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方猛然擡起頭瞪着眼睛,饒是以他的心性此刻也無法淡定了,若隻是召集甯緻遠進京還無所謂,直接拒絕撕破臉皮就是了,但是,崇祯竟然封甯緻遠爲信王。
信王李定方深吸了口氣,想從崇祯眼裏看出什麽,但是很遺憾什麽也沒有,恩澤深厚啊實在是
至少在全天下人的眼裏會是這麽以爲的,當然這或許并不能改變甯緻遠的想法,隻是會給他帶來一些麻煩。
“大明開朝以來,從來就沒有過異姓封王的”李定方心中思量了半響,覺得崇祯是有些氣糊塗了,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暗自搖了搖頭,該不會有這麽想法吧。
“異姓不封王,但他可是信王。”崇祯有些沒頭沒腦地打斷着,臉上有些莫名的笑意,“李愛卿是真的不懂嗎?”
“微臣隻知道”李定方頓了頓才接着道,“信王是陛下登基之前的封号,莫非還有什麽别的?”
“就是這個啊”崇祯重重一歎,雙眼放出精光,“當信王的人,都是要當皇帝的人啊”
果然是這樣李定方心裏一突,也不知如何是好。
隻聽着崇祯又徐徐說道,“朕當日登基之時,看着奄奄一息的皇兄,隻記得他對朕說了一句話先帝說吾弟當爲堯舜”眼神中有了些許的懷念和傷感,但是更多的是厲色,“那朕現在,就當他一回堯舜看看!”
堯舜是什麽,上古皇帝,禅讓制的兩個祖宗!李定方低頭不語,覺得心裏驚濤駭浪。
若是崇祯真的下了這個聖旨,回京護駕便禅位給緻遠那緻遠再如此做下去隻怕天下人都不會心向他的嗎?
弱者,總是容易被同情的。
“陛下這是瘋了嗎?!”懿安宮中張嫣聽完侍女的彙報之後臉色十分難看,“要無故在城頭屠殺兩萬平民百姓?”
她感覺到一股惡心的滋味劇烈地襲來,不禁幹嘔了幾聲,幾息舒服了下來才又重新說道,“爲什麽罷了,你給哀家去喊王公公過來,哀家要問清楚!”
王承恩很快就過來了,步履小心的心裏也是泛滿了苦澀,但是無奈他隻是一個太監,不過崇祯倒是把什麽事情都告訴他了,顯然崇祯就是把他當成自己和張嫣之間的傳話筒了。
崇祯很信任他,王承恩是知道這一點的,他也從來沒想過背叛崇祯,但也不妨礙他對張嫣的忠心,他覺得自己做的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太後,皇上說了那些人是甯大人埋伏在京城裏的奸細,所以”王承恩如實回答張嫣的話。
“兩萬個奸細那反賊就這麽随便被陛下殺了,到底是哀家聽錯了想不通還是甯緻遠是傻子?!”張嫣當即冷笑着反駁道,她是半點軍事也不懂,但是這種事情明顯邏輯不通吧。
王承恩覺得也是這麽回事,但是想來崇祯也不會想不到,解釋道,“興許是甯大人性子倔不肯退兵又來不及轉移呢?”
“那兩萬人已經抓到了?”張嫣又是感覺一陣惡心的滋味,讓她忍不住想要幹嘔。
“是的,皇上直接拍了盧大人的精兵,沒有費什麽功夫”王承恩聽出張嫣語氣中的不舒服,不禁說道,“小人給太後找個禦醫來吧”
“盧象升對付甯夏的反賊可以這麽厲害爲什麽京城被圍多日又毫無辦法?!”張嫣突然厲聲喝了起來,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崇祯要是真的動手殺人了,殺得隻會是兩萬無辜百姓,這件事她想要阻止,也必須阻止!
王承恩愣了愣,“或許他們本來訓練就不多呢?”
“那就希望如此吧!”張嫣冷哼道,“把哀家的話給陛下轉告,然後算了,你先下去吧!”
張嫣幹嘔了幾聲原本也是想找個禦醫看看,但是心裏猛然就出現了一個不好的念頭讓她打消了這個想法,她沒有生過孩子,但是也知道生孩子之前妊娠的反應。
王承恩走了,張嫣有些呆滞了,自己懷上了他的孩子?這個念頭一經産生就再也揮散不去,她頓時覺得彷徨,恐懼,無力,真的懷上了孩子麽?這她還要怎麽死?帶着孩子一塊下地獄?張嫣不知道,她很迷茫了。
王承恩之前的那段話讓她的心情卻是變得好了些,但絕對不足以讓她就這麽沒有尊嚴的活着。
但是現在,她動搖了?
想起那十幾天的纏綿場景,張嫣覺得自己懷孕了的可能是十分大的,不過還是要先找個禦醫診斷一下才能确定。
之前雖然支走了王承恩但那隻是張嫣一時心頭大亂,現在平靜了下來她覺得還是要讓他去做。
“這樣簡單就抓到了?”崇祯蒼老的臉上有些不可思議,語氣同樣的驚訝與不信,對方可是兩萬人你就算再牛逼也不會沒有一點波折吧,所以他再度确認了一遍。
盧象升嚴肅的臉上微皺着眉頭點了點頭,雖然這件事情他已經詳細和崇祯說過了,想必楊嗣昌知道後也彙報了一遍,但是此刻再說起來心裏也沒有一絲的無奈,他很理解崇祯的感受,就算是兩萬毫無紀律的反賊,在官兵抓捕的時候也不會任憑處置束手就擒吧。
“陛下,微臣覺得此事有些不對”盧象升進言道,“這些決然不會是甯夏的奸細,否則絕對不會這般表現”
“那盧愛卿的意思是他們隻是甯緻遠雇的夥計了?”崇祯臉色難看,心裏有些沒底,這種感覺就是在他打算強硬起來的時候突然沒有了對象,怎麽高興的起來。
但兩萬人這種自然而然的驚慌絕對不是能夠輕易裝出來的,兩萬人啊,這可是兩萬人。
“審問的結果确實如此”盧象升也有些沮喪。
京城的情況到了此時此刻,立威也是變得十分重要了,但是現在顯然這個威沒法立了,那都是百姓而已。
“有會每天帶着夥計訓練呐喊的傻瓜嗎?!”崇祯有些怒了,語氣也變得激動了起來,這些人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每日訓練,真當他是瞎子嗎?否則他也不會如此笃信。
“那可能隻是甯緻遠的疑兵之計”盧象升試圖解釋。
“他們皆是在隐蔽處訓練,若不是朕的錦衣衛現在朕還不知道這件事,有這樣的疑兵之計?”崇祯不信,越說自己越有底氣,見盧象升還要說些什麽擺擺手道,“打仗愛卿你在行,但是審問還是讓朕的手下來吧!”
盧象升半張着嘴唇,他想說錦衣衛真的是審問的地方嗎,确定不是屈打成招嗎?他歎着氣無奈地出門,正好王承恩有些急匆匆地進來,似乎一路跑着。
“皇嫂也這麽說?”崇祯淡然看了王承恩一眼,心裏頓時有種被看輕的憤怒,自己就這麽沒用?!如果說盧象升的話他還能好好思考的話,那麽現在他已經是出奇的惱怒了。
“傳令下去!”崇祯眯着眼睛,他相信自己一定是對的,“讓錦衣衛全力徹查那些反賊,務必查明真相!”
王承恩愣愣的,他不知道剛剛是發生了什麽,否則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說起這件事,因爲從崇祯的反應他可以看的出來,自己的話起到了反作用。
李軍雖然覺得自己很彪悍,但是也不覺得自己手下的士兵拼得過皇太極,所以選擇了防守。
祖大壽對于守護這片土地卻确實盡心盡力,他本來已經不打算守了也沒有打算直接給皇太極留下一座空城,而是先詢問了李軍對錦州有沒有興趣,結果是肯定的。
然後李軍順理成章地接手了城防,整個過程中祖大壽興緻缺缺,他是真的對這座城池沒有了信心與動力,但是此刻看着自己一手經營的城池易主心裏也不舒服。
大明内部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他作爲東北的總兵又怎麽會不知道,或許不日大明即将被取代,源頭正是李軍的主公,想到這兒他才寬心了不少,至少比被後金占領要好。
祖大壽很清楚自己以後隻能是對着其中的一方屈服,但是雖然與崇祯不和,他也不會輕易易主的,并不是對大明有多忠誠,而是還沒有到必須選擇的時候。
而李軍,得到允許趁着夜色撕開了一個口子之後五六萬的士兵進了錦州,這實力比起祖大壽原本的兵力還要少上不少,但是隻是防守的話,他有信心,十分有信心。
晚間的一通混亂皇太極對于城防易主的事情有了推測,還知道易主的也隻能是占據皮島并且謀奪了他們在朝鮮半島基業的那夥人,可恨的是他現在連對手都沒搞清。
但應該就是那甯緻遠手下那一夥的,皇太極有預感,不過對于他來說無所謂,打仗他真的不懼什麽,正面交戰中他從來就沒有怕過誰,上次隻是被圍住了
錦州的城門隻是被大緻修繕了一下,皇太極那并不猛烈的炮火轟了幾下城門便重新被炸開了,然後,進攻。
潮水般的漢人士兵朝着大敞的城門湧去,進攻比起上一次來要激烈的多,皇太極臉上升起一絲冷笑,這種戰鬥大炮有什麽用,隻能正面交戰罷了。
死多少人,皇太極不在乎,撫恤金他是不用付的,隻要照顧好這些戰死士兵的家眷就夠了,這并不困難,本來滿洲就是男多女少,現在搭配更是剛剛好。
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距離卻又控制的不被城上的大炮轟炸,有士兵朝着下面抛了一個又一個的布包,然後,劇烈的聲響和血紅色的空氣幾乎頓時籠罩了整個戰場。
皇太極在戰場後方,聲音傳到他這兒依舊大的十分誇張,但是遠遠沒有在天上橫飛的斷臂殘肢來的強烈,他愣了,腥紅的氣味彌漫着,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畫面變得蒼白起來,時間變得停滞起來。
皇太極雙眼猛然變得通紅,這些人的死傷對他無關緊要,但是此刻他心裏隻是又升起了那個想法,自己失敗了!
哀鴻遍野的場景緩緩恢複,一切又真實了起來,皇太極重新看到的隻是從城裏奔騰而出了數千的騎兵,然後對着驚慌失措的士兵毫不猶豫地屠殺着
“”仿佛是提起了萬斤的重物,皇太極費盡力氣喊道,“沖!”他知道放騎兵靠近城牆是多麽不明智的舉動,但是他更知道如果自己不這樣做的話,會死傷更多的人。
雙眼的血紅從未散去,皇太極并不計較眼前的得失,但是他知道,對方有了那種會爆炸的利器,攻克錦州該是一件多麽難以想象的事情,或許他永遠也不會有機會邁進這兒了。
李軍滿臉布滿猙獰得意的笑意,看起來有些吓人,像個十足的反派,他親自在上馬屠殺着,雖然這些并不是後金人,但是對于李軍來說,無所謂。
和後金打仗打得久了,什麽時候占過便宜,他印象中寥寥無幾,但是現在有了,而且這以後會越來越多。
沿南向北的推進的動作在甯大官人看來并不是什麽大動作,看見這麽一大波的人馬是個官都知道閉城堅守,然後他們知道了對方甯緻遠,有了不同的選擇。
現在他确定自己已經是無人不知的人物了,福建沿海一帶那兒的态度幾乎就是望風而降,鄭芝龍都被搞走了他們毫無辦法,不過還有着朝廷的官員很固執。
甯緻遠隻是覺得有些麻煩,于是把這些人都關了起來,他不會像後金一樣搞出什麽嘉定屠城江甯慘案之類慘絕人寰的事情,甚至都沒有傷過人,事實上在浩大的軍威面前,能有勇氣抵抗的人實在不多,何況甯緻遠素有善名已經傳遍了天下,總之大緻來說進展十分的順利。
但是總有不識好歹的固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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