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開玩笑,我可以讓你這歸家院成爲秦淮河畔數一數二的青樓,隻要你能還柳隐自由之身。”甯緻遠一臉認真地說道。
柳媽媽笑笑,說道,“甯公子,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您不知道?柳隐馬上就是周侍郎府上的了,這事我可辦不了。”
“我知道你辦得了。”甯緻遠平靜的繼續說道,“就算你要辦不了我也有辦法讓柳隐全然離開這兒,但那時,我一定會把這歸家院變成生意最差的青樓。”
“就算這秦淮河是皇上在管着也沒用。”甯緻遠又加了一句。
熟知曆史的他知道秦淮河是朱元璋展起來的,爲的就是賺取富商的錢财,所以他确定柳媽媽絕對不怵周侍郎。
“這......”柳媽媽果然是神情一變,臉色有些不悅地說道,“公子這是如何知道的,不過就算奴家能辦到,又何必要辦呢。”
“媽媽不妨先讓我試試,我保證,今天晚上就能讓你看到成效,如何,讓你一個月之内就能賺到周侍郎給柳隐贖身的銀子。”
話說到這裏,柳媽媽一臉愕然的看着甯緻遠,“公子你是說真的?”
“讓我試試就知道了。”
柳媽媽心裏打鼓,從心裏講,她對柳隐還是有感情的,不希望她嫁給那個老頭子,如果甯緻遠真的能做到他說的那樣,自己還是很樂意做個好人的。
于是欣然答應了。
再次回到房中,柳如是正緊張的來來回回的踱步,見甯緻遠進來啦,連忙想迎上來,卻又臉色微紅的止住了步子
“如是,你這是在害羞嗎?”甯緻遠看到柳如是的樣子,不由得調笑道,而柳如是看着滿臉笑容的甯緻遠,顯然不太适應兩人之間這種關系的變化,羞紅着臉問道,“公子,你剛剛幹嘛去了?”
她不願甯緻遠爲難,可看着甯緻遠信心滿滿的樣子,心裏又湧起了一絲希望。
“剛剛和柳媽媽說讓她把你送給我,她答應了。”甯緻遠笑嘻嘻的說道,不過自己又随後一愣,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性格了,這麽喜歡逗柳如是。
“你。你别騙人。”柳如是嬌羞的說道,“快告訴我。”
甯緻遠知道,要是不把自己出去幹了什麽,柳如是是不會安心的,更何況這件事還需要她的幫忙,于是把事情大緻地說了一邊。
柳如是沉默了半響,才說道,“你要隻是寫幾好詩,倒也可以把歸家院的生意提高上幾層,但要是按你這樣算的話,得把歸家院的生意翻倍才行,不太可能。”
說是不太可能,但其實在柳如是的心裏,這就是完全不可能的,隻是她顧及甯緻遠所以才這麽委婉的說道。
“山人自由妙計,”甯緻遠自信的說道,“如是,你不用擔心了,你會彈曲子《陽春白雪》嗎?”
柳如是點點頭,不知道甯緻遠所謂何意。
“這就好,”甯緻遠說道,“随我去外面彈一,很快就能看到效果了。”
...........
一空靈自在的曲子幽幽響起,柳如是這幾個月來在這秦淮河畔略有名氣,在這歸家院更是當之無愧的頭牌,所以她的琴音一起,歸家院頓時所有的樂聲都停了下來。
樓下或是房中還在飲酒作樂的書生和商人都有些愕然,一所青樓,晚上這大好時光裏不談風月,奏這寄情山水的曲子是什麽意思?
柳如是隻是靜靜地彈着,因爲她也不懂甯緻遠的意思。
“昨夜同門雲集推杯又換盞,今朝茶涼酒寒豪言成笑談,半生累,盡徒然,碑文完美有誰看............”甯緻遠低沉的嗓音開始淺淺的吟唱着,這後世的歌曲《山水之間》,出自他很喜歡的非主流歌手許嵩,他相信,在這時,流行音樂和古典文化相結合的沖擊效果是巨大的。
而甯緻遠之前聽這歌的時候,一直覺得,如果用純古代聲樂來伴奏的話效果應該會很好,陽春白雪就是一十分适合用來伴奏的曲子。
整所樓裏除去甯緻遠略帶磁性的聲音和伴奏,悄然無聲。
大廳最顯眼的位置,小厮們正在擺着甯緻遠寫下的歌詞。
“十年寒窗苦讀,卻隻換得放榜時一個名落孫山,想當初我們縣學同窗一起品茶論事,相約爲民請命.......”郁郁不得志的客人心裏挪揄道,今年不知不覺留下了淚水....
“老夫貴爲一地父母官,掌一方權,卻看着自己治下的百姓難以溫飽,這是老夫想要的嗎?”也有官員心裏想着。
“老夫還是一個書生的時候,想着當好官,做實事,隻是朝廷閹黨剛除,幾名内閣大臣還在明争暗鬥,一番豪言壯語隻是笑話罷了......輾轉半生,老夫已天命之年啦......呵呵。”
不同的人在底下想着不同的心思,連處于包房的達官顯貴也沉浸其中......
“湖畔青石闆上一把油紙傘,旅人停步折花淋濕了綢,滿樹玉瓣多傲然,江南煙雨卻癡纏.........隐居山水之間誓與浮名散.....”
“隻陪你,恭候春夏的輪替。”
一曲完畢,一歌終了,一屋惆怅,一縷青絲泛白雪。
“這是他作的嗎?”柳如是心裏複雜的想着。
.........
“甯公子,您的法子真有效呢,在您唱曲的時候,歸家院進來了一百多人,而且沒出去一人呢。”柳媽媽十分驚喜的說道。
“我這是唱歌,不是唱曲。”甯緻遠很認真的糾正道,随後又問,“那柳隐可是能跟我回去啦?”
“這....”柳媽媽有些爲難,“雖說今夜的人數達到了往常的兩倍,可是也不能保證每天都這樣吧....”
看着甯緻遠的臉色有些難看,又急忙說道,“不過公子放心,我一定不會把柳隐賣與他人的.....”
“柳媽媽,”甯緻遠臉色陰沉的說道,“今日恐怕酒水的銷量不隻高出兩倍吧,還有留宿的客人也會多出很多吧....”
“我看要不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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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走,跟我回家。”甯緻遠一邊說着,一邊推開了房門,卻是感覺到一陣柔軟的身軀湧入懷中。讓甯緻遠一愣,有種回到家中的感覺,自己撿來的那個小丫頭不就喜歡這麽幹嗎?
“你這是幹什麽。”甯緻遠順勢摟緊了柳如是,感覺到女孩有點抖,笑着說道,“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二次主動抱我了,可是想早點和我回家?”
柳如是狠狠的點了點頭,抱着甯緻遠的雙手更加用力了些,有些哽咽地說道,“如是在聽到公子唱的那詞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公子會帶如是回府了,隻是.....隻是公子何必如此輕賤自己,做這等賣藝之事,讓如是于心何安?”
甯緻遠笑容依舊,把柳如是稍稍推開些距離,雙手還是環在柳如是腰上,眼睛直視着女孩說道,“如是做得,我就做得,我與如是,并沒有什麽不同,隻活在自己最在乎的人眼裏。”
柳如是眼眸含淚,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