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參加甯緻遠成親儀式的時候,君臣對話的時候,甯緻遠便和他說過這件事,還說會把李軍逐出軍隊。崇祯心裏很欣慰,因爲當時他還沒有立即下令圍剿遼東逃兵的想法,但甯緻遠卻真将李軍逐出軍隊了,雖然還跑來劫了刑場,崇祯也不覺得甯緻遠有什麽錯。
他對甯緻遠現在很滿意,但對周延儒很不滿意,心裏不爽。
聯合全朝上下官員上奏,這是要逼宮嗎?
......
祖大壽現在很失落,他終于是知道袁督師的死況了,數萬人争食其肉的場景,讓他想提兵直接殺到京城。
但他不會,自己雖然是袁督師一手提拔上來的,但祖大壽的心裏,崇祯還是皇上,就如他去年在京城袁崇煥被抓走後,是選擇直接離開京城而不是反攻京城一樣。
他不喜歡崇祯,隻是他還是個大明人,所以雖然他每逢外出還帶着親兵以防被崇祯的錦衣衛抓走他,但還是在守着邊疆。
東北,比西北更加的冷,寒風呼嘯着。
祖大壽站在城牆上,在等着孫總督的援兵,孫承宗,是袁崇煥的老師,也可以說是他現在唯一一個尊敬的明朝官員了。
吳襄此時領着近萬的人馬向着大淩城牆趕去,對于後金,他有些憷,畢竟對方戰力很強。
他帶的這支隊伍,十分精銳的,都是從軍十餘年的老兵,但吳襄沒有多大的信心,相比較而言,他年僅十八歲的兒子,吳三桂卻顯得鬥志昂揚。
“臭小子,别以爲中了一個武舉人就天下無敵了,後金哪有這麽容易打的。”吳襄沒好氣地說道,想來那皇上重開武舉一事讓這小子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真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臉色倒沒有多難看,從心底講,他對這個兒子十分滿意。
“阿爹,你放心吧,我們這次一定可以一舉擊潰後金,解了舅舅大淩河之圍的。”吳三桂略顯青澀的臉上,堅定地說着。
“你小子什麽時候能像甯夏甯巡撫一樣我就放心了。”吳襄眼睛一轉說着,甯緻遠的名頭已然是傳到了遼東,他知道這個兒子心高氣傲,不好好打壓他在戰場上還指不定會出什麽事。
“阿爹,你再這樣說我就生氣了啊。”吳三桂不服氣地說道,“那個甯緻遠練的兵也就能打打反賊,我可是在打鞑子,他怎麽比得上我呢。”
“人家殺了兩萬蒙古騎兵的事你忘了,人家還是一介書生,兵馬當時訓練不過幾個月,朝廷一兩銀子都沒有撥給他,你呢?”吳襄追問道,這個兒子,還真是自以爲是。
“我....”吳三桂登時啞口無言,他本就不是嘴皮子利索的人,再一想想,自己這兒的情況确實要比甯夏好得多,每年那麽多軍饷,還大多是在邊關十幾年的士兵或百姓,也沒有對後金造成什麽戰鬥傷害,這是事實。
“反正我就是比他厲害。”吳三桂嚷嚷道,心裏決定這次回去之後也要好好練兵,那些士兵不聽話就都殺了,怎麽能被一個小自己兩歲的書生壓住。
“這是哪兒啊。”吳三桂再次嚷嚷道。
吳襄很無奈,到處掃視了一眼,說道,“快到松山...”
他話頭突然就停住了,作爲一個有着豐富經驗的将領,又對着本地的地勢十分熟悉,知道松山城是一個什麽地方,那兒有着最适合打伏擊的地勢。
“阿爹,怎麽了。”吳三桂不明所以,他現在還小着,雖然已經成家,但對戰争的理解還不透徹。
“管它前面是什麽地方我們不是都要去的嗎?”
吳襄一愣,随即自嘲一笑,這小子還真是說了一句實話,管他前面是什麽地方,自己不是還得去。
“斥候回來了嗎。”吳襄正色着,問着一旁的親兵。
“回來了,前方沒有什麽埋伏,所以便沒有禀告将軍。”親衛低着頭說道。
吳襄挑了挑眉頭,覺得皇太極也在遼東和大明鬥争了這麽多年了,沒道理不在前面埋伏,但還是繼續前行着,就算是前面有伏兵,他還是得前行。
臨近松山,吳三桂騎着馬在一旁小跑着,顯得很活躍,但吳襄卻活躍不起來,從接到孫承宗命令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仗不好打了。
前方傳來陣陣馬蹄想,然後...響聲越來越大。
吳三桂停下來有些愣的看着自己阿爹,而吳襄則是神色一變,鐵青着臉,十分難看。
“自己...有這麽弱嗎?埋伏都不用,就這麽直接沖過來了....”吳襄咬着牙想道。
“迎敵...”吳襄大喊道,後金明顯來的就是騎兵,要是現在往回跑的話,那就是把自己後背送給别人,找死。
.......
甯夏衛,那些士兵們在排了幾天幾夜的隊伍之後,終于領到了自己的銀子,讓他們松了口氣,不禁開始打量起這個巡撫大人弄出來的這個叫做銀行的玩意了。
裏面的夥計是女的,還很漂亮,要是能娶回去就好了,不少士兵心裏想着,雖然上次甯大官人弄得一出相親,但終究還是有許多人沒讨上老婆,心裏直癢癢。
他們都記住了,甯大官人和他們說過,以後的銀子都會從這裏面取出來.....而且,好像還可以預知工錢,要不去試試?
巡撫府的後院中,甯緻遠慵懶地摟着一個女孩,對他來說,這是莫大的幸福。
四書五經他偶爾也會翻翻,腦袋中原先那具身體對這玩意的印象很深,所以倒是不用怎麽費力就能背出來,但是,對于科舉考試而言,這僅僅隻是基礎。
那是一個考童生的書生都會背的書籍,就是這樣。
他最喜歡做的,還是看那日出日落,雖然入秋以來,很多時候天上都是沒有什麽太陽的,而偶爾有太陽的時候,他也會在甯夏校場上奔跑着。
不管怎麽樣,崇祯給的那個功法,他還是要盡力練得,因爲對他确實有好處,所以他練得更加頻繁了些,真真切切有限的人生中,他可以給幾個女孩留下美好的回憶。
關于孩子,他一直在想着,他也在猶豫着要不要讓幾女懷上孩子,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若生的是女孩,十餘歲的年紀嫁出去,給自己幾個女人帶來的,隻是再次的失落,若是男孩,那就更不用說了,重複悲劇。
這個想法有些自私,因爲這麽重要的事他甚至沒有同幾女商量過,而他也不能商量,否則從此以後,隻怕再也見不到幾個女孩真心的笑容了。
作爲一個帶着外挂重活一世的人來說,他沒有什麽遺憾,隻是有些不舍,對這個時代,甯緻遠已經将自己的靈魂都融入進去了,對幾個女孩,他同樣付出了真心。
日子還是得過,還得比以前過得更加開心。
甯緻遠時刻都在關注着蒙古的局勢,現在的草原,比起之前實在是簡單了許多,後金支持的科爾沁部落,日益壯大的察哈爾,還有苟延殘喘的巴林等三部落。
而巴林,鄂爾多斯和弘吉刺萬般無奈之下已經結爲同盟,守着十餘座城池在抗争着。
甯緻遠覺得林丹汗陷入了病态的征服之中。
這種時候,鄂爾多斯部他們壓力已經十分大了,隻要稍稍一懷柔,漠南蒙古除了科爾沁之外就全部在手了,這種僵持的局面完全沒有必要。
怪不得皇太極當時能成功的分化蒙古,甯大官人想着。
天邊烏雲,風吹雨打。
下雨了。
這場雨來的并沒有多少作用,糧食都已經收獲了,但還是給甯緻遠稍顯渾濁的内心帶來了一絲清明。
渾濁之氣被沖刷,便是現在這般了。
自然,這隻是甯大官人想當然的,他高興的原因在于,是時候可以收紅薯了。
隻有幾千畝的土地種植着,就算收成極好一時之間也是起不到什麽作用的,而關鍵在于,這關乎着甯緻遠以後的展,之前他在意,現在,他更加在意。
雨下的并不大,看着街頭人們笑臉,任憑着雨水吹打在自己身上,可以知道,他們都很開心,與其他無關。
地裏一幫百姓在甯緻遠的示範下開始将紅薯從地中刨出,動作十分的生疏,小心翼翼生怕弄破大人要的這種東西。
甯大官人隻是笑笑,并沒有出聲改變什麽,所有的一切,讓他順其自然便是。
“大....大人,我..小民挖出來一個了....”旁邊傳來一道帶着顫音又很激動的聲音,甯緻遠轉過頭一看,是一個紅薯,一個很大的紅薯,看這樣子便有着十餘斤,讓他十分欣慰。
畢竟這隻是百姓們挖出來的第一個。
“大家趕緊挖啊,這麽大的玩意,夠振奮你們了吧。”甯緻遠大喊着,帶着寒意的雨水落在了他的臉上,讓他打了個冷顫。
臉上還挂着笑意,明年還是一個災年,這東西是甯夏所有人的希望,甚至,大明所有人的希望。
五千畝地中,擠着許許多多的人,這種着紅薯的土地并不屬于任何一個百姓,隻是甯緻遠自己的,而甯緻遠隻是随口吩咐了一聲,卻來了許許多多的人。
他很感動,一畝地有好幾個百姓在勞作着,有男有女,說着笑着,隻是半個時辰的時間,田地中已經堆滿了紅薯。
随着隐藏在地中的紅薯不斷被翻出,百姓們臉上的驚訝之色越來越明顯,他們很多次以爲已經沒有了的時候,再往下一掏,又現了一個隐藏的,産量已經多出了他們的想象。
有士兵拿着杆秤再稱量着畝産,片刻之後,甯大官人得出了一個他十分欣慰,也在意料之中的答案。
“畝産三十石,明年大家都會種上這種作物的,以後鄉親們吃喝都不用愁了。”甯緻遠此時像個小孩般喊道。
田間的百姓先是愣了愣,然後一個個露出了笑臉,開始歡呼了起來,大人,真是一個神人。
半年前大人種植這種作物時他們不解,剪去頂芽時他們更不解,現在答案揭曉了,他們....還是不解,什麽樣的東西有這麽大的産量,隻是很開心便是了。
像大人所說的,他們明年,也可以種植這種作物,味道怎麽樣,還不在他們考慮範圍之内,隻要能吃便行。
百姓的要求很簡單。
時過千年,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甯大官人在左擁右抱之中,還沒忘了提醒李定方金陵的紅薯要收獲了,信中有提到了甯夏的紅薯收成,讓他先有個底。
至少李定方在看到信的時候,嘴巴是長得大大的,然後朝天惆怅了一會,緻遠以前是不會唬人的,到了甯夏也變了....
繼續拿着四書五經看着,但感覺實在坐不住了,忙去召集傭戶去收紅薯去了,他承認,本來他對這地裏長得東西沒什麽指望,現在....不想了,趕緊挖紅薯去。
李今是最近有些忙,年關将至,正是她李家布莊生意的高峰期,有錢沒錢,百姓商人,官員士兵,都會在甯官做一套新衣,當然,實在飯都吃不上的例外。
以前的甯大官人便是屬于這一種。
和田家的鬥争,還在繼續,但已經告了一個段落,在這點上,李家是占了優勢的,畢竟常理來講,買衣服,都會是一個固定的客戶了,而不像瓷器。
更何況,田家之前降低價格把自己手上的布匹買了出去,再想有足夠的布匹的話,便必須金陵一帶下手了那樣成本無疑會大大增加,對他們來說,隻會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當田家田河的兩個正妻嫡系生子田廣和田華在叫嚣着此仇不報誓不爲人的豪言壯語時,拿錢去砸,田河冷着臉罵了兩個不争氣的東西,然後選擇了忍氣吞聲,報仇有很多種方法,沒必要用那種最笨的。
他是睿智的,但若是他真向他兩個兒子說的那麽做,那李今是還真是要頭疼了,那是同歸于盡的就節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