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沒有月亮。
她自從上次說過會甯夏後。心裏放松了許多,也不隻是變好或變差,就是矛盾,卻與上次看見大玉兒那件事無關。
“姐姐,李叔叔去接柳姐姐了。”商景薇甜甜地說道,“你難過嗎?”她叫柳如是柳姐姐,隻是單單因爲那是甯緻遠喜歡的人。
商景蘭搖了搖頭,她跟大玉兒計較的資格都沒有,哪能去計較柳如是,而且那柳如是大抵也是一個妙人,自己又不是那壞蛋的什麽人,還有,能不能成爲那壞蛋的什麽人還說不定。
她是原兵部尚書商周祚的女兒,景薇也是。
英山縣靠近南直隸,曆來太平,而且還算繁華,其實要不是有天災**,縱使腐朽到極緻,大明還能多撐幾年的,但沒有如果,都有定數。
次日,商景蘭牽着商景薇在街上信步走着,在馬車上,她已經呆了....數不清多少天了,難得這麽正大光明地在街上晃着,不管在父親死之前,還是在死之後。
隻有在遇見那個壞蛋之後。
“小娘子,這是從哪兒來啊。”一道邪淫的聲音調笑着,然後幾道身影擋在了商家姐妹的身前。
溫寒誓,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雖然自己才活了二十三歲,
這次本是無聊之中出來晃晃,于是從京城來到了英山縣,再往西他是不敢走的,有反民,隻是他運氣實在是有些差,在這兒還是遇見了反民,好在後面還有官兵,所以他安全了,官兵在城裏駐起來了,然後他就再出來逛逛,頓時覺得這趟出來的真值啊。
商景蘭眉頭一皺,這讓人惡心的聲音和眼神讓她想吐,随即身後的幾個護衛護了上來。
幾個護衛都有些好笑,自己一方上萬人駐紮在這所縣城,這種情形下,還有人敢調戲大人的女人,交給他們保衛任務的陳彪将軍就是這麽說的。于是用像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溫寒。
溫寒幾時遇見過這種待遇,不由心頭火氣,冷冷地說道,“你們給本少爺讓開,否則叫你不客氣。”
他喜歡看那些女人在被逼上床前的絕望和床上的浪蕩,他是一個纨绔子弟,而且,在大多數情況下,他是有嚣張的資格的,但今天顯然是不行的。
“張叔叔,幫我揍死他。”商景薇揮舞着小拳頭說道。
護衛們嘿嘿直笑,張姓護衛是這幾個護衛的頭子,笑的直點頭,商景薇本就是一個惹人疼的小丫頭,還能記住他的名字,更讓他在心裏感激的直掉淚,而讓他掉淚的後果就是,對面的要流血,是的,流血。
“啪...啪....啪.。”
“砰...砰...砰.。”
幾道打鬥聲很快響起,又很快消停。
纨绔的幾個随從自然不是他們這幾個軍中佼佼者的對手,應該說不是一合之敵,所以對方的幾個随從倒在了地上,還帶着些許血迹。
張姓護衛看了看,覺得血還不夠多,那就沒辦法了,隻能從這個氣血空虛,步調不穩的花花公子身上下手了,畢竟身子骨弱,容易出血。
“砰砰砰。”不等溫寒臉上的表情變化,三拳打出,溫寒踉跄地倒在地上,滿嘴的血水。
張姓護衛很滿意,商景薇很滿意,連商景蘭也覺得很.....解氣。
“景薇小姐,還要再打嗎?”護衛踩着溫寒的背部,憨笑着問道。
“算了算了,饒過他們吧。”商景蘭這時卻是說道。
“姐姐你錯了。”商景薇說道,卻是不再言語了。
溫寒此時心裏在打顫,他想說出自己的身份,但看對方的樣子好像是不在乎的,正在猶豫,感覺這次碰到硬茬子了,卻又聽到那個小妞說要放過自己,不由心裏感到慶幸。
“怎麽回事?”陳彪一身軍甲出現在衆人面前,冷冷地問道,此時護衛已經松開了腳,溫寒已經恢複了自由。
陳彪是一個謹慎的漢子,所以他讓人在商家姐妹遇到麻煩的時候先派一個人通知他,以防萬一。
還未等得衆護衛說話,看見一身軍甲的陳彪和他身後的數十士兵,溫寒眼眸放光,拖着疼痛的身子跑到陳彪身後,隻有這樣才能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我是溫體仁溫大人的孫子溫寒,将軍,你幫我把這幫刁民抓起來,我給你封官,封官,還有還有,這兩個女孩交給我...”溫寒的語氣很激動,自己的身份總算派上用場了,還有那兩個女孩.....
溫體仁,何許人也?當朝輔。可他碰見的是陳彪。
陳彪是誰,一個有原則的兵痞,那是以前。一個有原則的将領,那是現在。
“姐姐,你還是個笨蛋....”商景薇生氣地說道,“陳叔叔,我要殺了他。”
“好。”陳彪呵呵笑道,語氣有些怪異。他不聽商景薇的指揮,也不會聽商景蘭的要求,隻負責保護她們的安全。他隻會聽甯緻遠的話,而他回答‘好’的原因在于,他本就想這麽做。
商景蘭不語,她還是認爲自己不傻,雖然看得出對面的溫寒是個纨绔,害人不少,但殺人會帶來麻煩,給甯緻遠帶來麻煩。
商景薇也認爲有麻煩,但甯哥哥能解決,陳彪同樣認爲有麻煩,他選擇自己來扛。
但在三個人或者更多人的眼裏,溫寒都該死,而溫寒他自己還處在一片迷糊之中。
“你們這是......認識?”溫寒依舊在迷糊。
“我們....認識,”陳彪抽出了刀,露出一絲冷笑,不想再多說廢話,轉過身去,看着臉上逐漸浮現懼色的溫寒,一刀下去,卻又突然停下了。
刀在離溫寒脖子半寸的地方停住了,“把這個反賊帶回軍營中。”陳彪沉聲說道。
他想選擇最痛快的方式,但還是沒有,他可以自己扛,如果扛得起。
“是,将軍。”身後的幾個士兵領命,捂住溫寒的嘴就押回了軍中,溫體仁是誰,他們不知道,溫寒是哪根蔥,眼前這小子....這反賊。
溫寒的随從也被押着跟在身後。
“陳叔叔....”商景薇剛剛有些吓着了,她随口說要殺人的話,可是在開玩笑,因爲她很氣憤,但她還是個小孩诶,可是差點就實現了。
“回去吧,小商小姐。”陳彪笑了笑說道,他喜歡這個稱呼,“你們要是出事公子得殺了我。”
商景薇呵呵直笑,拉着姐姐跟在了陳彪身後,第一次聽人說自己和姐姐這麽重要,雖然以前自己心裏就知道。
陳彪眼裏閃過一絲寒芒,這個溫寒,死定了。
而溫寒剛剛從商景薇他們護衛帶來的驚恐中走出,又陷入了另類的恐懼當中,而且會死人的恐懼。
英山縣的這條街道上,又恢複了以前的情景,仿佛什麽也沒生。
陳彪想起了那年。那天。那場景。還有那記憶中的人,雙拳緊握,雙眼也變得通紅。
一道刀鋒劃下,一個纨绔痛苦地離開了這大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