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緻遠表示不屑,然後現在還不能大動幹戈,所以先是接納了他們打算秋後算賬,自己這一步既然已經踏出了,那就要做到最好,這樣的官僚長久不了,一直到了福建龍岩府,這個位于福建中心的地界的地方。
雖然說自己一路過來順利無比是在意料之内,但是走的地方多了也确實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大明如此,官員沒有血性是很正常的,但是沒有血性的也太多了點吧?好在現在還算正常了一些,有了不怕死的。
他從兩廣帶了有近十萬的人馬,在龍岩府這兒遇到了阻礙,龍岩知府于澤,此刻就正緊閉着城門站在城頭俨然一副蕭瑟的模樣,甯緻遠看不清他長什麽樣,隻知道他有麻煩了。
天氣已經漸漸轉暖,也正是打仗的好時機,對于這些南方的軍隊來說碰上甯緻遠實在是噩夢一般的遭遇,他們武器差,人手少,訓練不精,更關鍵的是,沒有大炮。
原始人是怎麽也打不過特種兵的,即使甯緻遠手下這批人比不上在甯夏的那長久訓練的精兵,但是大炮一響轟聲陣陣原始人俨然已經傻了,他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種情況,半刻鍾不到的功夫,緊接着城門大開,戰争已經結束了。
甯緻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并不是大炮轟開了城門,對于龍岩這個還算繁華結實的城池來說,轟破城門還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結束的如此之快還是因爲對方投降了。
是的,投降了。
之前甯緻遠手下一行人喊了有幾刻鍾的時間讓對方開城投降,猶記得那名城頭的官員滿臉不屑一身浩然正氣的模樣實在讓人敬佩無比,但現在甯緻遠依舊看不清那官員長的什麽模樣,可他分明看見那臉上的表情在瞬間崩塌,然後滿臉慌亂吩咐着開城,讓他默默一歎。
于澤被抓了過來,哆哆嗦嗦的身影實在讓人覺得他很可憐,鼻涕眼淚流淌在那張四十多歲典型文人的臉上縱橫顯得無比狼狽,語氣明顯十分恐懼,“甯大大人”
“這位大人到底投不投降?”甯緻遠不知道他叫什麽直接問道,他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轉彎抹角。
聽得出甯緻遠語氣淡然,于澤心中的慌亂好了許多,這位大人還是求賢若渴的嗎?于澤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也沒有考慮進去自己這個形象算不算的上賢人。
挺了挺胸膛,聲音大了許多,“甯大人,下官甯死不降!”
求賢若渴?不屈不撓的人才是你們這些上位者最喜歡的吧,于澤覺得自己一如既往的機智,如此必然能夠受到重用,就像他一個時辰前做出決定全力防守龍岩城一樣。
于澤打聽到甯緻遠一路走來實在太順了,幾乎沒有遇到反抗,于是他決定給這位留點印象,但是沒有料到對方的火力如此強悍,他擔心這炮火喧嚣的會不小心傷到自己,于是索性開城投降了,現在果然還是留下了印象了麽?
“下官甯死不降!”他覺得這句話十分有氣勢,心裏則暗喜,在思考着到底要在甯緻遠第幾次開口勸降的時候再認慫額棄暗投明呢?第三次吧,不不,至少要第四次才可
“那你就去死吧”甯緻遠輕輕瞥了一眼這個形象糟蹋的一塌糊塗的官僚,不屑地吐出這句話。
“————”于澤臉上一僵,當即就愣住了,等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被兩名士兵架着朝後走才發覺什麽,後背猛地驚出一身冷汗,一股死亡的恐懼蔓延全身,臉色登時蒼白了起來,“不不要甯大人饒命,下官願降,下官願降啊”
甯緻遠微笑着目視着他遠遠離去,于澤呼喊着也一直就能看到那抹微笑,心裏愈加發寒,終于在悲痛欲絕的聲音中被一刀結果,鮮血四濺。
這出戲來的真是莫名甯緻遠搖了搖頭心裏升起這個念頭,原本以爲終于碰上一個有氣節的了沒想到隻是一場鬧劇,貪官惡吏真小人他可以不殺,但是眼前像這位還不知道姓名的官僚這種人,他是半點也不猶豫。
不是他們虛僞可惡,也不是他們想欺騙自己,而是他們阻礙了自己前進的腳步,足足幾刻鍾,或者幾刻鍾而已。
從兩廣出發到現在隻有一天的時間,但是他所占領的領地幾乎就是自己行軍能夠趕上的距離,從來就沒有耽擱片刻。
小人貪官他不殺,因爲還不到時候,這個世上誰能壞的過誰,甯緻遠由一開始的憤青變成現在的淡然,或許這就是成熟的标志,而不是打草驚蛇。
龍岩是一座大城,所以與甯緻遠在每座小縣中隻留下了十名士兵彰顯主權不同,這兒甯緻遠放了一千人。
因爲李今是的運籌帷幄商業版圖在不斷增大,所以江南一帶本就繁華密集的店鋪在鄭芝龍被逼走之後更加的誇張了,再加上甯夏通過羊毛布紅薯酒等等之類的商品組成的商業聯盟,和甯緻遠有關人幾乎遍布整個大明的每個小縣。
少數的兵力借着大量的商鋪夥計,這種模式在沒有戰亂的南方顯得十分的高效,也沒有打亂他們原本的秩序,這也是爲什麽他的進度異常之快的一個重要原因。
一路推進,龍岩之後仿佛更是毫無阻礙。
永安府,甯大官人又看到了一個相似的場景,一臉正氣的官員在城牆上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隻是和幾個時辰前相比似乎更加嚴肅與堅定,不自覺的,甯緻遠笑了出來。
這仿佛就是一個輪回,還是同一天的兩個輪回,甯緻遠手下的士兵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幾個時辰前龍岩的那一幕他們怎麽會到現在還沒清楚是怎麽回事,就隻是一個充大頭的貪生怕死的官僚做出來的僞裝而已。
這又是一場戲,他們心裏幾乎同時閃過這個念頭,甯緻遠的笑打開了缺口讓他們臉上變得十分的不屑,看向城牆上的衆人滿是戲谑。
永安城上,知府看到這幅場景顯得十分的郁悶,這群反賊到底是笑些什麽,笑本官不自量力螳臂當車沒有開門投降?官員覺得也隻有這個可能,于是也不屑地笑了起來。
螳臂擋車又怎麽樣?本官還是要組織你們這些反賊繼續向前的,官員心裏很堅定,也充滿了激情。
甯緻遠的軍隊很自覺地擺開了陣勢大炮轟炸着,就算再不屑他們也會按照章程來辦事沒有上前挑釁,耳邊登時轟轟作響,樓上驚呼一片,城門突然敞開
甯緻遠再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一開始他見到這城牆上的場景笑了出來隻是覺得有些滑稽,但是就是這相似的一幕甯緻遠也沒覺得他們前後是玩的一個套路,畢竟大明的奇葩不會太多,難道這就是人性的共性點?永安城牆上以開始顯得更加靜穆,但現在城門卻開的比龍岩城還要迅速
看着城門大敞的永安,臉上翻着冷笑,甯緻遠就走了進去,他一直以爲自己推翻的是一個沒有用的朝廷,現在事實就是如此了,甯緻遠卻覺得有些悲哀。
大明再差,難道真的就沒有一個有氣節的人?
官員面色灰白被押在了甯緻遠的面前,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反賊反賊之類的話語,親衛臉色難看但甯緻遠卻是來了些興緻,稍稍從别處一打聽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是一個真正想抵抗的官員,城中僅有的千餘官兵也願意随着他拼命,可惜被城内奸細偷偷開了城門。
奸細就是甯緻遠遍布天下的商鋪夥計,又一次起了大用。
“本官問你,到底是降還是不降?”甯緻遠語氣淡然,就像上一次一樣,他是真的挺有興緻知道這官員的反應。
“甯死不降!”官員咬着牙,咬牙切齒。
“哦?”甯緻遠眯着眼睛笑了起來,他是知道了答案,淡淡地說着,“那你就去死吧”
“————”官員灰白色的臉龐微微動容,終于仔細看了甯緻遠一眼,“甯大人果然和朝中那些高官廢物不一樣!哈哈,但你終究隻是反賊!”
親衛很氣憤,甯緻遠隻是又問,“到底是降還是不降?”
官員挺了挺胸膛,臉色恢複了些紅潤,挺了挺胸膛顯得毫無畏懼,這一言不發就是他的答複。
“那你就去死吧”甯緻遠輕聲一句話,然後揮了揮手,連同剛剛那些反抗的士兵,在他心裏全部都要死。
這個世上并不是你高尚就一定會被敬佩,慷慨無畏最後的結局往往就是死,正如戰場上活下來的士兵通常都是最懂得保命怕死的那些一樣,不過甯緻遠很欣慰,即使他知道自己殺了一個好人和一批忠誠的士兵。
龍岩城的那位知府叫于澤,是趕路時王五順嘴說出來的,畢竟那也是個在這一路中頗有意思的人,在龍岩城知名度很高,王五随便就知道了姓名,但是這位官員甯緻遠在他死後還特地打聽了一番,依舊不知道叫什麽名字,隻知道他是三個月前來上任的,姓邱。
甯緻遠覺得他應該不會是叫邱少雲,不過也同樣是個烈士,他讓甯緻遠知道漢人還是有脊梁的,雖然這很迂腐,但是世上總是需要這種人的,否則就不完整了。
所以就算他最後回答是投降,那甯緻遠也會殺了他,隻是那樣甯緻遠覺得自己會很遺憾,他覺得體面的死亡還是那不知名的官員最好的歸宿,人生還總是有些東西要堅守的。
“把他們火葬了吧”一堆的屍體有些誇張,但甯緻遠顯然習以爲常,走之前留下了這麽一句吩咐。
這麽短的時間他已經想不起那名官員長什麽樣了,一張很平凡的大衆臉,就讓他随風輕去看着他心向的大明如何吧。
磨刀霍霍的整齊聲音從城頭傳下來,城牆上押着面容呆滞的許多百信,文浩表示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給自己等人展示一下她們怎麽殘殺百姓的?
“城下的反賊聽着”城牆上響起了一陣大嗓門,是一群人合力喊出來的,又是文浩打算認真聽着。
“這些都是你們在京城埋伏在甯大人店鋪中的奸細,如果還不退軍就休怪我等不客氣了,他們都是因你們而死,共有兩萬人”
文浩覺得他們是白癡,不屑地喊道,“要是真的有兩萬人的卧底我們還用在這圍着你們嗎?”
城牆上百姓臉色微微有些動容,說的是多麽有道理啊,幾天沒吃飯享受着非人待遇的他們很委屈,但是下一秒迎接他們的就是無情的砍刀,已經被打磨的異常鋒利,一刀斷頭。
一片慘兮兮的景象,饒是以文浩見慣了生死戰場的經曆見着這一幕都有些于心不忍,這分明就是屠殺,不過很明顯被屠殺的沒有他們所說的兩萬人,或許隻是一部分,一小部分,但是這種城牆斷頭灑血的情景還是異常壯觀。
文浩沉默,他知道這些人都是無辜的,大概大明所有的城裏都有着甯夏的人隐藏在店鋪中,但就是此刻的京城是真的沒有,這些都隻是雇傭的夥計而已,爲數不多的千餘人已經在閉城前幾日離去了。
真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審訊出來的,文浩皺着眉十分的不理解,他相信自家公子的本意絕對不想害死這些人,哎,這萬惡的朝廷,萬惡的大明!
京城的百姓已經人心惶惶,被抓走了這麽多的人據說是奸細被殺死在了城頭讓他們更加害怕,因爲他們不信。
這分明就是胡說八道,什麽奸細什麽反賊他們還不知道,這被抓走的兩萬人中有他們的家人,鄰居,還有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二愣子三娃子本本分分的老實人怎麽就成了反賊了?!
雖然城中的治安着實不錯,但是他們心裏萬分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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