，她一樣有辦法讓他一次掏一年的。
但是，但是剛剛……
父親沉重的歎息，沒來得及完全收起的表情，和最後的那句話。
令她想起了前世她被送去爺爺家那天的情景。
當年她就明白，甄父心裏還是有她的，隻是……不能以她爲重罷了。
此刻又經曆了一遍，滋味很不好受。
他若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就算他是她親爹，要起錢來她也不會手軟！
可他偏偏不是！他還念着那麽一丁點兒舊情……
說不得…甄語還是要努力幫甄母将鞋城的生意做大起來。
撫養費，就随甄父的想法按月給吧！
甄語周身都萦繞着一股低氣壓，她此刻完全不想見熟人，隻想去跟甄母打聲招呼然後快點回家，一個人靜靜的呆一會兒。
可偏偏就是這麽不巧，一擡頭就看到自家鞋城門口又圍了一群人。
這踏馬的剛開業第二天，怎麽總有傻逼來挑事兒？
甄語冷着一張臉，扒拉開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
“哎！你這小丫頭哪來的？擠什麽擠？”
“嘶！誰踏馬踩我腳啦？”
“草！别特麽推了，再推老子都要摔倒了！”
圈子裏站着一個時髦的女人，手裏拎着一雙女士皮鞋。
右手食指恨不得戳到甄母的鼻子上去，口沫橫飛的指責道。
“你家這皮鞋是假貨！這根本就不是皮子的！這是人造革！革的你賣這麽貴！心也太黑了！”
甄母先是對衆人辯解道：“這不是人造革！大家别聽她胡說！”
一轉頭就立即對女人吼道：“你買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這是二層皮！不是真皮！你花這些錢上哪兒你也買不到真皮鞋！”
女人拿着鞋轉向衆人，“看看！她自己都承認了吧！說我花這錢買不到‘真皮鞋’！意思你這不是真皮的呗！不是真的那肯定就是假的了！”
表演完畢，又轉身伸手戳甄母鼻梁，“你這個奸商！”
甄語已經走到門口，此刻正站在甄母身旁，面對送上門來的女人，她可絲毫不會客氣。
上前一把握住她的食指，向外一掰。
咔嚓……
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脆響。
“啊……”
時髦女人慘叫一聲。
甄語握着她的食指，神色肅然，冷冷地問道：“你在哪兒賣鞋？！”
“放手！”女人疼得直冒冷汗，卻不敢動彈，隻能沖着圍觀人群大叫：“打人啦！快拉架啊！”
沒人上前。
任誰看到一個成年女人打不過十多歲的小女孩，也不會上去動手拉孩子啊！
更何況隻是抓了她一根手指而已。
甄語的手腕再次加力，字字冰涼：“說！你在哪裏賣鞋！”
剛剛還挺有素質一個髒字沒說的女人，此刻一下子原形畢露，各種不堪入耳的罵人言語不斷從她那塗得血紅的嘴中冒了出來。
她罵一句，甄語就繼續用力往下掰。
也不再繼續問她問題，面無表情的看着聽着。
甄母有些無措，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該上前，也不知道上前又該做什麽，隻得呆在原地不動。
甄彥也有些吃驚，但更多的則是解氣！
這個死八婆一大早就來鞋城找晦氣，本來在店裏看鞋的人都被她吸引出來圍在門前，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圍觀人群開始竊竊私語，嗡嗡之聲四起。
“疼！疼……”女人已經掉下淚來，終于顧不上罵人，哭着喊道：“我錯了！我錯了！你放手啊！”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人心，才是最複雜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