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吳紹霆索性把陳光璧找過來喝茶,當然他每次找陳光璧喝茶都是由目的。前天喝茶是讓陳光璧疏通韶關北江的河道,大前天喝茶是與陳光璧商議在韶關開辦張盛霆分公司,縣長必須出大頭。所以現在一聽到喝茶,陳光璧都覺得要掉一塊肉,什麽疏通河道,什麽開公司,都是要掏錢的,而且掏完錢之後還得把名聲拱手讓給吳紹霆。
什麽叫吃力不讨好?這他媽的就叫吃力不讨好!陳光璧每次隻能在心裏發着牢騷。
來到縣府與司令部相交的花園,這裏有一處小石亭,見證了陳光璧以前的紙醉金迷,如今卻是痛苦不堪回首的地方。
吳紹霆與陳光璧坐下,鄧铿、何福光也陪伴在旁。
“老陳呀,今日就不跟你多說閑話了。找你來有一事要請教一下。”吳紹霆一邊擺放茶具,一邊悠然自得的說了道。
“總裁但凡隻說,卑職必然知無不言。”陳光璧一臉虛情假意的奉笑。
“我打算明日返回廣州,這韶關的防務希望有一個人來主持,想來想去我身邊的人都調不離,你在韶關都好幾年了,對這裏的情況肯定比我更了解。所以我想問問你,可否有可靠又合适的人選推薦一下。”吳紹霆說着,将一旁燒開的水壺提了起來,向茶盅倒滿了開水,然後用小木鉗子把茶具一一放在裏面清洗。
陳光璧聽到此言,立刻振作了起來,自己熬了這麽多天總算要送走這個瘟神了。非但如此,他既然還有機會向吳紹霆推薦韶關留守的将領,這對自己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呢。如果他推薦的這個人與自己有關系,而且還能很好的掌握其中,那自己往後在韶關可是風光無限,要多少油水有多少油水。
他極力控制着自己欣喜的情緒,佯裝深思的樣子,然後說道:“如果總裁要找一個合适的人選,卑職認爲原巡防軍挺字營管帶郝少義爲人中肯,又是韶關本地人,在軍中除了吳祥達之外,就數他最得人心,而且他本人一直傾向革命,早年還多次協助韶關革命黨呢。卑職看,此人當得重用。”
吳紹霆開始倒茶,不動臉色的說道:“這人當真合适?”
陳光璧不是笨蛋,他知道一定要找一個吳紹霆信得過的人,郝少義這個人其實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經常拿不定什麽主意,所以在軍中一直很随和。以前革命黨人聯絡郝少義,郝少義并非真心願意幫助革命黨,而是熬不住革命黨人的遊說。他在這幾天還特意觀察了一下,吳紹霆于郝少義走得還算很近,經常找郝少義探讨韶關防務,所以此人絕對值得一提。
“如今韶關本地的将領也就隻剩下原巡防軍的三個管帶了,除此之外,卑職還真找不到其他熟悉軍務的人了。”陳光璧語氣誠懇的說道。
“是嗎?不過郝少義雖然還不至于優柔寡斷,但是十分沒有主見,容易聽信旁言。韶關可是廣東的北大門,這裏要是看不好,整個廣東都得完。”吳紹霆說完,他端起了滾燙的茶杯,慢慢的吸了一口。雖然怎麽看都像是閑談的狀态,不過這才讓人摸不透其到底在想什麽。
陳光璧想了想,又說道:“總裁若信得過卑職,卑職可以竭盡所能輔佐郝少義。韶關對總裁的重要卑職明白,卑職一定會替總裁看好這北大門,絕不會出任何差池。再者這韶關與廣州水陸想通,總裁您一揮手,韶關想跑也跑不了呀。”
吳紹霆笑了笑,說道:“算你還明白。”
陳光璧先喝了一口茶,然後确認的複問了道:“那總裁,您是否決定了?”
吳紹霆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已無另外的人選,那就讓郝少義擔任第六團團長,不過我會派人來第六團執行督導工作。督導的人不急,等我回廣州之後再吩咐也不遲。”
陳光璧心中暗喜,哪怕是有人督導也無妨,反正一個人成不了氣候,韶關還是自己的。
不過這個時候,吳紹霆冷不防的又加了一句,道:“老陳,你隻要記住我第一次跟你說過的話就可以了,我準你的事情就是範圍,超出這個範圍”他喝了一口茶,目光閃過一絲銳利,“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明白嗎?”
陳光璧怔了怔,這年輕人竟然看穿了自己!他吞了一口口水,連忙呵呵的笑道:“是,是,總裁的所有話卑職都銘記在心,絕不敢忘。”
“明白就好。喝茶。”
等陳光璧離去之後,何福光向吳紹霆問了道:“總裁,你真的就這麽輕易的答應了?”
吳紹霆笑道:“還能怎樣?原來我們混成協就缺乏軍官,後來第一師倉促整編,從下面破格提拔了很多人,營長直接當上了團長,連長直接當上了營長,這可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我們部隊太嫩了。既然抽調不出來人手,索性就讓巡防軍自己的人來管好了。”
“可是陳光璧這個人太狡猾,而且是一個十足的牆頭草,他未必會對總裁死心塌地。”何福光提醒的說道。
“你說的很對,如果廣東出現了另外一個比我更強勢的人,相信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見風使舵。不過目前看來,陳光璧隻能投靠我。對他來說,龍濟光可不是一個值得看好的人物。”吳紹霆充滿自信的說道。
何福光歎了一口氣,他其實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吳紹霆的言論,不過短期之内相信陳光璧是不敢違逆的。更何況革命粵軍能輕而易舉殲滅韶關巡防軍,也不在乎第六團能會有什麽出格的地方。
吳紹霆放下了茶杯,舒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崇石,準備一下,明日下午就返回廣州。這個司令處就讓出來給第六團當團部。讓王雲和警衛營繼續留下來負責主持第六團的訓練!”
“是!”何福光點頭應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