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哈馬德一邊喊着,身後跟着的人一邊在大踏步地向裝甲車走去。
“等了半晚上,餓壞了,兄弟,有吃的沒有?”姆哈馬德一邊喊着,一邊向前走。
“站住,不要靠近!”蘇聯班長大喊道,同時,炮塔就轉了過來,并列機槍瞄準了他們。
看到蘇聯人有敵意,跟在姆哈馬德旁邊的赫瓦賈使了個眼色,幹脆現在就動手!
姆哈馬德繼續大搖大擺地走着,做了個搖頭的姿勢,于是,後面的赫瓦賈隻能是跟着向前走。
現在,他們簡直就是在賭博,對方隻要扣動扳機,己方這十幾個人,都得被瞬間消滅。
姆哈馬德繼續向前走,蘇聯班長忍不住繼續怒喝道:“站住,不要靠近,我沒有接到營長的命令,你們不能過來!”
如果讓自己這輛車接這十幾個阿富汗人,營長該通過無線電告訴自己啊?
“這該死的山區,無線電信号一直都不好,我們等了半夜,你這是什麽意思?”姆哈馬德說道:“老子這些人,也是跟着你們一同打仗的,前天那顆迫擊炮的炮彈,還炸了老子兩個人,敢對老子動槍,别怪老子也不客氣!”
姆哈馬德雖然這樣說着,手裏的槍也沒有舉起來,就在這時,他已經來到了裝甲車的跟前,抓着車體側面的纜繩勾,爬到了車體頂部。
BMP-1步兵戰車的炮塔很小,頂部很平坦,他上去之後,身體靠在炮塔上,坐了下去。
身後,其餘的士兵,也都一個個地爬了上來。
他們并沒有要求進入裝甲車内部,這種裝甲車本來隻搭載一個步兵班的戰士的,當薩哈的人鑽進去之後,早就擁擠不堪了,現在,他們都爬到了車頂上,坐得滿滿的。
蘇聯班長隻好退讓了,應該不是遊擊隊,如果是阿富汗遊擊隊,怎麽可能如此沒有戒備?
阿富汗政府軍平時對蘇聯士兵非常尊重,但是,如果惹急了他們,他們也會鬧事的,蘇聯班長也曾經見過一名阿富汗政府軍的排長因爲夥食而跑到司令部去大鬧的,剛剛也符合他們的作風。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搭載上裝甲車算了,有他們在外面,萬一遇到阿富汗遊擊隊,他們還可以幫助抵擋。
姆哈馬德從褲兜裏掏出一支煙來,叼到自己嘴上,向炮塔上的蘇聯班長說道:“老兄,有火嗎?”
“戰鬥期間不準吸煙,這是紀律,沒收”蘇聯班長看着那帕米爾香煙,不由得鄙夷地說道,他伸手就要将那香煙拿過來,然後鑽進炮塔内,蓋上艙蓋。
就在他手伸過去的一瞬間,突然,眼前刀光一閃。
姆哈馬德的手裏,多了一把刺刀,從他的喉嚨前快速地劃過,頓時,他感覺到喉頭裏一股腥熱的血液流了出來,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想要呼吸,但是,随着胸膛的起伏,隻有冷風順着氣管灌了進去,肺部卻是越來越憋悶,越來越憋悶。
終于,他趴在了護盾上,身體顫抖着,逐漸沒有了呼吸。
姆哈馬德一腳将這蘇聯班長踹進了裝甲車内,跟着,手裏的AKM步槍,從裝甲車的炮塔的艙蓋上塞進去,毫不遲疑地扣動了扳機。
“哒哒,哒哒哒。”子彈在裝甲車内部飛舞,每一顆子彈,都會讓他們感受到死神的降臨,即使當時沒有擊中他們,當子彈從側面的裝甲上反彈回來的時候,還是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危害。
裏面慘叫聲頓時連續不斷地發出。
前面的駕駛員見情況不妙,踩動油門加速,想要把上面的人甩下去。
可惜,駕駛員剛剛踩動油門,眼前就是一黑,車體外面的駕駛員用潛望鏡,被一把泥巴糊了上去,嚴嚴實實,什麽都看不到。
駕駛員發狠了,踩動油門,同時拉轉向杆。
“快,跳車。”姆哈馬德喊道,車體外面的人,随時都會被甩下去,然後被履帶碾壓。
其他的遊擊隊員紛紛地跳了下去,姆哈馬德依舊在堅持着,他一手抓住炮塔的護盾,穩住自己的身體,另一隻手操作步槍,繼續在車體**擊着。
“教官,快跳車!”剛剛跳下車的赫瓦賈喊道。
前面,是數塊大石頭,裝甲車徑直地向着前面沖撞過去。
“轟!”裝甲車重重地撞在了大石頭上,猛地停下來,就在停下來的瞬間,姆哈馬德從裝甲車上猛地跳了下來,跟着身體向前翻滾了兩圈,緩解了自己的速度,接着,站了起來。
裝甲車的發動機停止了轟鳴,車内沒有了動靜。
都撞暈了?姆哈馬德重新站起來之後,幾步跑上了裝甲車,從上面的炮塔艙蓋處,鑽了進去。
“小心!”杜蘭尼喊道,這裝甲車裏面,有十幾名政府軍,三四名蘇聯人,教官一個人進去,危險太大。
他一邊喊着,一邊奔跑了過去,其他的遊擊隊員,也都跟着跑過去。
杜蘭尼剛剛跳上了裝甲車頂,就聽到尾部傳來了嘎吱一聲響,後面的艙門打開了。
姆哈馬德從後艙的艙門裏跳出來,向着遊擊隊員說道:“把屍體都搬出來,要快!”
後艙的士兵,幾乎都在剛剛姆哈馬德的射擊下中彈而亡,再加上剛剛劇烈的撞擊,沒死的也已經暈了。
前面的駕駛員也撞得昏迷了過去,這輛步兵戰車,終于被己方完好地搶過來了。
如果隻是幹掉這輛裝甲車,那非常簡單,隻要用12.7毫米的機槍掃過去,就可以把這輛裝甲車打廢。
當發現了蘇聯人要溜,而且有這麽一輛落單的步兵戰車來接應那些阿富汗政府軍的時候,姆哈馬德就動了心思,本來,他也是隻打算将這輛步兵戰車擊毀的,但是稍後,一個大膽的計劃湧上了他的腦子。
頭頂上的那些雌鹿,簡直是太可惡了!要是沒有那些雌鹿,自己可以更輕松地打遊擊,同時也能搶回足夠的槍支彈藥來!哪裏像現在這樣,剛剛打了幾槍就得跑!想起這幾場仗,姆哈馬德就覺得有些窩囊,尤其是最後,自己要是跑得再慢一點,就被雌鹿給絞殺了。
幹脆,搶過這輛步兵戰車來,将雌鹿的基地炸毀!想到這裏,姆哈馬德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發熱的大腦,他一旦決定了這麽幹,就絕對不會放棄。
于是,他帶着十幾個遊擊隊員,換上了阿富汗政府軍的衣服,冒充蘇聯軍隊是不可能的,相貌上的差别太大了,冒充政府軍,就輕松多了。
雖然其中經曆了危險,姆哈馬德還是完成了自己的計劃的第一步,将這輛步兵戰車,完好地給搶過來了,爲了這輛車,他都舍不得向裏面扔個手雷,否則,一個手雷進去,裏面的人都就輕松消滅了。
一具具的屍體被擡了出來,當擡出那個阿富汗政府軍的排長來的時候,阿加沉默了。
這是薩哈的屍體。
薩哈是個可恥的叛徒,他作爲阿富汗人,居然投靠了入侵阿富汗的蘇聯人!這些阿富汗的政府軍,都在替蘇聯人賣命,都是叛徒!
“每個屍體,都要确認完全死亡。”姆哈馬德說道。
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來掩埋這些屍體,隻能先扔在這裏,畢竟,留給自己的時間很短。
确認完全死亡,其實就是再補上一槍或者一刀,在以前的特種部隊的時候,就是這樣訓練的。
阿加拿出刺刀來,想要再紮薩哈一刀,但是,眼前浮現出小時候的場景,當時,他和哈迪姆,薩哈三人,是從小到大的玩伴,沒有想到,現在卻是生死之敵,既然他已經死了,這一刀,就算了吧。
阿加沒有動手,隻是讓屍體扔在了一邊。
看着屍體都被擡了出來,姆哈馬德跳上了前面的駕駛艙,重新發動了車輛。
“嗡,嗡嗡。”随着按動啓動按鈕,側面的發動機重新發出了有規律的顫動。
“快,上車。”姆哈馬德喊道,他戴上了裝甲兵的帽子,将頭露出到艙蓋上面來,看着人都上了車,拉動操作杆,裝甲車向後倒退。
履帶碾壓到了那些屍體上,頓時變成了碎肉,鮮血染紅了下面的土地。
姆哈馬德面無表情地看了被自己碾壓出來的碎肉,拉動操作杆,踩動油門,步兵戰車轟隆隆地開動着,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中。
裝甲車内,每一個人都非常興奮,如果不是教官,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會鑽進一輛蘇聯人的步兵戰車裏,聽着發動機的轟鳴,都仿佛變成了樂章一般。
他們望向前面駕駛的姆哈馬德,更是用充滿崇拜的眼神,跟着教官打仗,戰無不勝!
姆哈馬德兩眼盯着前面的道路,目光深沉,他知道自己這次的任務有多麽艱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