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撤了那個刑部尚書,也不是他臨時決定的,心裏早有了打算,然後當時的時機也恰當,所以就順理成章了。
所以事情帶來的後果便是才來了京城一個月,甯大官人便要重新離京了,甯緻遠也頗爲感觸,世事無常,沒想成自己會以這樣的姿态離京,但隻是暫時,那自己準備的那些後手還是派的上用場,他知道崇祯是想他留在京城的,派他出去或許就是一時嘴順了,否則不會給他一個刑部尚書的名頭,做這種事情的應該是欽差大臣而不是刑部尚書。
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柳如是她們有些不開心,這次與來京城赴任不同,外出公幹應該不會帶家眷吧?她們都很懂事沒有開口,然後邢沅吵吵着要跟着,甯大官人欣然應允,心裏有些好笑,他本也沒打算讓柳如是她們留在這兒,因爲再過不久他想必以後也不會在京城帶上多久,于是乎這次的出行就像是全體搬家一樣,幾個女孩全部都跟着走了,隻是比上次卻還多了李香君。
一隊從京城出的隊伍朝着江浙出了,加上崇祯派的一千士兵,隊伍總共有着一千三百人的規模,就這麽駛向了目的地,還有一輛偌大的馬車,坐上這麽多的女孩還是顯得很寬敞。
甯大官人在馬車中,十分悠閑,而李香君此刻有種人生如夢的錯覺,就在幾天前,這樣的景象她一個人穿着男裝躲在馬車中透過窗戶看到過,而現在又是這樣,隻是現在她已經可以壓在之前甯公子的身上往外看了,心裏的感覺不能同言而語。
商景蘭有些沉悶,商景薇似乎知道什麽,而讓甯緻遠最驚訝的還是邢沅小丫頭也宛若有了心事一般,柳如是抱着邢沅笑的極美,洛凝對一切都很新鮮,對這個小侍女,甯緻遠隻想當着家人小妹妹來養着,因爲看得出她與小香君之間的感情确實不同,或許哪一天機會來了,然後陰差陽錯之下變成了自己的女人也不一定,他有病才會排斥美女。
像這樣細微地觀察着周圍女孩的表情,甯緻遠覺得很開心,她們總是有能讓他擺脫所有負面情緒的神奇,崇祯派來那一千士兵帶來的憤懑感也消失不見。
“香君,如是,我們在金陵停幾天怎麽樣?”甯大官人懷中是李香君,好似不會疲憊地一直看着窗外。
“爲什麽...方便嗎?”李香君一愣之後喜笑顔開道,表情已經做出了回答,這種做法很合她的心意,她走時匆忙,還是有幾個挂念的人在那兒的,李媽媽,還有,卞玉京...然後,柳姐姐就在自己旁邊,似乎已經沒有人啦,這是她前十五年的人生。
“就待着吧,景蘭還沒去過金陵呢。”商景蘭卻是露出了笑臉答道,“景蘭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地方能楊處像甯郎這樣的人。”
“是一個好地方。”甯緻遠若有所思。
“甯郎,如是也想去看看媽媽。”柳如是笑得很開心,不同于李香君,她與柳媽媽并沒有多麽深的感情,卻也是有種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的常人想法,或許這很庸俗,但俗便俗了,柳如是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俗人,然後碰到了一個好夫君,成了最幸福的俗人。
“那就這麽定了。”甯大官人點點頭道,說起來他與柳如是的想法倒還相像,似乎自己的名頭夠大,朝中都是對頭,而他到京城也沒出去過,徹徹底底的一個宅男,此番入金陵,也有些衣錦還鄉的味道,而且重要的事他也時常想起自己一身粗布青衣站在秦淮河邊,充滿着對未來彷徨的那個夜晚,何處是滄桑!
“柳姐姐,你這次去金陵那柳媽媽一定對你客氣的像個官老爺一樣,但李媽媽一定會抱着香君哭的。”李香君心頭此時更是開心,不由有些調皮了起來
“我想也是這樣。”柳如是有些感慨地說道,“有時候想起來,半夜都會被吓醒,如果定方公子沒有生病,那也不會有着那也去歸家院作詩賺銀子的甯郎了,也不會有現在的我了,或許陪在他身邊的就是旁人,而我還在一個...糟老頭家中。柳媽媽确實很愛錢,這大抵是她唯一的保障了。”
“所以啊,香君還是很幸運的,李媽媽從小将我當親女兒養着,我現在要回去告訴她,香君過得很好。”李香君紅着眼眶道。
“我還常在想,這輩子如是一定是多了哪個女子的福分,但下輩子怎麽樣我都不怕了。”柳如是低聲說着。
“你們兩個這種話還是悄悄說比較好。”甯大官人調侃道,“是不是忘了夫君還在旁邊了。”
柳如是的話顯得有些惶恐,這種假設甯緻遠自己也時常會瞎想着,然後覺得自己很無趣,在他腦海中的另一個時空,這些假設就是事實,未來的很多時候,有很多人爲她們歎息。
他前世第一次知道柳如是卻不是從書本上,而是那錢謙益墳山下的一座孤墳,然後知道一個上吊而死的奇女子,穿過千年的時光,甯緻遠還是揭開了她神秘的面紗,并且可以日夜鞭撻的。
邢沅眨了眨眼睛,似乎也在想着,甯大官人沖着她眨了眨眼睛,小丫頭扮了個鬼臉然後躲進樂正在傷感春秋柳妹妹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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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金陵的時候是夜間,原先甯府所在的地方已經成了一個大型村落之類的聚集了,都隻是甯府和他的傭戶下人所住的地方,房子做的整齊漂亮,李定方确實做了一番規劃。
由于車上還有兩隻蘿莉和一個洛凝,所以甯緻遠也沒像上次到甯夏那般一路車震到底,洛凝姑且可以禽獸一些收了,但兩隻十歲的蘿莉讓甯緻遠撞牆去好了,有欽差上路帶着這麽六七個女眷的實屬荒唐,但再荒唐的事甯大官人都做過了。
金陵這兒還是有老夥計的,初見這麽一大群人吓了一跳,然後聽着優秀學熟悉的嗓門喊着公子回來了,于是整個村子或是部落一下子便活了起來,這還有着數十位從甯夏過來的士兵,更是激動地無以複加。
這樣的金陵與甯緻遠已經沒有太大的關系,但他留下的雛形和紅薯,加上李定方不剝削的運作,傭戶們都活的很開心,都知道這樣的生活因爲一個人,這熱情讓甯大官人不太适應,但勝在真誠,所以他還是很開心,有足夠的空屋,所以這些士兵也可以好好休息,而他的親兵自然是與他一塊住在甯府。
這一幕讓京城來的士兵們很觸動,他們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激情了,又多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激情了,在沒有足額軍饷的日子裏...甯夏的士兵們對這一切覺得理所當然,有公子的地方,必然會不一樣,這是最膚淺的理解,卻很實在。
而幾個女孩中,大多習以爲然,見過了甯緻遠在甯夏出口成釘的權威,此時的場面有些小兒科了,隻有李香君笑臉燦爛地有些許得意,而洛凝更是雙眼直冒小星星。
金陵府上的床,甯緻遠記憶中好像是沒有這麽大的,因爲那時自己身邊隻有一個柳如是,但躺着之後才現也不小,四個人可以很寬敞地躺下,李香君這小妮子今晚似乎有些亢奮,抓的甯大官人背後一道道的印記,因爲...已經到了金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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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并不算他的故鄉,因爲甯緻遠記憶隻在這兒停留了幾個月的時間,但卻是有種莫名的親切,一早上起來感覺心裏輕松了許多,然後便被李香君拉去了媚香樓還有柳如是,三人同行。
甯緻遠昨晚到金陵,所以現在那些官員應該大都知道了,欽差的儀仗是不小,原本各地官員是應好生招待,但甯緻遠也沒有通傳,現在又跑了出來,估計回去的時候便會受到許多拜帖吧,此刻便是站在了媚香樓前。
星星點點地有幾個過夜的失意書生或是什麽人開始離開,免不了的頭昏腦漲,除此之外,大廳隻有一片冷清,這是一種熱鬧之後的緩沖,黑暗前的黎明,柳如是和李香君如今依舊是女裝打扮,然後李麗貞有些憔悴而急促地走了出來,然後一愣。
急促不是因爲知道這夥人中有李香君,而是知道不能得罪,現在更多的是驚喜,半老徐娘的李麗貞紅了眼眶。
“香君...你怎麽這就回來了?”李香君有些失儀地沖了過去抱住了李麗貞,她們也隻是幾天沒見,但意義卻是前所未有的大。
“甯郎要去浙江,香君就想來看看你。”李香君道,臉上還在挂着笑,流着淚,“香君現在,過得很好,媽媽總是勸我不要去,香君任性了這麽多年,也隻有這一次賭對了。”
“這就好,這就好啊。”李麗貞抹了抹眼淚,有關李香君的消息着金陵也傳的遍地都是,聽聞是過的十分好,但也抵不上李香君此刻輕輕點了那一下頭。
“那候公子...”李麗貞臉上有些怪異。
“嗯......”李香君也隻是點了一下頭,半點情緒也未流露。
“李媽媽,不若你就搬到甯夏去吧,媚香樓也可以搬去,或是做些别的什麽。”甯緻遠上前說道,“這樣與香君也能時常見面了,不會比金陵差的。”
李麗貞一愣,然後看了看李香君,現小香君眼神中充滿了期盼,想必是經過商量的。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有劇本的話,那麽對方肯定是很随意搖了搖頭,然後雲淡風輕說出一堆哲理,而李麗貞隻是還在猶豫,然後說要考慮一番,這是情理之中,這是一個普通人,抛開外在因素不談,金陵是她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地方,盡管不如意時候居多,總是不太想離開的。
“纨纨,過來過來啦,躲在一旁看什麽呢。”李麗貞眼角掃過一個女孩突然展開笑臉說道,揮了揮手招來一個十分獨特的女孩,“隻是你香君姐姐,這位是甯公子,這位是如是姐姐。”
李貞麗對于甯緻遠并未介紹太多,這讓甯大官人舉得很舒服,李麗貞是一個很好很和藹的女人,能讓他産生到一種很特别的感覺,或許這有些像親情。
“纨纨見過兩位姐姐,見過甯大人。”葉纨纨善意地沖着三人打招呼,甯緻遠也感覺到了她的特别,漂亮,然後還是漂亮。
一聲甯大人讓幾人都有些愣,然後也沒什麽,這有些生疏的稱呼絲毫不能影響什麽,無非是彰顯了她的個性,甯大官人對這個女孩的印象也隻停留在外表,沒有必要深入了解。
然後三人奔向了歸家院,在這還要待上幾日,若是計算的不錯,也許還要待得更久,所以李香君說有時間還會再來。李香君和半老徐娘柳大娘不熟,但和卞玉京可是很熟悉,同樣的情景,歸家院和媚香樓規模相差無幾,隻是畫風卻是截然不同。
柳媽媽拉着柳如是的手親切地喊着女兒女兒,甯大官人有些好笑地從中看到了熱情和熱情,或許也有着感情隻是埋葬于銀海中現在才浮現。而相反李香君這邊與卞玉京倒是有着真情,在青樓女子中,李香君真是一個很好運的人,哪兒都能碰上真心。
李香君拉着甯緻遠的胳膊沖着柳如是嘻嘻笑喊着,“柳姐姐,你那一半夫君香君先拿走了,我和去玉京姐姐房間了,你待會要記得過來啊。”遂灑脫而去,豪邁地讓柳大媽都有些措手不及。
柳如是抿嘴輕笑,柳媽媽不管對她怎麽樣,終究是把她養了這麽大,雖然不太親切,但還是心懷感激。
很感激,否則,自己又怎麽會遇上甯郎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