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親眼看過李軍因爲自己的一個親兵奸污民女被他親手所斬殺,更是有一個将軍是和李将軍同來皮島的那幾十人之一也因爲奸污民女被活活淩遲,足足隔了千餘刀,在他眼裏看來這是一次比一次下手要狠,他有些瘆得慌了,有些後悔了,之前他不管怎麽想隻以爲這是兩廣會沒事,可現在
他覺得自己也是一個軟弱的人,自私的人。
黃元已經回來了,與他一起的還有甯大官人的三位親兵。
一千八百多名士兵站在小縣城的校場之上,已經有兩天兩夜不曾給過他們休息的時間了,這些人已經神情憔悴,隻是因爲體質好的原因并沒有多少什麽大礙,但是身體上的隻是一方面,最大的折磨還在心裏上,他們并不是單純地罰站這點就夠了,而是還穿着單薄的衣衫每批人由數倍與他們的士兵看着,給他們傷害過的百姓一一下跪認錯。
事情在持續着,黃元在感慨着,這樣的法子果然也就隻有公子能想的出來,實在沒誰了。
他們在認錯自己不該搶劫他們的錢财,不該**他們的妻女,不該殺害他們的孩子這樣忏悔着,這些來自皮島的士兵甚至都感覺自己最大惡極了,惡貫滿盈了那些沒有參與過這些的士兵更是如此,他們想起了在皮島李軍一手教他們的戒律,多少血腥的前例在前,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地位,這是誰也不敢觸犯的戒律他們覺得這些戰友是如此的可惡。
在皮島時候被那麽耳提面命,現在又怎麽成了這樣?
甚至這些犯了軍紀去忏悔的人之中有數名已經被太過激動的百姓給殺了,百姓一刀砍不死,兩刀砍不死,三刀砍不死最後他們還是會被自己的同僚殺死,縱然那些手刃戰友的士兵或許并不願意,但是誰敢違抗命令,事情已經被掀開了一層僞裝,所以就算是方生也不能阻止什麽了,否則皮島他也不用回去了。
總之隻要這些傷害過他們的百姓判了他們死刑,那他們就死定了,而且死了除了多加一個惡名添在兵冊上讓他們的家人蒙羞之外,再也沒有别的痕迹。
這樣的遊行是壯觀的,給了這些士兵完全不一樣的體會,李軍從來就沒有這麽教過他們,而在皮島也從來就沒有這麽惡劣的情況出現過,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對于軍紀的領會更是能多了一層感悟,更加的深入人心。
這僅僅隻是花了六七天的時間,因爲事情許多是發生在海晏城内,至多也是在海晏周邊,所以花費的時間并不需要多長,但是所有的士兵們經此之後甚至可以感覺到現在走在路上被别人看在眼裏的都是善意的表情,不再是之前莫名的驚恐與莫名的怨恨,那時候他們有些人不懂爲什麽有怨恨,有些人懂但是根本不在乎百姓與我如蝼蟻不,兩廣百姓于我如蝼蟻
被陌生的百姓所感謝和善意的眼光觸及,這是士兵們從未有過的感覺,犯事的人感覺生不如死,但是其餘的百姓确實覺得活着真好,對于讓他們這麽做的甯緻遠,許多士兵心裏有了向往,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在征服百姓是這麽簡單,隻是不管怎麽樣,這件事已經是落幕了大半,落幕的是被人熟知的那半。
“關千戶,你說你這是辦的什麽事啊”黃元滿臉歎息看着眼前這一個槽面漢子,表情看上去痛心疾首,“你怎麽就這麽糊塗縱容手下士兵幹這些事情??!”
輝煌的燈光下對面的人影隻能看清個輪廓,在東北那兒的人都是生的高大,而能在皮島的人當上千戶的人更是從表面看起來就孔武有力,就是黃元比起身材魁梧的關千戶來還是顯得有些瘦弱了,這也沒辦法,黃元隻能感慨着身高是天生娘養的,隻是這魁梧漢子現在還不是在自己面前低頭弓腰的模樣?
“屬下實在慚愧”關千戶苦着臉躬身是啞口無言,經過這麽幾天的折騰他們在沒有人再認爲這隻是一件小事了,但是事情到了現在還有什麽法子,給他們的處罰都已經下來了,直接打回原形做小兵,也就是說他已經不再是千戶了。
關千戶心裏唏噓不已,除了他之外,這次涉及的千戶還有十一名,甚至兩名偏将也沒有幸免,隻不過沒有直接扒了那一層皮罷了,而還有着近百名百戶則是更加凄慘地直接和那些犯了事的士兵一起直接關起來了,具體是還要做什麽,他不知道,别說他現在已經不是千戶了,就算還是這種機密想必他也不得而知。
關雲現在也不怎麽關心這個,官職都丢了還管這些幹甚,想到前幾日還是自己手下的百戶已經搖身一變成自己的上司,這感覺而且重點還是他覺得自己其實挺冤。
天地良心有屬下想自己彙報的時候他就請示了方生将軍了,然後對方那種含糊不清的态度讓他還能怎麽辦?難不成讓他自己将那士兵砍了,動用私刑可也是違反軍規的
不過現在方将軍軍職也是降了一階讓他好賴有些平衡了些,隻是心裏多少還是很埋怨,畢竟這無妄之災可是把自己幾年來在皮島艱苦奮鬥的成果給戳沒了哎!那位大人作風還真是他媽的強硬啊
此刻他還是陪着笑看着黃元,雖然是一輩子的老實人,但是眼下這風頭他還是看得出來的,黃将軍是真正的那位大人的嫡系啊,他的罪過說大不大沒準黃将軍幫自己說上話也就沒事了
當然關雲心裏現在就是在想想而已,感覺懷中的銀兩已經快被捂出了汗他都沒敢拿出來,否則黃元一較真他這就是罪上加罪,直接跳海喂魚去吧。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了”黃元笑了笑,“這次的事情本将軍是清楚的,公子也是清楚的,不管怎麽說已成定局了”
“甯大人的強硬你也見識到了,現在好好幹,沒準幾個月就又官複原職了呢?”黃元又說了一句模模糊糊的話,卻是讓關雲的心又吊了起來,他不是爲了做官不擇手段的人,這種手段在皮島似乎也是基本行不通,但是那千戶本來就應該是他的,至少關于自己是這麽堅定地認爲着。
面帶期盼地看向黃元,回應他的隻是十分和煦的微笑,眼神中似乎有些肯定的意味,雖然那張臉同樣的粗糙不堪,但是在關雲看來卻是比他皮島府中的夫人還要動人,關雲一時之間想了許多,最後得出的結論也隻是因爲自己的夫人上不了台面吧,畢竟是一起從苦日子過來的,三兩年前還隻是個尋常村婦而已。
于是關雲臉色變得愈加激動了,從每一個動作都可以看出他對于黃元的感激之情,再次覺得這黃将軍确實比自己的夫人要
黃元自是不知道關雲在瞎想些什麽了,臉上帶着深沉的笑容,心裏卻是比臉上更加的燦爛,拍了拍關雲的肩膀,就這麽走出去了,似乎在說,小夥子,好好幹!好好和我幹!
等到夜色更深了一些,黃元終于是長籲了口氣,天色已經很晚了,而他也好賴把那些個被撤職的千戶将軍拜訪不,是慰問了一遍,給他的感覺已經由開始的滿足興奮變成了現在的累。
這确實很累,但他很喜歡,黃元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做過這些操蛋的事情,心裏不由别有一番滋味,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
甯大官人在這些軍士受處罰的時候已經差人将一幹百戶千戶之類的軍官的責罰定了下來,在這次面見甯緻遠之前他可是擔心甯大官人的闆子太重所以有些避重就輕,但是現在看來這已經不能用重來形容了,隻是黃元卻是愈加的高興,對于甯緻遠的敬佩更是上升到了一個層次。
他不是笨人,做起今夜這些事情隻是不太成熟,但是這意思黃元怎麽會不明白,公子這是舉手投足之間便将這五萬人訓得服服帖帖,而且經此之後,相信這支軍隊裏他的話語權會有一個質的提升,雖然他并不太需要,隻是無法否認這手腕的高超。
皮島安定下來才不過很短的時間,他們之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目不識丁的粗漢,黃元覺得自己似乎學到了許多,在想起今夜的一幕幕,搖了搖頭,自己好像和他們說的太過直白了?沒辦法,太淺顯了的話黃元是真怕這群鄉巴佬聽不懂老是追着自己問,再者說了,做好事不被别人知道那不是傻帽?
肇慶還是很平靜,各方勢力都在龜縮着等待着什麽,對于這些潛在的威脅甯大官人再回過頭來看怎麽都有些提不上勁頭。
五萬人确實是一股足以翻江倒海的力量,雖然甯緻遠至今很好奇爲什麽五萬人能這麽厲害,要知道這五萬人的初衷隻是爲了牽制鄭芝龍而已啊,甚至他懷疑如果沒有鄭芝龍的話自己就那一萬多的兵力也夠把這兩廣拿下了,這仿佛是事實,但是很難理解。
隻是從這些人軟弱到底的态度甯緻遠倒是有些悟了,想起他還未來和初來時候心裏的忐忑倒是感覺十分好笑,他也是謹慎,殊不知沒有到了生死關頭别人憑什麽和你拼命,就拿現在來說,甯緻遠控制了肇慶,順便還讓其周邊的府縣平靜了這一陣,但是沒有遇到一點像樣的抵抗,當然這并不能說明什麽。
自己還沒有觸及到他們的根本,僅此而已。
兩廣的土地,稅收,礦物,還有商業等等這些他都沒有選擇暴力的插手,要知道這些可都是蠻族乃至于鄭芝龍立足的根本,還沒有到他們動肝火的時候,不過也快了吧,看到自己的實力他們也應該不好受了吧?
按照人口來算的話,僅僅是撞人就有着過千萬的人口已經不容小觑了,而且似乎最難搞的還是已經處于無朝廷狀态的這些漢人,但是被自己這五萬人給橫行無阻了,怎麽都有種過家家的即視感呢?現在想來甯緻遠覺得五萬人登陸竟然在這兩廣連個大的風聲都沒有也是實在匪夷所思了
肇慶幾十萬人口的城池裏,甯大官人覺得是時候開始弄出點事了,隻是在這之前,他意識到自己的甯夏好像是要被人搞事了。
甯大官人先是錯愕了幾息然後就釋然了,他已經不想爲什麽會出現這麽多的蒙古人了,因爲有太多的原因了,現在的甯夏應該在草原一帶已經出了名了,沒準哪天就是瓦刺人聯合來攻了呢,甯夏太強了,也太富了,而他對于甯夏倒是絲毫不會擔心。
如果隻是守城的話,毫不誇張的說,再給那些蒙古人二十倍的兵力他們也攻不下甯夏,那就讓他們耗在那兒就好了,打完科爾沁再回頭收拾他們,所以對于這件事情甯緻遠隻是例行公事般的看了看然後準備回話了,然後突然覺得自己想起了什麽。
這是一種很久違的感覺,到了如今這個時候甯緻遠已經很少去回憶那些邊邊角角的什麽信息了,因爲對于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但是這次來的突兀,讓他眉頭皺了起來。
察哈爾的殘部林丹汗的兒子?好像和另一個時空後金建國有關,那就
似乎似乎是傳國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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