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乎。
但不同的是,朱元璋在乎的是自己的權利,然後才是百姓,甯緻遠在乎的是剛剛相反。
羊毛制作成毛線,并沒有甯大官人想的那麽難,勞動人民的智慧是強大的,百餘年前就能把棉花制成棉線,所以羊毛制成毛線的方法隻是短短的幾天的适應與修改的時間就捉摸好了。
制作棉線都是手工紡紗,所以羊毛自然也是,甯夏工房也在忙着制作紡車,材料大緻隻是木頭而已。
甯夏外很亂,但甯夏内很安甯。
甯夏百萬人口,一萬五千隻綿羊,恩,頂個屁用,蒙古部落巴林和鄂爾多斯部被占領了一半的地盤,但還是和甯夏在接壤着,用甯大官人給蒙古人的話講,作爲自己對他們部落所受損失的愧疚的表現,他們可以一直用一比三的比例兌換糧食,這次小牲口也可以,放在以前是隻收牛馬的。
小牲口指的自然就是羊,甯大官人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感覺,但賣乖還是讓他又弄來了三萬多頭這種羊,然後...然後就沒有了,這種羊不是他們本地産的,所以他們隻有這麽多。
但也還好,畢竟做人是不能太貪心的。
四萬多頭羊,自然是不能白給這些百姓,隻是分散在這些百姓家中,讓他們喂養這些羊,然後定時剪羊毛,酬勞便是這些百姓的救濟糧,在甯夏,除了軍戶之外,近半的百姓還是要靠着救濟的,而另外的是幫着甯緻遠做些防築工事來自食其力。
按勞分配,自古就是這個理,百姓不擔心自己随時會被抛棄,對甯緻遠的負擔也小,讓他白養一城人,壓力很大。
選出了一萬名技藝稍稍熟練的女工,然後讓她們将羊毛制成細線,再制成布匹,而之所以選了這麽多,隻是爲了涉及面更加廣泛,否則不管從那個方面來講,選其中幾千名最出色的婦女來制作會更加的好,價格是一匹合格的十丈布匹二錢銀子,甯緻遠覺得價格似乎有些低了,因爲這些婦女大概要花上近兩月,技藝生疏的還會更多,但他還是這麽定價。
定價的标準不在于這些工人給你賺了多少,而在于,他們以前能賺多少,前後有個對比便可以了。
尋常人家,除去江南一代的絲綢布匹之外,棉麻之流這些婦女織上幾個月賣出去也不會過二錢,隻是制成衣服價格會上漲許多,所以這個價格絕對可以讓她們滿意了。
太多會讓人膨脹,膨脹會讓城生亂。
所以這四萬多隻羊像是一個産業鏈,從養羊到織布,再和當兵拿饷銀,預備兵拿口糧,民夫築城獲得工錢一塊,讓絕大部分的甯夏衛人都能自食其力。
這是改變,巨大的改變。
甯夏府經過這麽長時間的修繕,城牆已經堅固無比,而烽火台推至了六十裏,如果可以,甯緻遠以後将會推到蒙古的邊緣,甚至透過蒙古,這是他的想法。
甯緻遠覺得,明年之後,自己或許就不能再留在甯夏做官了,崇祯或許會把自己調走,這隻是一種感覺,所以他要把這兒變得更加牢固,無論下一個來的是誰,都要像元邵當初架空十幾任知府一樣,把他架空,隻是他的大本營。
甯夏衛現在的兵力爲四個步兵軍隊,三萬二千人,一萬輕騎兵,五千重騎兵,三千弓箭手,三千重甲步兵,還有一千的炮兵,還有五千的攀岩兵,取身體靈敏的士兵,專攻城牆。
炮兵的打算,就是戰場作戰時射大炮的,不同于守城的大炮,這是大明自制的弗朗基大炮,比紅衣大炮小得多,用起來也很順手,加上甯緻遠改進的火藥,攻擊強度要提升了許多。
在九邊重鎮之二的固原和甯夏,這種大炮共有二十門,自然,甯緻遠正在全力複制中,已經複制出了幾個半成品。
陝西這邊,反民一路燒殺搶掠,很盡興。
王左桂進攻韓城,被洪承疇精妙地指揮攔下,這是洪承疇第二次打仗,第一次是和一個半大小子率領的一萬多人馬,那小子搶了自己的嶽丈家,所以他領着五千人迎敵。
那次中,自己深陷險境,如果最後不是對方他們的隊伍自己亂了,洪承疇估計就陷在那兒了,但從那次之後,他認爲反民不可拍,要知道對方的兵力是自己的三倍,還有一半騎兵,但自己還是把他們打垮了,所以他相信,自己也能把這批反民打垮。
這批賊軍比上次還要多,但是幾乎沒有騎兵,這就是他的信心,對方兩萬多人,他隻有,四千人,其中有一千正規的騎兵。
“騎兵給我突襲。”洪承疇沉聲下令道,他今年三十八歲,當了十幾年的文官,此時在戰場上,莫名的,心中絲毫不怯。
千餘騎兵從側面沖出來,朝着反賊中爲數不多的馬匹沖去,他們是士兵,卻并不想打反賊,朝廷隻給他們溫飽,他們爲什麽要賣命?而他們還是來了,因爲眼前的這位洪大人,對他們許諾,會爲他們争取到軍饷,建立戰功,光宗耀祖....這些,他們基本是不信的。他們上戰場,隻是一個最簡單的原因,就是洪承疇作爲一個書生,陝西參政,卻自己沖鋒在前,僅此而已。
他們被感動了,士兵們要的不多,隻是公平。
王左桂打得很嗨,雖然對方很頑強,但戰鬥力和自己等人不相上下,而自己人數又多,多得多。這場戰赢了。
騎兵朝着他沖來,離他很遠的時候他便現了,不慌不忙安排着屬下堵上去截殺,因爲他看清了,對方不過千餘人。
民兵們堵上去了,幾乎隻是一瞬間,又撤了回來,因爲那一瞬,數百顆人頭滑落,鮮血飛濺,這種上去送死的事,他們不願意做,混口飯吃而已。
通向王左桂的通道筆直被清理開來,毫無阻礙的,千餘騎兵就沖向了他,讓他原本清醒的腦袋愣了愣。
......
“撤退。”隻半息的功夫,王左桂做出了最英明的決定,于是他高喊着,爲了躲避騎兵對他的追殺,向後先撤了一段距離,這一舉動,讓原本被騎兵吓壞了的民兵們頓時更加慌亂了,感覺自己被抛棄了,忙慌不擇路地四散撤退起來。
二萬多人馬,頓時向四面八方湧去,潰不成軍,韓城之圍,頓解。
洪承疇簡單追擊了一番,便不再追擊了,對方兩萬多人,站在那兒不動讓自己砍也得砍上一陣,而且,自己這些人也累了。
夕陽西下,餘光中,這些渾身染着血的士兵,顯得極其高大,十天前,他們還有的隻是夥夫,有的是仆人,有的是護院和家兵,因爲洪承疇,他們成了現在戰勝的士兵。
“多謝各位,”洪承疇下馬,重重鞠了一躬,白淨的臉上滿是真誠,“我一定爲各位想殿下請功,饷銀一定會盡快下來的。”心中決定,回去之後立馬把自己這麽些年來收的銀子拿出來當做軍饷現去。
他也是貪官,一個污濁的環境,獨善其身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尤其他當了十四年的官,但同時,并不妨礙他有一顆保家衛國的心。
“望諸君共勉,保家衛國。”洪承疇高喊着。
“洪大人,洪大人,洪大人.....”一群士兵在喊着,這一場勝利,把他們緊緊凝聚在了一起。
這是曆史上著名軍隊,洪軍的雛形,在以後,他們還會有很多的輝煌,直到走向滅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