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是山區,這裏是城市!如果按照多羅菲耶夫的命令,将會讓本來站在政府一邊的市區的居民,徹底地倒向遊擊隊,這後果是嚴重的。
多羅菲耶夫已經紅了眼。
命令被傳達了下去,隻是變成了任何一個反抗的阿富汗人,都需要被擊斃,貝爾格勒德已經盡力了。
巷戰是一種最殘酷的戰鬥,哪怕一座院落的争奪,都會奪去大量士兵的生命,一個狙擊手,都可能會帶來數以百計的傷亡,更何況,現在他們失去了空中支援。
巴格拉姆的基地損失嚴重,暫時沒有能力支援這裏,他們将完全靠着自己的血肉之軀,進攻上去。
無數蘇聯士兵全副武裝,端着自己的AK-74步槍,越過了前幾天建立起來的隔離帶,準備進行最慘烈的厮殺。
靜悄悄的,地面上都是泥水,昨日的暴雨,造成了整個城市都泥濘不堪,這裏大多數的房屋,下半截是石塊,上半截是泥土,在雨水的沖刷下,這裏到處都是稀泥,走幾步,軍用靴子上就沾滿了泥土,異常沉重,于是,他們不得不停下來,用刺刀将靴子上的泥土挑開,剛剛輕松地走了兩步,又沾滿了泥土!
士兵們在心裏咒罵着,這樣的環境,己方的行動非常困難,完全比不上那些光着腳的阿富汗人,他們健步如飛,一會兒,一旦交火,行動不便的他們,受到的威脅很大。
該死,這個時候怎麽會發動襲擊!還要救出被對方當作人質的醫院的人!這簡直就是個無法完成的任務!
士兵們慢慢地向前推進,外圍的院落都是空的,裏面的平民已經在前兩天的時候出來了。
時間過去了五六個小時,已經是下午了,他們終于推進到了中心,那座醫院小樓!
四周都是空的,隻看到了少量的阿富汗平民,不是老人,就是小孩,他們很規矩地呆着,人畜無害,于是,蘇聯士兵也沒有開槍射殺他們。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士兵們望着那座醫院,等待着最後的命令。
多羅菲耶夫的指揮部,已經前移到了一座民房内,四周戒備森嚴,他不會再犯上任的錯誤,作爲師長,指揮着一個師的官兵,居然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我們一直在順利推進,沒有發生一次交火。”貝爾格勒德也是非常納悶,怎麽回事?直到現在,也沒有交火!
遊擊隊的優勢,隻剩下那些民房了,利用民房打巷戰,才能讓他們殘顔苟喘,而現在,他們居然主動放棄了外圍的民房,躲到醫院的大樓裏去了?
現在,醫院大樓已經被徹底包圍,那些遊擊隊,再也不可能逃掉了,隻要一次沖鋒,敢下血本,哪怕傷亡一個連隊,也能把那些遊擊隊統統幹掉的!
多羅菲耶夫同樣納悶,對面的遊擊隊讓他看不透,他們在搞什麽鬼?不過,不管他們做什麽選擇,最後的結局都是一定的!現在被包圍到了大樓裏,更是無路可逃!
“向大樓喊話,三分鍾之後,我們将進攻。如果他們能放開我們的人,然後投降,我們将保證他們的安全。”多羅菲耶夫說道。
保證他們的安全?這些作惡多端的遊擊隊,手上都有蘇聯人的鮮血,他們隻要放棄武器投降,後果肯定是被處決!
貝爾格勒德忠實地傳達了多羅菲耶夫的命令,戰鬥,已經到了最後一刻。
“裏面的人聽着,隻要你們放下武器投降,我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如果繼續頑抗,我們将把你們徹底消滅!”一名不怕死的蘇聯排長站出來,向着裏面大喊。
裏面依舊沒什麽動靜。
這些頑固的叛亂分子!蘇聯排長看着自己的手表,三分鍾的時間在一點一滴地過去,裏面沒有任何回應。
“上!”蘇聯排長大喊着,帶着自己的人,一躍而起,他熟練地跑着不規則路線防止被對方的狙擊手瞄準,大樓前面的空地,是最危險的。
裏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他一口氣跑到了大樓門口,身後的士兵跟着跑了過來,排長擡起一腳,踹開了門,跟着,兩邊的士兵,一擁而上。
他們的腳步,跟着停住了。
一樓的大廳裏,他們的那些同胞,都躺在地上,繩子捆着他們,嘴巴也被塞住,看樣子已經有十幾個小時了,甚至有的人都昏迷過去了,那些清醒的,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們,兄弟,你怎麽現在才來啊?
先解開嘴裏堵着的破布,他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接着解開他們身上綁着的繩子,他們的第一件事,就是從進入的士兵的身邊,掏出野戰幹糧,大口地吃了起來。
這些天就沒有吃飽過,尤其是現在,被束縛了十幾個小時,他們饑腸辘辘。
隻有一名女醫生,雖然是被捆着,卻是後背靠在牆角,下面還鋪着病床上的褥子,不是很難受,她的嘴沒有被堵,可以說話,她卻一直一言不發。
“伊蓮娜,伊蓮娜在這裏!”一名蘇聯士兵高興地喊道,在進攻之前,他們都看到了照片,上級着重強調了一定要保護好伊蓮娜的安全,現在,看到了伊蓮娜就在這裏,他們非常高興。
伊蓮娜的臉上,沒什麽獲救的笑容,她隻是靜靜地望着窗外,藍天白雲,真是個好天氣!
很快被帶到了指揮部的伊蓮娜,看着眼前的高個子軍官,看肩膀上的軍銜,應該是個師長。
多羅菲耶夫望着伊蓮娜,這是個漂亮的女人,漂亮得讓多羅菲耶夫都動心了,這幾天,在遊擊隊之中,不知道有沒有被…
“伊蓮娜,見到你真高興,你的父親幾次打電話過來詢問你的安全,現在看到你,我終于放心了,我們的戰士救了你。“多羅菲耶夫說道。
“是啊,在報告裏你們該怎麽寫?跟遊擊隊交戰,死傷無數,把我從遊擊隊的控制中救出來?”伊蓮娜淡淡地說道。
多羅菲耶夫臉色頓時一變,這個女人真不識趣!要不是看在她的父親的面子上,自己早在三天前就發動攻擊了,都是因爲她!
多羅菲耶夫的手握成了拳頭,跟着又松了下來:“那些遊擊隊呢?他們在哪裏?”
“昨天晚上就走了。”伊蓮娜說道:“昨晚雨下得正大的時候,他們就把我們都捆起來,然後就走了。”
走了?即使是下雨,包圍圈也是非常嚴密的,他們怎麽可能沖出包圍圈然後走掉?這怎麽可能?
前面一無所獲,多羅菲耶夫在下令掘地三尺,他以爲,那些遊擊隊肯定是藏在了某個地洞裏。
伊蓮娜的臉上帶着失望的表情,走了,那個男人真的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面。
當伊蓮娜差點被一個乳臭未幹的阿富汗男孩強健的時候,當周圍的遊擊隊員還在當幫兇的時候,姆哈馬德救了她,然後下了命令,不得對這些醫護人員做出非禮的行爲來。
而伊蓮娜,被姆哈馬德帶走,當作了姆哈馬德的女人。當時,伊蓮娜還有些害怕,要是這個男人想侮辱她,她就幹脆自殺。
但是,這個男人并沒有侮辱她,隻是讓她救治了幾名負傷的遊擊隊的戰士,甚至還給了她一定的自由,她反而好奇了,一直跟着這個男人,看着這個男人進入平民的家裏,鼓舞他們跟着蘇聯人撤出包圍圈,看着這個男人來回視察遊擊隊員的防守,甚至幫助一名遊擊隊員排除了槍械故障,看着那些遊擊隊員對他崇拜的眼神,漸漸地,伊蓮娜就感覺到心裏有種特殊的情愫,她這時才知道,這個男人讓自己跟着他,是因爲自己太漂亮了,一個漂亮的蘇聯女人,在阿富汗遊擊隊之中,是很危險的,而有他在身邊,任何遊擊隊員都不敢對自己做出别的舉動來。
她甚至開始依戀這個男人,可惜,才幾天的時間,這個男人就走了,想到這裏,她就有一種失落。
“他們怎麽走的?他們去哪裏了?”多羅菲耶夫問道,因爲着急,他用手抓着伊蓮娜的胳膊,手指都要掐到伊蓮娜的肉裏去了。
“我怎麽知道。”伊蓮娜說道:“我們都被捆着,怎麽會知道,放開你的手!”
多羅菲耶夫松開了手,剛剛的行爲有些失控了,他向後退了兩步,望着外面泥濘的道路,遠處是暴漲的喀布爾河,嘴裏喃喃地說道,遊擊隊是怎麽走的?難道他們是長了翅膀飛走的?
多羅菲耶夫無論如何,也不知道這些遊擊隊究竟是怎麽逃走的,隔離帶已經挖好了,四周嚴密包圍,遊擊隊怎麽可能跑走?沒可能!
“操,差點就被蘇聯人給幹死了!”濕淋淋地爬上了岸,望着周圍的山坡和後面陸續上來的疲憊不堪的遊擊隊員,姆哈馬德不由得說了句穿越之前的國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