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甯緻遠在賠了柳如是幾女幾天之後,正從甯夏衛,甯夏中衛出兵五萬,前往固原鎮,這種做法得到了崇祯的允許。
道路兩旁綠樹叢生,生機勃勃。
“公子,這次好威風啊。”陳彪十分得意地說道,“定要把那群白蓮教的反賊一網打盡。”
甯緻遠這次親自領兵,來表示自己的憤怒,不聽話,就揍死你,你是反賊,就砍死你。
他問過孫毅關于固原總兵周池的情況,卻沒有得到多少信息,因爲周池自始至終就沒有聽過之前賀虎臣的管教,而賀虎臣也是無所謂,自己一畝三分地管好就行了。
陝西民變已平,而關外的情形也是一片大好,所以甯緻遠實在是想不通這固原鎮的反賊難道是不要命了,僅憑一鎮之地就想造反,但又有多少人願意陪着他瞎折騰。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固原鎮外,而此時固原鎮城門大開,城外還有着人在迎接。
“下官周池,拜見大人。”人群中一人恭敬地打着招呼道,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身材魁梧有力,面色倒也還算平靜。
“你認識我?”甯緻遠冷冷說道。
“看年齡便知道了。”周池回應道。
四周親兵環繞,警惕地看着前方,似乎怕又從哪兒突然冒出一束冷箭。
“你是反賊。”甯緻遠再次冷冷說道,語氣很肯定,心裏倒是有些疑惑着。
“不是,”周池回答道,看着甯緻遠,“一切都是看大人的意思。”
“本官五萬大軍在這兒,現在拜見是不是有些太晚了。”甯大官人冷笑道,“不管你是不是,皇上已經下令,将你就地處斬,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下官無話可說。”周池下馬,沉聲道,“聽從大人處置。”
“拿下。”甯緻遠有些不喜,他最讨厭這種不清不楚的狀況,面前漢子或許不是反賊,但行事實在是詭異,又什麽都不解釋,讓他想殺人。
“孫毅,進城,把城中士兵全都控制住,如有反抗,格殺勿論。”甯大官人吩咐道,五萬士兵,豈能白來?
“大人,城中士兵皆是無辜的。”周池臉色有些黯淡,說道,“請大人高擡貴手。”
“用不着你多說,”甯緻遠冷笑着,“本官上任許久,向來隻亂救人,從不亂殺人,倒是你,本官前前後後傳喚了你十餘次,連聖旨都附上了,毫無反應,與謀反何異。”
“進城。”甯緻遠再次吩咐道,他不清楚狀況,隻能盡力控制着城池。
孫毅領着四支軍隊三萬二千人進城,而周池及其身後的兩千餘人都毫無抵抗的被拿下了,甯緻遠在靜靜等着城内的結果。
時值四月,草長莺飛時節,時不時傳來一陣鳥叫聲,本是一個踏春的好季節。
孫毅去的很快,回來的....有點慢。
就在甯緻遠擔心着城中生什麽事的時候,孫毅終于是回來了,将近兩個時辰,他知道必然是遇到了抵抗。
“城中一萬四千軍隊,控制了一萬兩千人,斬獲了兩千餘人,”孫毅彙報着,身上帶着血迹,“自損一千多人。”
“周将軍,你的手下還真是勇猛啊。”甯大官人臉色十分難看,自己兵力占優的情況下,還和對方的傷亡幾乎相近,“這就是你說的無辜。”
聽着甯緻遠的話,周池臉色又是一變,驚呼着,“這不可能,我吩咐了他們不許反抗的.....”
“進城,”甯緻遠高喊着,不理會周池的反應,一邊聽着孫毅的詳細彙報一邊随着隊伍往城中走去。
進了城,甯緻遠覺得這固原鎮裏面竟十分有活力,猶豫軍隊的進入,所以街上幾乎是沒有百姓,但甯緻遠卻能感覺到,房屋林立,街頭也沒有流民,與甯夏衛相差無幾。
“本來城中士兵卻是沒有反抗,”孫毅說道,“隻是後來弟兄們把他們控制起來的時候,有幾個人喊着‘将軍被他們處死了,爲将軍報仇’然後他們開始反抗,好不容易才重新控制下來,現在那些士兵全都繳了兵器被圍着。”
“那看來周池的聲望還很高?”甯緻遠說着,一個将軍在不出饷銀的份上要做到這種程度确實是了不起。
孫毅稍稍想了想,才有些凝重地說道,“聲望不是說很高,而是非常高,當時記得那一萬多名軍隊全都奮起反抗了,直到我們殺了幾千人還一直喊着他們的将軍沒死局面才重新平定了下來。”
“周池的家眷也被控制了。”孫毅又加了一句。
正說着,固原鎮的軍營到了,又讓甯緻遠有些驚訝,這麽多的疑問累加起來,讓他準備先提審一下周池。
周池仿佛還沉浸在剛剛的錯愕之中,難以相信自己的士兵竟然反抗了,這下可做實了固原造反的事實。
“該說的你都快說了吧。”甯緻遠冷聲問着,“謀反可是要誅九族的,你的家眷可就死定了。”
周池垂着頭,似乎是沒有什麽反應。
“下官隻有一個正妻和一個女兒,勸不動她們離開,我不怕死,她們也不怕死罷。”
“我自然是會把該說的告訴大人罷,但求大人不要淩辱她們,殺便殺了吧。”周池的話坦白的讓甯緻遠有些咋舌。
“你說吧,本官不會牽連無辜的。”
周池點點頭,“我調查過大人,是個好官。”
“下官把甯夏所有的地主富戶都殺了,把他們家産土地全都搶了過來。”周池慢慢擡起頭說道。
“————”
“自萬曆年間起,固原士兵就已經沒有足額領取過饷銀了,那是下官還不是固原總兵,而到了天啓年間,甚至一文銀子都沒有拿過,身爲固原總兵的下官還無故成了副總兵,聽從賀虎臣的吩咐,下官沒有聽令,士兵們又蠢蠢欲動,于是下官殺了本地所有鄉紳富戶,将财産土地放給了士兵。”
“算下來也有六七年的功夫了。”周池有些感慨,“下官本以爲事情很快就會敗露,沒想成賀虎臣不管不問,幾次下令無果之後也不追究,直到遇見了大人。”
“這就是十多次抗命的原因,反正結果都是一樣,沒料大人領兵前來,下官隻得束手就擒,否則整個固原都要遭殃。”
“下面我來問幾個問題,要快快答。”甯緻遠冷着臉說道。
“————”
固原兵營,在軍戶制的大明,還像這樣安排士兵集訓的地方已經幾乎是沒有了,更是因爲有着周池一樣的總兵,所以固原這一萬多士兵的戰力非比尋常,才讓甯夏士兵造成了這樣的損失,甯緻遠知道事出或許有原因,但他還是不能放過殺人者。
而且,甯緻遠相信那幾個挑起話頭的人更是居心叵測。
“有誰剛剛殺了甯夏的士兵,給我站出來。”甯緻遠對着被包圍着的手無寸鐵的士兵冷冷說道,這是有點秋後算賬的意思,戰場上哪能不死人?但甯緻遠就偏這麽做。
百餘士兵站了出來,看得出來,這群士兵很有血性。
“剛剛是誰先造的謠言,說你們将軍被殺了。”甯緻遠再次冷冷問道。
一個人站了出來,然後再沒有人站出來。
于是甯緻遠将刀對準了那百餘士兵,冷笑道,“我知道不止這一人,沒有人承認,也沒有人指證的話,他們就都死定了。”
這是當初對待程晨那幫反民的方法,現在重新再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