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誰都知道這隻是強弩之末,科爾沁宰桑自然也知道,或許有了多爾衮現在還能堅守幾年時間,但也隻是堅守幾年而已,是的,最後的結果還是不可避免。
因爲科爾沁的這片草原太有局限性了,難以自給自足,而之前隻是自己一個部落的時候就要時不時從别處搶點,這幾年碰上旱災更是要靠後金的接濟,更不用說現在還多了這麽多人,吃完存糧明年都吃土去吧。
如果隻是科爾沁宰桑他自己,是絕對不會和甯夏硬抗的,局勢已經十分明顯了,當然他也硬抗不過,但如果隻是他自己甚至都不會手下來自這麽多部落的潰兵,因爲隻是最簡單的一個原因,他自己控制不了這麽多的部落殘兵,收他們最後隻會是喧賓奪主。
但是在多爾衮的淫威下,他很識相,然後堅定不移地走上了反抗甯夏的道路。
之前他向着甯夏提出了那麽些的條件主要就是保證自己部落的獨立性,不願意和其他部落一樣被同化,雖然被拒絕了而且他也沒有投降,但是最壞的結果也隻是像别的部落一樣,而且他相信應該會比别的部落首領要好上一些,畢竟他确認了自己的兩個女兒都在甯夏,而且地位不低,隻是現在
現在他憂心忡忡,城外那些甯夏士兵已經喊過多少遍再不投降攻克之後全族屠殺了,這個
“哎”萬劫不複啊宰桑心裏滿是苦澀地歎道。
“宰桑這是歎得哪裏的氣啊?”卻是多爾衮從門外走了進來問道,滿臉堆着笑問道。
宰桑強自笑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這還是自己的地盤嗎?有人進來都沒有人通報,不過确實不是了,就連自己都快要沒有吧這兒當做是自己的地盤了。
多爾衮一直在笑,“如果是在擔心甯夏軍的事情那還請宰桑隻管放寬心,他們是打不進來的,我的四萬大軍還有百餘架大炮可不是吃幹飯的”
宰桑無言以對,感覺這多爾衮今日有些不一樣,隻是哪裏他卻說不上來,雖然往日裏他對自己也大多是表面上恭敬的,但也并不能讓他多麽舒服,不過既然再談到這個話題了那他也正想說幾句,有用沒有是一回事,反正他憋得久了,“本我知道将軍你的士兵和大炮厲害,但是科爾沁草原畢竟隻是這麽一小塊草原,時間日久,隻怕不用甯夏軍隊來攻我們自己就支持不了啊”
多爾衮點了點頭,連連道是。
“額”宰桑愣住了,實在太有貓膩了,往常這種話有人勸過不少,但是每次都是被多爾衮直接一個眼神制止,今日這是轉性了?
不對勁,但是還好,似乎是好事?
“我也知道宰桑你說的是事實,隻是接下來如何是好卻是沒有打算,隻能堪堪自保而已”多爾衮很謙虛地請教道,“宰桑認爲該怎麽辦?”
大部分的相處中,多爾衮對科爾沁宰桑自稱都不是像對别人那樣稱本将軍,隻是稱‘我’,宰桑隻是以爲多爾衮是給他面子。
“這個咳咳”宰桑有些錯愕地咳了幾聲,然後連連搖了搖頭,“這種事情還是将軍自己做主的好”開玩笑,這種事情他怎麽能說,難道他應該說出來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識相點把自己綁起來到外面投降
保不準多爾衮就直接宰了他
“宰桑不要客氣嘛,這确實也是困擾了我許久的一個難題啊”多爾衮依舊示意宰桑說下去。
“将軍英明神武,什麽問題自能手到擒來”宰桑還是堅決不幹,心裏愈發感覺不對勁了。
“這樣啊”多爾衮沉默了許久,然後深深歎了口氣,“我倒是有個想法”
正題了?終于到正題了嗎?!
“四萬後金兒郎們已經随我奔波許久了,對上甯夏的兵馬來絲毫不占下風,在科爾沁城内彈盡糧絕之前他們是絕對攻不下來,隻是這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啊”多爾衮說的很感慨,“東北也回不去了,所以思來想去也隻有”
宰桑側耳聽着,心裏砰砰直跳,他似乎意識到多爾衮是要說什麽,但是想來又實在不可能
“隻有歸降那條路了”
果然!真的是這樣!!
科爾沁宰桑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然後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蔓延全身,輕松解脫幾息之後所有的情緒沉澱下去隻剩下揮散不去的驚訝,難以置信
剛剛是不是出現幻聽了?
“将軍真的是這麽想的?”宰桑嘴唇輕顫着有些不确定,不,是十分的不确定。
“嗯”多爾衮再歎了口氣點點頭,似乎極爲艱難。
宰桑覺得自己很理解。
“隻是”
宰桑心又提了起來,這兩個字可一點都不好玩,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隻是如果多爾衮是真心投降的話,什麽都不再是問題。
許久都未見多爾衮再說話,宰桑按耐不住了問道,“隻是什麽?”
“将軍有什麽心事隻管直說,我自當盡力。”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但是也無所謂了,掩飾無用,他不相信多爾衮看不出來他的心思,乃至于這城内大部分人應該存的都是投降的打算,而且此時此刻多爾衮就是想看到他這種反應,宰桑幾乎可以确定,否則多爾衮會是吃飽了撐着和他說這麽多,還能裝模作樣地歎了幾回氣
多爾衮終于重新開口了,皺着眉的臉上顯示出他的糾結,“隻是投降歸投降,也不能就這麽投降吧,總得和他們談談條件”
宰桑臉上喜難自勝,到了這個程度他還不知道多爾衮是要幹嘛就是傻瓜了,喜笑顔開道,“我願爲将軍與甯夏之間的信使。”隻要有的談他就不怕,而且用他做信使也能緩解與甯夏的關系,這種事情他求之不得。
“當真?”多爾衮臉上一抹喜意,急迫的問道。
“自然當真”科爾沁宰桑被多爾衮這神情弄得有些愣住了,一抹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若隻是讓自己去請降談條件不至于此吧?有些忐忑地問道,“隻是不知道将軍想要什麽條件?”
“多爾衮要求并不高。”多爾衮收斂了喜意,一臉認真地看着宰桑,“隻要甯夏答應我的那個條件。多爾衮和手下四萬後金勇士終身爲甯夏驅使!!”
宰桑覺得松了口氣。多爾衮都能做出這樣的承諾,什麽領地之類的要求該是不會提了吧?隻要沒有這個他覺得就更輕松了,在他看來甯夏其實對待受降的蒙古部落還是十分不錯的,除了是沒有自己獨立的管理之外與漢人無異,甚至隻要你有本事都能做官,不過以他們在馬背上颠簸了大半輩的人來說并沒有什麽作用。
“我要玉兒,我隻要玉兒,這就夠了。”多爾衮聲音沉了下來,臉上帶着濃濃的一抹哀傷和思念。
宰桑隻覺得自己大腦當機了一陣,然後回過神來看着多爾衮難得真摯的表情覺得一陣複雜,今天的一切都說得通了,說到底大玉兒還是他的女兒,多爾衮看起來如此癡情他的感官還是不錯的,但是緊接着,他隻覺得仿佛一陣天雷滾滾傳來
布爾布泰現在是什麽身份?
甯夏的主母
我去?!
甯大官人看着那些怒氣沖沖甩手而去的異族首領,面色平靜沒有什麽波動,他們覺得自己是被耍了,從一開始這位總督大人就是連蒙帶吓把自己以前的簡曆都翻了出來,原想着很靠譜也比較誠心,但誰知最後開出那種條件,讓他們興緻勃勃滿懷希望地談論了一下午,然後
總之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場面倒是讓那些漢人勢力的首領心裏很高興,畢竟談崩了大家都一樣了,他們還認爲甯緻遠的要求太低了些,畢竟,那可是買城,買城啊也沒有多少不滿朝着甯緻遠行了一禮就準備離開。
“稍等。”甯緻遠這時開口道,目光淡然地朝着他們看了一眼,“諸位回去還是約束好自己的手下比較好。”
衆人一錯愕,然後笑了笑轉身離開,這笑容中重新充滿着不屑與嘲諷,事情到了現在,所有人都認爲這甯緻遠是個水貨了,最多是有些實力與背景的水貨,路過帶着血迹的地面直接垮了過去。
一切盡收眼底的甯大官人也不怎麽在意,收斂了神色伸了個懶腰,折騰了一下午也該回去了。
上午的時候收到關于全州消息的時候他有些錯愕,五萬的人馬攻打那麽一個小城落得那麽一個下場那吳剛做事也确實是值得稱道,然後下午的時候他便直接說了出來,看着那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還不知道這件事情,頓時他對吳剛傳遞的這個消息更加滿意。
不出意外的話那些異族的首領在晚上或者明天會收到這個消息,經過下午這麽一出他們心裏想必不會平靜,但這不是最關鍵的,主要還是讓甯大官人重新審視了這些人的實力,而加上海上的五萬人更是讓他覺得底氣十足。
雖然他在肇慶隻有一萬的兵力,還是在周邊城池這麽些天聚集起來的,畢竟兩廣路途遙遠,所以整個兩廣也不過三萬人,而且精銳戰力隻是兩萬而已。
但是,這就足夠了。
多爾衮剩下四萬後金士兵,雖然戰死沙場沒有撫恤,但是同樣很寶貴,尤其是現在來講,所以多爾衮很少派人出城與城外甯夏士兵做些大規模的械鬥,因爲兩方實力相當但打下去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畢竟對方兵力可以源源不絕但是他卻是死一個就會少一個,等死光了他就完了。
而城外陳彪這近月來也習慣了這城内的打法,自己一方大炮轟城的時候破壞力雖然巨大但他們會是一邊轟回來一邊派人修繕着,而城内不缺人,所以不管怎麽打都是一樣,難以破城,而要是打個時間差趁着炮轟的時候攻城的話對方也有大炮還有後金士兵也會跑出來與攻城的步兵一陣厮殺,尤其對方還是騎兵,總之陳彪是讨不了好。
陳彪所能做的就是把盡可能圍在城外讓他們糧食耗盡,看誰熬得過誰,兩方都沒有死磕的意思,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講算得上是很和諧,隻是這氣氛突然就被打破了。
陳彪不知道對方是發的什麽瘋,沒有任何預兆數萬的騎兵突然就沖出城來朝着甯夏的軍營沖去,然後不出意外的話終于迎來了圍攻科爾沁這麽久以來的第一場大仗。
這是陳彪所一直期待的,雖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他還是迅速反應了過來集合部隊準備迎戰,甯夏的風格是不會讓士兵們在攻城的過程中被人像砍菜瓜一樣砍死,但是在戰場上就是每個人自己的命數了,他們經過了長時間的訓練是衆多百姓中的佼佼者所以才能參軍,但要是一直沒有實戰經驗的話也不會成爲真正的鐵血精銳,這是必經的一步。
六萬人的部隊中有着三萬的蒙古人和兩萬的漢人騎兵,還有一萬就是漢人的步兵,這點看來甯緻遠的民族融合政策确實沒有什麽歧視的,否則會讓這些長着大胡子的野蠻人一個個都沖上前線他們也是沒法拒絕的,現在的甯夏容不得他們說不。
一個個留着豬尾鞭子的後金騎兵與甯夏軍相碰撞,一時都得旗鼓相當,後金征戰許久士兵的素質确實不是蓋的,相比而言同樣是馬背上成長的蒙古人就差了許多,雖然同樣的馬技娴熟和強壯,但是在戰場上的表現确實要遜色不少,否則也容不得後金統一草原了,倒是那漢人組成的兩萬騎兵對起後金來絲毫不落下風。
之前隻是幾千人馬的碰撞而且不适宜殺敵爲目的确實看不出什麽,但是現在差距顯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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