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吉爾柯察金站在雪地上,手裏拿着一個粗壯的圓筒狀的東西,打開,向着四面觀察。
這是微光夜視儀,夜戰的好東西,造價昂貴,很少配備單兵,隻有偵察連才配備了這一台,有了這東西,在晚上的時候,可以觀測到隐藏的敵人。
雖然早就确定這裏安全,吉爾柯察金還是向着周圍看了一圈,兩邊的山地上,并沒有埋伏着敵人。
雪還在下着,寒風凜冽,穿着貼身的軍大衣,每個人的臉上被凍得通紅。
吉爾柯察金看着地面,雪很快就會把前面留下的腳印蓋住,現在要繼續追擊了。
吉爾柯察金做了個手勢,整個連隊,順着峽谷中茫茫的雪地,追了上去。
他們的制服,都是白色的,在這種地方,哪怕僅僅是隔了上百米,也看不清他們,和周圍的雪地,完全地混到了一起。
當太陽重新升起的時候,大雪終于停了,氣溫卻開始繼續降低,寒冷的大風吹着雪花,幾米之外,就看不清人。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最耐寒的愛斯基摩人,也會選擇留在房子裏,燒着木柴取暖。
四周一片寂靜,除了呼呼的風聲,除了幾乎相隔一千米的兩支隊伍。
吉爾柯察金的連隊,已經追了上去,如果現在就動手,他可以确保完全地把那支運輸分隊幹掉,将那些阿富汗遊擊隊殺死,而現在,他沒有這麽做。
這些人,還不是他的獵物,他要跟着這支運輸的隊伍,順藤摸瓜,找到遊擊隊的駐地。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他們就仿佛是一群荒原上的餓狼一樣,靜靜地跟蹤着獵物。
“赫瓦賈閣下,我們還要走多久?”騎在馬背上,詹姆斯向赫瓦賈問道。
“還有兩天。”赫瓦賈說道:“穿過了前面那座山,我們就該向南行走了,山路不好走,尤其是下過了雪,山間的道路,比這裏的峽谷滑得多。”
來的時候是騎馬,還走了一天的時間,而現在是馱着東西,幾乎和徒步的速度一樣。
詹姆斯從後背上拿出一個酒壺來,在來的時候,他灌滿了高濃度的白蘭地。
仰起頭來,詹姆斯想要喝一口,這才發現,酒壺裏的酒,都被凍得硬邦邦。
“不行,我要生火。”詹姆斯說道。
“詹姆斯閣下,生火會暴露我們的目标的。”赫瓦賈說道,這個美國人真不靠譜,以爲現在是冬季,就完全地安全了嗎?
赫瓦賈剛剛說完,就看到詹姆斯從後背上拿出一把槍來,打開保險,扣動扳機。
“哒。”一顆子彈,從槍口飛了出去,在寂靜的山谷中,槍聲傳得很遠。
頓時,赫瓦賈一驚,這個美國佬,不把己方的行蹤都暴露了,是不甘心啊。
“駕。”詹姆斯不搭理赫瓦賈,打着馬屁股,縱馬向前飛奔。
一隻山雞撲騰着想要飛起來,皚皚的白雪上,流下了一條紅色的印記。
詹姆斯跳下馬,将這隻山雞抓到了手裏,天冷,山雞也沒吃到多少東西,不是很肥,不過,連續吃了十幾天的幹糧,有這隻山雞吃,真是再好不過了。
詹姆斯将後面背着的鋼盔摘了下來,雖然天冷,戴上了棉帽子,爲了防止遇襲,他還是背着一頂鋼盔,這個時候,剛好派上用場。
将鋼盔翻過來,裏面放滿雪,支起來,燒開,先褪了雞毛再說!
看着詹姆斯興緻勃勃地弄着,赫瓦賈感覺到胸口有一團火在燒,這家夥,要是自己的遊擊隊裏的人,赫瓦賈早就掄起大耳刮子抽他了。
詹姆斯沒别的想法,其實就是太累了,這一路過來的艱辛,讓他自己感覺到必須要補償一下自己,剛好有這隻野雞,褪盡了毛烤着吃,再将酒化開,頓時讓他感覺到這生活是多麽美好!
至于蘇聯人,這麽寒冷的地方,哪裏會有蘇聯人!蘇聯人肯定都躲在大城市裏呢。
當帶着巴基斯坦人押送的時候,詹姆斯是很慎重的,而現在遊擊隊來接應,詹姆斯就已經完成了任務。現在的他,毫無壓力。
“詹姆斯閣下,我們要繼續前進。”赫瓦賈說道:“我給你留下一個人,帶你一同回基地。”
赫瓦賈不會等着詹姆斯在這裏吃燒烤,在沒有回基地之前,這裏是危險的。
“不用留人。”詹姆斯說道:“你們先走,會留下腳印的,等我吃完了,立刻就去找你們。”
赫瓦賈本來就帶了十幾個人來,拉着幾十匹毛驢,本來人手就不夠,現在給詹姆斯留一個,隻是出于照顧友人的目的。
而現在,詹姆斯又說不用,于是,赫瓦賈嘴角帶着笑容,帶領這支運輸的隊伍,繼續趕路。
赫瓦賈一眼就看穿了詹姆斯的心思,這家夥,打到了一隻山雞,烤好了,也就夠他一個人吃的,如果留下一名遊擊隊員來,他肯定得分給遊擊隊員一半,這家夥不肯。
這個美國人…赫瓦賈很無語,反正這家夥有馬,等吃飽了,喝足了,就會追上來了。
運輸的分隊走了,留下了在路中央的詹姆斯,得意洋洋地看着頭盔裏的雪化開,沸騰,然後把山雞放了進去,剛剛好。
褪掉了雞毛,用刺刀穿着,詹姆斯開始了自己的燒烤,他不知道,自己這一逗留,後面的某些人苦逼了。
吉爾柯察金蹲在雪地上,用望遠鏡看着遠處的這個家夥,不停地皺眉頭。
剛剛,前面的阿富汗人打了一槍,頓時讓吉爾柯察金一驚,手下的人立刻就打開了槍機的保險,還好沒有走火。
他這才發現,原來是其中一個家夥,開槍打了一隻山雞!
原來也是個愣頭青,運輸這些武器,那是多麽絕密的任務,居然開槍射殺了一隻野雞!這些遊擊隊真的沒吃的了嗎?
詹姆斯穿着厚厚的衣服,隻露出臉來,數天沒有刮胡子,也變成了長長的胡須,這讓後面的吉爾柯察金居然沒有意識到這家夥本來是個美國人。
吉爾柯察金帶着自己的人,藏在後面,就這樣一直等待着,看着那支運輸的分隊消失在視線裏。
追了一夜加半天,白追了。
難道是己方的行蹤洩露,這家夥是來阻擊己方的?完全不像,看着這家夥找柴火,生火,燒水,燙毛,原來是個十足的吃貨。
吉爾柯察金幹瞪眼,望着遠處這個家夥,這裏的山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個家夥擋在前面,己方就過不去了。
兩側都是懸崖,繞過去,爬懸崖?吉爾柯察金搖了搖頭,太危險,尤其是下了雪,又經過昨晚的嚴寒,大雪的下面,都是暗冰,根本就爬不上去。
一旁的排長克裏舍維奇向吉爾柯察金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示意要下殺手。
現在,那個家夥正在專心緻志地燒烤,匍匐靠近他,然後幹掉他,是很輕松的,整個偵察連都是白色的,連槍支也是白色的,在雪地裏,不會被發現。
但是,這個家夥明顯是遊擊隊中的一個有地位的家夥,否則也不會獨自騎着馬,還獨自在這裏吃獨食。己方幹掉他容易,但是,幹掉了之後,說不定會讓前面的遊擊隊有所察覺。
發現後面的人沒了,遊擊隊就會知道後面有跟蹤者,再找到他們的基地,就不容易了,這些遊擊隊,個個骨氣都很硬,抓個俘虜,審訊死了,也不說出遊擊隊的秘密來。
吉爾柯察金使勁地搖頭,于是,克裏舍維奇隻能作罷。
正在燒烤的詹姆斯,不知道自己已經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他專心緻志地燒烤着,烤山雞也是個技術活兒,烤老了,就柴了,不好吃,火候不夠,又是生的。
當看到山雞的油流下來的時候,詹姆斯終于忍不住了,用手在上面撕下了一塊兒肉來,大吃起來。
吃幾口,再喝上一口酒,詹姆斯吃得非常盡興。
烤山雞的味道,順着風,傳到了後面,整個連隊的蘇聯士兵,都在不斷地咽着吐沫。
看着前面的家夥在大口地吃着,克裏舍維奇再次向吉爾柯察金做了個手勢,他申請去幹掉那個家夥,然後…然後把他烤剩下的雞肉吃了,哪怕是骨頭,也可以嚼着吃掉。
此時,太陽已經轉到了西面,持續了兩個小時了。
終于,吉爾柯察金點了點頭,不能再等待了,時間拖得越久,前面的遊擊隊跑得越遠,說不定,這家夥是故意來擋路,阻礙己方追趕的。
看到了吉爾柯察金點頭,克裏舍維奇從身後抽出了一把匕首,握在手裏,慢慢地爬出了藏身的雪洞。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它是蘇聯特種部隊才裝備的NRS-2匕首槍,這是匕首和微聲槍結合的産物,這種匕首的刀柄,可以射出7.62毫米特種彈,殺人無形。
該死的阿富汗人!克裏舍維奇一邊在心裏咒罵着,一邊慢慢地向前匍匐,離詹姆斯越來越近。
此時,詹姆斯吃得滿嘴流油,胃口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