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注意形象。”一名中年男人小聲說道。
他們講的都是漢語，巴基斯坦這邊的人，幾乎都聽不懂，剛剛的交流是用英語進行的，對方帶來了一名翻譯。姆哈馬德卻聽得很清楚，白雪？是個好名字。
除了那個中年男人之外，别人都沒怎麽在意，他們中的很多人，都還是第一次接觸西方的戰機。
蹬着梯子，宋文骢看着座艙，座椅的傾斜角很大，而且，中間沒有操作杆，布置在了兩邊，左手依舊是油門，右手是操作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側杆布置吧？
想起國内還是以米格-21爲原型的殲七飛機占主導，想起自己即将研制的新的戰機，宋文骢的感觸就更深了。
機腹進氣道，全動平尾，邊條翼…這些設計人員圍着這架戰機，個個睜大了眼睛，所有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都是全新的。
“我們可以看一下雷達嗎？”還是那名叫做白雪的女孩，向着姆哈馬德說道，她用的是流利的英語。
“好啊，完全可以。”姆哈馬德說道，示意一名地勤人員，打開了機頭的雷達罩。
機腹進氣，爲了取得空氣的預壓縮效果，F-16雷達的機頭下部有些扁，當地勤人員打開機頭的雷達罩的時候，白雪頓時眼睛睜得更大。
“果然是平闆縫隙雷達！師兄！我說得沒錯，論效率，平闆縫隙雷達遠遠強過我們的卡格賽倫天線雷達。”白雪說道，聲音有些高。
剛剛的那個中年男人，就是被白雪叫做師兄的人，更是有些窘迫，說道：“白雪，注意形象！”
“師夷長技以制夷，貴方這次來，就是來研究這些戰機的先進性的，不是來注意形象的吧？”姆哈馬德在旁邊笑呵呵地說道。
師兄頓時臉上一白，白雪倒是一點都不害羞，說道：“準将先生，您居然會說漢語？”
姆哈馬德摸着鼻子，說道：“娘胎裏帶出來的。”
白雪頓時笑靥如花：“準将先生，您真幽默。”
“這個側向操作杆，配合着傾斜的座椅，是爲了提高抗過載能力吧？”宋文骢說道。
“不錯，我們的飛行員在戰鬥中，可以拉到9個過載，也不會發生黑視。”阿爾斯蘭說道：“而且，氣泡座椅的視線很好。”
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宋文骢一看就明白了，這樣的配置，是爲了提高抗過載能力，不過，好像這樣斜着躺着，也不是完全舒服。
另一架雄貓戰機旁邊，陳一堅上下左右仔細看着，這是美國海軍的主力艦載戰鬥機，其中最傑出的就是遠程截擊能力，可變後掠翼賦予了它在各種飛行狀态下的最佳的性能。
看着雙發動機，雙垂尾，看着兩邊的矩形進氣道，陳一堅看得很仔細，恨不得把這架戰機拆開，仔細研究研究。
在機場上觀察了整整兩個多小時，考察團的人們意猶未盡，在努爾-汗的邀請下，他們才收起了興趣，來到基地的餐廳用餐。午餐很豐盛，前來的考察團的人們，個個放開了肚子吃，包括那個一直喊着白雪注意形象的師兄，也吃得興高采烈。
東方剛剛結束了動亂，回歸到正常的經濟建設上來，經濟依舊還很薄弱，食物很單一，能夠吃飽肚子，就是最大的滿足了，到了巴基斯坦，看到了這麽多食物，也不講究什麽了。
吃完了飯，休息了半個小時，考察團來到了基地的會議室裏。
“非常榮幸，我們能夠有這個機會來見識世界一流的戰機。”屠基達說道：“F-14和F-16，都是先進的軍用飛機。”
屠基達有些感慨，就在一年前，巴基斯坦空軍的主力，還是己方的殲六戰機，短短一年的時間裏，發生了這麽多變化，巴基斯坦居然已經具備了世界一流空軍的能力。
不管這批戰機是借來的，還是借來的，總之能借到，也算是本事，而且，他們還發揮了威力，利用雄貓戰機，攔截了數次的米格-25飛機。
“我們和貴國的友誼源遠流長。”努爾-汗說道：“我們也非常願意在軍事領域裏繼續保持友好合作。”
兩國在軍事領域裏的合作是很真誠的，在印巴戰争中，巴基斯坦的裝甲部隊損失慘重，東方國家直接從自己的裝備序列裏，抽調了一批坦克，支援巴基斯坦。
現在，努爾-汗的話語滿是真摯。
“我們在軍用戰鬥機方面，已經落後了世界十幾年，這次見到這兩款戰機，我們非常有興趣。”屠基達說道：“所以，我們非常想請貴方借給我們一架F-16和一架F-14，供我們研究。”
屠基達也感覺到自己的這個要求有些太過分，借人家的主力戰機，拿回去研究，其實就是測繪，把這兩種戰機全拆開，仔細研究，然後再給人家組裝起來。
在曆史上，成飛就曾經把一架巴基斯坦的F-16運到自己的車間裏，拆開仔細研究。
現在，聽到努爾-汗說兩國的友誼，想起研究這兩種戰機會給己方帶來多大的好處，于是，屠基達就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沖動，提了出來。
等到屠基達說完之後，整個氣氛頓時就變了，巴基斯坦方面的人，低下了頭，似乎每一個人都在紙上用筆記錄着什麽，會議剛開始，有什麽可記錄的？
努爾-汗也有些尴尬，剛剛的确是提到了兩國的友誼，現在就立刻拒絕，似乎有些不妥當，關鍵是他對這個提議沒有任何準備，這種事情，肯定得報告總統才行。
冷場了幾秒鍾，屠基達知道自己的提議太唐突了，剛想要再說什麽，就看到一旁的姆哈馬德說話了。
“努爾-汗上将，我覺得，對于我們的朋友的這個提議，我們應該接受。”姆哈馬德說道：“美國隻是我們暫時的朋友，而我們眼前的朋友卻是永恒的，幾次印巴戰争，他們都是堅定地站在我們這裏的，我們的戰機，借給他們研究一下，如果他們能夠研究出更先進的戰機來，也會對我們有利。”
“嗯，這件事，我會向總統彙報。”努爾-汗說道：“我們會慎重考慮我們的朋友的提議。”
“屠先生，”姆哈馬德繼續說道：“現在，我們正在進行一場戰争，把前線的戰機抽調出來給你們研究，确實也有些困難。尤其是雄貓戰機，承擔着截擊任務，暫時不可能借給你們。”
聽到姆哈馬德剛剛還是在幫己方說話，現在又突然話鋒一轉，屠基達知道，此時借用的确不合适。
“我們可以抽調一架F-16戰鬥機，等到總統批複之後，借給你們用幾個月，不過，雄貓戰機，恐怕是不行了。”姆哈馬德說道。
這幾個月來，雄貓戰機的強大戰鬥力，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在面對蘇聯人龐大的空中力量的情況下，把雄貓借給他們研究，是很困難的，能夠借給一架F-16，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同時，己方研制的新型戰機，也是單發動機的型号，跟F-16，更有借鑒作用。
“至于雄貓戰機，貴方一定有别的渠道獲得。”姆哈馬德說道：“哪怕是架不能飛的戰機，也是有很多可以借鑒的。”
别的渠道，不能飛的戰機，姆哈馬德這番話說出來，用意深刻。
屠基達當然知道，姆哈馬德所說的，正是伊朗。
兩伊戰争，是一場說不出誰是正義的戰争來，有信仰的原因，也有妄圖争取地區霸權的原因，同時，這兩個國家，又都是富得流油的中東産油國。
同時，東方國家抱着生意人的态度，對雙方誰都不得罪，不管雙方誰來買武器，都熱烈歡迎，結果，八十年代經濟調整，軍工廠很多開始轉型，隻有跟兩伊扯上關系的軍工廠，在不停地日夜加工，制造武器，甚至在軍工廠的招待處裏，兩伊的軍火購買人會住在隔壁，都粗催着趕緊給自己交貨。
随着備件的短缺，伊朗能夠起飛的雄貓越來越少，用一架已經無法起飛的雄貓，跟東方國家交換，比如換上幾架殲七，他們肯定是非常願意的。
在這樣的正式場合裏，姆哈馬德說得依舊是英語，等到翻譯給在場的技術人員轉述之後，屠基達在心中就是一震。
的确，這是個好辦法！
會議的主持還是努爾-汗，不過，會議的主角，慢慢地變成了姆哈馬德，這次機會，姆哈馬德也是盼望已久，他已經準備充分。
“其實，研究整機，不如研究其中的子系統，比如，航電跟發動機。”姆哈馬德繼續說道：“我們願意在這些方面，跟我們的朋友共同進步。”
航電，發動機！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