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者,亂世之雄也,掃**平宇内,古來無人能敵。
李定國撇撇嘴,表示秦軍算個鳥,自從上次幾千人敗了一陣之後他就時常聚集着上萬人馬招搖過市着,隻是想找個機會報仇,上次那一戰說到底就是他大意吃了人少的虧,他自然不服,可是這十多天過去了,自己整天在孫傳庭面前晃悠人家也沒派人來打,讓他十分失望,他還以爲這孫傳庭是個多有骨氣的人呢,隻是換了一個馬甲的廢物官兵。
當然不得不承認,除了沒有來攻自己之外,孫傳庭的防守上做的一點不差,讓李定國沒有攻城的打算。
而孫傳庭那邊之所以不主動攻擊李定國是有原因的,最重要的一個自然就是打不過,上次雖然找着一個好機會一個好機會以多勝少,但是他也知道李定國這夥反賊是幫怎麽樣的人,他認爲洪承疇是廢物不錯,但是洪承疇不想招惹的人确實不是白給的,他要正面交戰還得等會,等他好好訓練會,或者正好讓那貨反賊來攻城,攻自己等人所在的城,這樣最好不過,依舊地勢給他們造成點損失,若是沒有那就算了,目前來說隻要給那些反賊找點不自在就夠了。
孫傳庭仔細研究過這夥反賊,心裏是有喜有憂,在他看來這些人出道至今,行事風格實在太過獨特,具體來說就是獨特的根本就不像是個反賊,比官兵還要官兵,所以他們來攻城絕對不會傷及無辜不擇手段,但是這更讓他恐慌,因爲這夥反賊實在是所圖非小。
和這樣風格的反賊打交道很輕松,也很沉重。
沉重的就是像孫傳庭這般憂國憂民的官員,輕松的就是像熊文燦熊總督這般---有獨立個性的官員,不以物喜不以物悲。
熊文燦此時心裏已經把那位叫做孫傳庭的陝西巡撫罵了千百遍了,原因就是他被心情不好的李定國趕了出來,趕出來延綏,讓他要求孫傳庭放松對延綏等城池的封鎖,這可不是讓他爲難嗎?
孫傳庭禁止陝西其他地界的百姓與那米脂延綏等地來往算是把這種事情搬到台面上來了,當然這種事情是禁不過來的,馬克思都說過利潤讓人瘋狂,這是正理,所以暗地裏的商業交易還是層出不窮的,而孫傳庭也知道這點也不在意,所以半路上兩個封鎖線都沒有設過,他知道就算是設了還得被李定國給幹了,還不如别白費心思,況且他之所以要弄出這一出也不是真的想靠着這點來弄死延綏,無非就是面子上讓李定國不好過罷了,讓他知道陝西不是他李定國的地盤,畢竟隻是個反賊不是?
若是尋常時候李定國或許是絕對不會在意的,畢竟實際情況是沒有怎麽變化的,但是此刻他被孫傳庭撩撥得心癢癢,然後熊文燦就被趕出來了。
在熊文燦看來,這兩人都是沒事找事。
但是沒辦法,身爲三邊總督被趕出了自己的地盤是多丢臉啊,所以他還想回去就得服從一下李定國。
打從心裏講他還是很羨慕孫傳庭這種有骨氣還有才幹的官員的,想到曾幾何時他也單純過想爲民請命,但是被兩廣那些土司強盜海賊弄得眼花缭亂憂心忡忡,那時候他還隻是一個縣令,然後他慢慢變了,不再把自己當個官了,和那些土司強盜稱兄道弟,心情變得好多了,收入也是直線上升,官更是做的越來越大,從那以後他就知道一個道理,和好人不長命同理的是好官升不了。
若不是這西北碰上關鍵事情,這孫傳庭也是不會當上這官的,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原本仕途暢順的孫傳庭不就是因爲看不慣魏忠賢所以翹工了嗎,熊總督深谙官場爲官之道,随意他知道什麽事情不能做。
找孫傳庭這件事情就是絕對不行的,這樣一來自己就慫了,一慫到底了,要知道他的官職可是比孫傳庭要大,嗯。
機智如他選擇了随便逛逛陝西然後再回延綏去,就當公費旅遊了,這公費還是以前貪污的,說實話他和李定國的關系相處的很融洽,比在兩廣那邊皮笑容不笑的土司感覺要好得多,這官啊,做到這程度就夠了,自己舒坦就好。
反正李定國是怎麽也不會殺他的,隻要自己不作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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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大官人在全州呆了十來天的時間,按理來說要是有人來找茬也該到了,但是直到他離開的時候都沒有,所以那些黑老大似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白死了,不過也沒關系,就算他們沒有對自己動手,甯大官人也會想辦法除掉他們。
這就是他的風格,直來直去,暴力合作。
從心裏講甯緻遠有些失望,他覺得打仗似乎是真的會上瘾的,以前不了解爲什麽那麽多人想陳彪李定國他們見不得安甯,現在他有些懂了,連他這麽文明的人都有些懷念那種打仗的感覺沒何況那些血液裏面都是暴力的大老粗。
話說就算是這全州有許多蠻人來攻城也不會據城自立,畢竟這是底線,許多兩廣官員和朝廷的底線,漢人朝廷說到底要的就是面子,就像之前的大宋甯願給别人上供也要别人認自己爲主,育德就是這麽一個虛名,這上哪兒說理去?崇祯這是精力不濟可以允許他們作亂搶劫,但是絕對不能讓他們奪城據守,否則這麽多的土司你占十城他占八城,那崇祯還玩個屁啊,大明這公司也開不下去了。
豪不誇張的說,如果高迎祥李自成他們沒有攻占城池,隻是搶完就跑,就像之前剛開始的幾年一樣遊擊,崇祯對不對付他們還是問題,就像民變剛剛興起的那幾年從天啓到崇祯不是都沒有上心嗎?于上位者而言,百姓真的隻是算個屁,但是你搶劫百姓的同時讓明朝迎來了十幾封府州失守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那就該死。
所以現在兩廣各州各府縣的官員還都是朝廷的人,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畢竟誰都隻是混口飯吃而已,沒必要拼什麽命,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次是真的不一樣。
肇慶,一座富麗的奢華大廳内,有着近二十餘人坐在一起,連帶着每人幾個護衛的情況這人數遠超百人但是大廳内顯得分外的寬敞。
他們表情嚴肅,終于有一人緩緩開口道,“諸位看着這件事,該怎麽辦吧...?”
此人面色陰沉,雙眼如鷹,話語中都帶着一股居高臨下的氣質。
其他人心裏暗暗撇嘴,有人滿不在乎道,“直接殺了便是,剛來到廣西就敢這麽不配合,以後還能指望他像熊文燦一樣?早殺早解決!反正我們殺大明的官員不是一個兩個了。”
“好啊,那勞煩贊兄動手了,我等不勝感激。”起先一人不屑道。
“你說話這是什麽态度!”贊林目光一凝,“你小子别以爲自己是個什麽玩意,一大把年紀了頂着主人家的威風欺負人?若不是看在鄭大人的份上你有這資格坐在這裏!”
“對我們指手畫腳,以爲姓鄭就是鄭家人了嗎?隻不過是鄭大人的一個家奴罷了!!”
鄭元龍目光泛冷,緊緊盯着贊林,“你這是,要和鄭家宣戰了嗎?”
“話不能這麽說吧,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實在是太過粗魯了!老贊說的也是實話吧,老鄭你這脾氣實在是不好!”又是一人接話道,話中隐隐傾向那位贊林。
“呵,呵呵,”鄭元龍掃視着餘下諸位,嘲諷道,“你們商量好的?”
“什麽商量好的,哈哈,隻是就事論事罷了,這新任的總督大人卻是不是什麽善茬啊,還望鄭兄回去提點鄭大人早作決斷。”
鄭元龍搖了搖頭,輕笑道,“要殺你們去殺罷,醜話說在前面,這件事情鄭家絕不參與!”
“鄭兄這是想借刀殺人?”
“可我已經讓你們不要殺了!”
“若是不殺那鄭兄今日讓我們來想必是心裏有了計較吧?”
“你們這麽多人都隻是想到計策我能有什麽注意?”鄭元龍依舊是那副不屑的表情,絲毫不怕不懼眼前這些人與他鬧翻。
“那甯緻遠你們還不了解,現在的當朝一品大員,大明近兩百年來唯一的一個國公,當今皇上的絕對心腹,民間都說是幾百年不遇的奇才,這樣的人,是你們想殺就能殺的嗎?”
“哼,蠢貨!”鄭元龍接二連三地說着。
“你...”
“鄭兄,你這就過分了啊...”
“哼...這樣的人你能殺得了嗎?”
“誰說殺不...”說話的贊林聲音一頓,然後縮了縮腦袋。
“————”
“那鄭兄你覺得應該如何去做才好?”
“你們不是已經打算去做了嗎?”
“剛剛隻是開玩笑,我們可沒打算殺了那位大人...”
“我說的是全州!你們這些蠢貨!”
“————”
“鄭兄,你...”
“這樣做就很好!”鄭元龍猛地起身,“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你們繼續坐着!”
.........
“過分了過分了實在太過分了!”
“就是,實在太猖狂了!”
鄭元龍走後衆人紛紛都在咒罵着,一人突然說道,“這件事情不是做的很隐秘的嗎,他是怎麽知道的!”眼睛掃視着衆人,沒有發現什麽貓膩,輕輕歎了口氣。
“看來這鄭家在兩廣的勢力真是我們大到想都想不到啊,我們都沒有從這肇慶調集人馬,隻是小股小股的不惹人注目從各處...”
“你們派兵攻打全州了?”一名漢人首領皺着眉問道。
回答他的隻是衆人的呵呵聲。
這位漢人随即憤然起身而走,剩下的幾名漢人左顧右派着也跟着離開。
“你們說,我們真把這新任總督殺了怎麽樣?”侗人首領試探着問道,目光看向撞人首領,這撞人在這兩廣是人口最多的異族了,比起漢人來也隻是少上一些,“他竟然敢把在全州我們侗人和撞人都殺光,那就要付出代價!”
撞人首領在思考着利弊,随即搖了搖頭,“說不得這樣是幫了鄭大人他還真将我們拿下,不妥不妥...”
“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怕鄭...他不成!”侗人首領本來想直稱鄭芝龍,但是還是沒有說出口,惹的衆人一陣鄙視,雖然他們自己也不會那麽稱呼,無疑現年不過三十歲的鄭芝龍在這沿海一帶的威嚴已經深入人心。
“算了,我們先攻破全州,讓他知道這廣西不是他撒野的地方!”撞人首領說着,他并不知道甯緻遠此時已經離開了全州。
“那個...我們是不是另找個地方聊着,這兒畢竟是鄭元龍的府邸...”
“.........”
“——他娘的!”侗人首領贊林突然罵道,自己的地盤把客人請來然後自己跑了,什麽事情也沒說,這算什麽,調戲咱們?
“隻是彰顯他的強大罷了!”撞人首領臉色也很不好看地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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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慶是兩廣的治所,也是兩廣總督應該待得地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整個兩廣最錯綜複雜的勢力都會盤踞在那兒,這也正是甯大官人的目的地,不過它并不是在廣西,而是在廣東。
馬車裏,甯大官人在與寇白門下着棋,兩個人有一步沒一步的走着,輸赢确實不怎麽重要。
其實寇白門并不怎麽想下棋,作爲一個青樓女子,這種技藝是必不可少的,但是甯緻遠覺得自己實在太過無聊了,總的拉個人來玩耍,他最中意的還是徐澹雅,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一邊抱着寇白門然後一邊和徐小妞下棋,現在懷裏空蕩蕩的有些不習慣。
但是徐澹雅對下棋不感興趣,她最喜歡做的事情還是發呆,也隻有她自己知道發呆的時候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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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