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呀?那,那你快去抓住他們,要不然要不然我以後都不敢出門了”張小雅露出了驚懼之色,着急的說了道。
“張小姐你放心,我回去立刻就去拷問綁匪,讓他說出幕後真兇。另外也請張小姐不要怕,我一定會全力保證張小姐的安全。”吳紹霆鄭重其事的說了道。他覺得像這樣利用張小雅,讓這小蘿莉又陷入惶恐當中,内心還是有些愧疚的。
“你,你是說你會保護我嗎?”張小雅眨着大眼睛,充滿期待的問了道。
“對的,我發誓不會再讓張小姐你再受任何傷害。”吳紹霆沉了沉氣應答了道。不過他很快又覺得自己的話太過牽強,他怎麽可能完全杜絕張小雅不受任何傷害呢?萬一這小丫頭走路跌倒了,自己也是沒辦法的。
不過他也不知道爲什麽,腦袋突然一熱,就把這話給抛出口了。也罷,就當是給小丫頭一個心靈慰籍,更何況他現在在同盟會和新軍兩方面都是有一定能力的。
張小雅躲在毛毯裏面,偷偷的笑了起來,俏臉早已經绯紅了一片。她覺得吳紹霆給自己的一句承諾,能夠勝過千軍萬馬,自己現在一點都不再害怕那些壞人了。
隻可惜吳紹霆沒有看清楚張小雅小臉蛋上的變化,隻當這小丫頭因爲自己救過她,所以對自己特别信任罷了——
下午,吳紹霆與倪端在廣州城區會合,跟着倪端一起來的,還有二十四鎮第一标的一,名執法軍官,以及另外八個新軍士兵。他并不認識這些人,也沒有刻意向倪端詢問這些人的名字,大家見面僅僅是同志稱呼了一番。
簡略了商議了一下之後,他們立刻就前往了巡警營的總部。
巡警制度是袁世凱在1906年引進西方警察體制所衍生的機構,不過本着是中學爲體、西學爲用的原則,其結果就是巡警營既不像警察也不像衙役,甚至也不在軍隊的序列之中,僅僅在職責上明确爲維安緝盜、監督執法。
廣州巡警營總部是一棟三層的西式樓房,大院門前擺了兩個崗亭,不過兩個崗亭裏面都沒有人。四個穿着卡其布警服的警衛敞着衣衫,一邊蹲在大門旁邊一顆大樹下乘涼,一邊抽煙談笑,讓人分不清這些人到底是警察還是流氓。
吳紹霆帶着士兵快步走了上去,在大門下故意咳嗽了一聲。
四個警衛一見吳紹霆雖然穿着常服,但袖子和領口依然有協參領軍銜的條紋,趕緊丢下了手裏的煙,齊齊站起身來。一個小隊長模樣的人連忙點頭哈腰的迎了上來,請問道:“這位大人來巡警營有何貴幹?”
“上個月綁架張家大小姐的人犯,現在關押在你們這裏。”吳紹霆挑着手指甲殼兒裏面的贓物,傲慢的問了道,那神态就像是周扒皮正在收租子。
“沒錯,沒錯,就關在咱們巡警營大牢裏面,絕對沒出任何岔子。”小隊長一見吳紹霆這副德行就知道不是好應付的角色,隻好顯得更殷勤了幾分。
“這就好,你們總督大人在嗎?我有要緊公務找他!”吳紹霆懶洋洋的說道。
“我們莫總督經常不到這裏來奉公的,若真有什麽要緊的事,還得派人去莫大人的府上通傳。”小隊長爲難的說了道。
“是嗎?那現在你們誰在當值負責?”吳紹霆又問道。對于舊軍體系的軍官經常不到職,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正所謂混日子,有事就來,無事不去,至于什麽是“效率”,那是洋人們的字眼。
“這幾日一直是總文案張文普張大人在管事,如果不是什麽重大的情況,張大人是可以做主的。不知大人有什麽公務?”小隊長連連的詢問了道。
“哦?行,你趕緊給我去通報一聲,就說二十四鎮第一标總稽查官吳紹霆拜見。”吳紹霆立刻說道。巡警營總督不在那就更好了,省的官大一級壓死人,反倒對自己耀武揚威的計劃有所影響。
小隊長聽了“吳紹霆”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不過一時沒想到什麽,他趕緊叫了一個手下跑去通報,自己則笑吟吟的先将吳紹霆一行人引到了總部大樓一樓的堂庭上休息。
片刻過後,一個穿着七品文官官服的中年人趕緊從樓上跑了下來,先前去通報的警衛引着這人來到吳紹霆面前,然後退了出去。巡警營雖然是仿效西式警察制度,但在職的文官依然是穿着舊式滿清官袍,隻有武職人員和基層巡警是配備卡其布警服。
“原來是吳大人,下官有失遠迎,還望見諒呀。”中年文官笑呵呵的向吳紹霆行了一禮。
“這位想必就是張總案大人了,幸會幸會。吳某就不多客套了,今日來此有兩件事,一件私事,一件公事。”吳紹霆起身還了禮,直接就切入了主題。
“哦,還請吳大人明示。”張文普連忙問道。
“先說私事。張總案應該知道,上個月綁架張家小姐的綁匪是吳某抓獲的,據說此人名叫李福林,正是巡警營與三縣官府通緝的重犯,對嗎?”吳紹霆負着雙手,拿出一副領導的姿态說了道。
“這是自然,吳大人神勇之名,如今在我巡警營裏裏外外早已經傳開了。我等身爲巡警,都自愧不如吳大人呀!”張文普笑呵呵的奉承了道。
“這些客套話就先不要多說了。我知道李福林現在被三縣通緝,緝拿告示上說是有5000大洋的賞銀。既然大家都知道是我吳某抓捕了李福林,爲什麽我等了快十多天時間了,巡警營也沒有人對我提及頒發賞銀的事情呀。”吳紹霆語氣很不好的說道。
張文普臉色頓時大變,他尴尬的笑了笑,支支吾吾的說道:“吳大人,這這賞銀确有其實,不過不過這當中隻怕是有一些複雜和誤會呀。”
吳紹霆冷冷笑道:“到底是複雜還是誤會?張大人,話可是要說清楚才行呀。要是官府不給賞銀,還到處貼個什麽告示?這傳出去隻怕會有損大體呀。”
張文普臉上難色大增,額頭汗水如珠,一時竟然語塞,不知該作何回答。
吳紹霆哼了一聲,臉上笑容一掃而光,說道:“張大人,你就直說,到底有沒有賞銀!”
張文普無可奈何,隻好歎了一口氣,低着頭賠罪道:“吳大人息怒,賞銀确實是有的,隻是過了手續之後隻有3000鷹洋”
吳紹霆厲聲道:“3000就3000,剩下2000我也不計較,你趕緊給拿來。”
張文普苦不堪言,說道:“吳大人,這3000的賞銀初一的時候已經發下去了。不過當時吳大人正在從消防營調任到二十四鎮,所以這賞銀賞銀就被消防營總兵黃大人以及山字營千總李大人他們領走了。”
吳紹霆臉色陰沉起來,冷冷的笑了一陣,說道:“我救的人,賞銀倒讓我以前的上司拿走了,這是什麽他媽的道理?你們就這樣辦事的?”
其實通緝李福林的懸賞,就是由張文普親手簽發出去的。
當時巡警營派人去山字營通知的時候,千總李銘山正對兩日前吳紹霆嚣張的态度怨恨在心,恰好那天黃士龍也在陸軍衙門辦公,于是他找到了舅舅,兩個人商議把這份賞銀私吞了。反正吳紹霆調任走了,這賞銀既然送到了山字營,總得有人接下來。哪怕吳紹霆日後找上門來,大不了就說是代爲保管,然後再扣下一些過手費。
李銘山仗着是與舅舅黃士龍一起瓜分了賞銀,吳紹霆再嚣張也不敢去找黃士龍的麻煩,隻能自認倒黴。
當然,張文普知道李銘山會獨吞這筆賞銀,于是索性自己也從中私扣了一些,這樣大家都心照不宣,這件事就這麽得過且過。
可是現如今吳紹霆找上門來了,而且吳紹霆從七品哨官升任爲四品參謀官,張文普心中有虛自然愧對不已。此時,他隻求能不得罪吳紹霆,反正李銘山和黃士龍是主謀,推到他們身上就比自己扛下來要好的多。
“吳大人,這,這也是程序有漏洞,您當時即不在山字營,又沒有赴任二十四鎮,所以才會鬧出這樣的誤會。不過,想必黃大人和李大人隻是代爲保管,吳大人您去說明一下,他們必定會把賞銀如數奉還的。”張文普趕緊說了道。
“代爲保管有的着兩個人嗎?哼,反正今天從你這邊是拿不到銀子了,這件事我姑且先放下,不過我可不會就這麽算了的。”吳紹霆故作愠怒的說了道。
“是,是,下官也有錯。”張文普稍微松了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吳紹霆轉身大模大樣向倪端招了招手,道:“倪副官,把調查命令拿過來。”
倪端一開始看着吳紹霆裝模作樣,心中好笑不易,此刻要辦正事了,于是很配合的取出了“稽查處簽發”的命令,雙手呈遞給吳紹霆。
吳紹霆将命令文書丢給了張文普,冷臉說道:“這是公事,趕緊把李福林等人交出來,我還趕着回西郊要銀子呢。”
張文普先前被吳紹霆的氣勢吓慌了,這時隻是草草的看了一眼文書,絲毫沒有懷疑的就說了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吳大人請跟下官到牢房提人。”
他現在巴不得早點哄走吳紹霆,要不然自己兜裏的那點銀子非但保不住,隻怕還會落下一個貪贓枉法的罵名,真正是名利盡損。
在他看來,李福林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賊寇,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地方,既然新軍要調查内部革命黨的事情,那就讓新軍自己折騰去。反正巡警營的牢房多一個李福林不多,少一個還更清閑一些。
吳紹霆看見自己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方法見效了,心中暗暗竊喜起來。他可不在乎那5000大洋的賞銀,錢乃身外之物,隻要有了權,這些細軟都能容易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