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塔和坦克車身分開,落到了一邊,炮管已經彎曲,很可能是再次着落的時候,炮管向下的,看坦克的那個樣子,裏面的人,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剛剛好險!差點就被坦克碾成了肉醬,看着那炮塔上的紅五星,滑東傑還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慶幸。
四周,橫七豎八地躺着一些屍體,很多都被坦克碾過,那些留着大胡子,穿着長袍的家夥,身份隻有一個,阿富汗遊擊隊。
而這眼前被打掉的坦克,那也隻有一個時代,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蘇聯入侵阿富汗!
滑東傑的腦子一片混亂,這個地方,非常熟悉,又非常陌生,自己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可是一個火藥桶啊。
阿富汗,從來都沒有平定過,在後世,世界流氓霸占了這裏,照樣是個泥潭。
自己在這裏,現在究竟是個什麽身份?腦子裏,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卻又不太肯定。
“教官,看着您從坦克下面被軋過去,我還以爲您…真-主保佑,可惡的撒旦,蘇聯人的坦克,終于被我們幹掉了。”就在滑東傑還有些茫然地矗立着的時候,從一旁的殘破的土牆邊,站起了一個人來,向着滑東傑說道。
眼睛深陷,鼻梁有些高,皮膚黝黑,大胡子沒有經過修理,簡直連嘴巴都要蓋住了,穿着白色的長袍,現在已經變成了褐色,這是個典型的中東人,或者說,就是阿富汗本地人。
看着滑東傑正在用一雙茫然的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阿富汗遊擊隊員說道:“教官,你有沒有受傷?不會是傷到了腦子了吧?”
剛剛,看着教官被軋到了蘇聯人的坦克下,杜蘭尼-沙赫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來了。
兩年多來,蘇聯人占領了整個阿富汗,而面對着蘇聯人的入侵,阿富汗憤怒了,他們自發組成了遊擊隊,反抗着蘇聯撒旦的入侵。
不過,實力的差距是很明顯的,控制了各個大城市之後,蘇聯人開始向遊擊隊控制的山區進攻,遊擊隊節節敗退。面對着坦克,飛機,他們束手無策。就在這時,終于從鄰國巴基斯坦,來了一批教官,指導他們的軍事訓練。
一同到來的,還有各種武器,比如現在的這種火箭筒。
教官帶着他們,正在山地裏進行訓練,卻遭到了蘇聯人的偷襲,他們跟着教官,逃了出來。但是,卻被這坦克一直追着,擺脫不掉。
此時,由于坦克追得過快,導緻後面的步兵,跟不上來。失去了步兵保護的坦克,是很脆弱的。教官看到這情況之後,就決停下來,就地隐蔽,同時準備向這坦克,發起攻擊。
誰知,第一枚火箭彈就打飛了,而他們的行蹤,卻立刻被蘇聯坦克手發現,雖然教官喊着隐蔽,那些遊擊隊員,還是四散跑開。
結果,坦克橫沖直撞,同時用機槍掃射,遊擊隊員幾乎都犧牲了。
本來以爲蘇聯人就這樣走了,那麽,說不定還有沒死的兄弟,能再救一下,結果,卻看到蘇聯人留了一輛坦克,四處碾壓。
整支遊擊隊,就剩下了教官和杜蘭尼兩人,要不是教官緊緊壓着杜蘭尼,剛剛杜蘭尼也站起來被打死了。
現在,剩這一輛坦克,連屍體都不放過,教官憤怒了。
杜蘭尼看着教官從藏身之處,猛地跑出,拿着火箭筒,想要靠近之後再發射,誰知,卻被那坦克機槍一陣掃射,就倒下了。
接着,就是坦克碾壓了過去,杜蘭尼眼圈通紅,剛想要沖上去,就神奇地看到教官居然站了起來,然後,在對方的坦克後面很近的地方,發射了火箭彈。
随着那火箭彈飛出,那坦克,終于起火,然後爆炸,這場景,非常壯觀。
暫時沒有了威脅,杜蘭尼從藏身之處跑了出來,就向教官而去。
誰知,教官好像是傻了。
“杜蘭尼?”滑東傑試着說道,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不用學習,就多掌握了一門外語,他已經可以說出這十分繞口的普什圖語。
“教官,您終于想起我的名字來了!”杜蘭尼說道:“您太偉大了,幹掉了一輛蘇聯人的坦克!”
偉大?此時,滑東傑腦子裏已經繼承了更多的回憶,他已經确認,自己是穿越過來了。那個真正的姆哈馬德-卡瑪然,被蘇聯人的坦克機槍幹掉,而自己卻代替了這個人,這個從巴基斯坦過來的教官,指導這支遊擊隊。
而現在,這支遊擊隊,就隻剩下了杜蘭尼一個人,可見這個姆哈馬德是多麽的蠢笨。
當然,用火箭筒來消滅敵人的坦克,本來就是危險性很大的。而且,自己若不是在軍隊裏,受過坦克碾壓訓練,恐怕也不會那麽鎮定地讓坦克從自己的身上過去而不改變自己的位置。
隻要稍稍挪一下,肯定就會被坦克碾成肉泥。當初在訓練的時候,有的隊員也尿了褲子,坦克從自己身上開過的時候,雖然兩條履帶不會軋到自己,那也是非常恐怖的。
隻有平時多流汗,戰時才能少流血啊。
該死的老天,将自己扔到了這裏,1981年的阿富汗,東北部靠近巴基斯坦邊境的賈拉拉巴德北方山區裏。除了要接受這個姆哈馬德的身份,還要接受無數的血與戰火的考驗,雖然郁悶無比,滑東傑還是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他,就是那個巴基斯坦教官,姆哈馬德,他将要帶着阿富汗,走向一個光明的未來。
姆哈馬德站起了身子,遙望了下東方,聞着空氣中的血腥味兒,現在,隻有戰鬥!
“打掃戰場,收拾武器,然後跟我走。”姆哈馬德說道。
走?去哪裏?杜蘭尼楞了一下。
姆哈馬德卻已經開始彎腰,撿那些同伴們的武器。
屍體已經被軋得血肉模糊,随身攜帶的槍支,也被軋壞了。
從血肉橫飛的屍體上,尋找完整的彈匣,姆哈馬德做得很仔細,也很迅速,很快,就收攏了四個彈匣,塞滿了挎着的子彈袋裏,接着,又欣喜地在屍體之中,找到了四枚完好的火箭彈。
此時,杜蘭尼還在那裏楞着。
“走吧。”姆哈馬德說着,向前走去。
杜蘭尼跟姆哈馬德,走了幾步,就感覺到不對勁:“教官,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我們去找蘇聯人的麻煩。”姆哈馬德說道。
他依稀記得,那個追着他們一路過來的坦克,已經和步兵分開了,這種脫離了步兵保護的坦克,正是姆哈馬德的目标。
就己方,兩個人,找蘇聯人的麻煩?杜蘭尼覺得自己好像是聽錯了一樣。教官剛剛擊毀了一輛敵人的坦克,但是,己方也死傷了幾十個人,還是己方吃虧了,這再去,恐怕就回不來了。
“怎麽,你怕了?”姆哈馬德問道。
杜蘭尼立刻搖了搖頭:“我不怕!怕死就不參加遊擊隊了。”
在姆哈馬德的記憶裏,這個杜蘭尼的親人,本來是在賈拉拉巴德裏面住着的,在蘇聯人最初的侵略中,占領這座城市的時候,杜蘭尼的親人都被打死了。所以,杜蘭尼和蘇聯人,有着深仇大恨。
現在,聽到姆哈馬德問自己怕不怕,杜蘭尼立刻就挺起了胸膛,扛着自己的火箭筒,挎着步槍,跟着姆哈馬德,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此時,姆哈馬德腳步有力,雖然在後世的祖國,沒有什麽大規模的戰争,但是,作爲特種部隊,他參加過多次的行動了,這種遊擊隊的戰術,也很拿手。
在這山區,就是自己的天下,自己的這個前身,居然還被蘇聯人打得這麽慘!姆哈馬德真替這個前身悲哀。
現在,該是自己在這戰場上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現在,蘇聯人還是在戰争初期,應付大規模的東西方沖撞的蘇聯軍隊,本來就是爲歐洲平原的戰争準備的,對于山地作戰,根本就沒有合适的武器,比如,主力第40集團軍的這種T-62坦克,在山地作戰根本就不合适,坦克炮射界小,大馬力的發動機費油,給後勤造成很大的負擔,尤其是,沒有步兵在周圍跟随,這坦克,就是活靶子。蘇聯人實踐了一兩年之後,這種坦克,就不再使用了,改成了步兵戰車。
當然,姆哈馬德也有心理準備,如果自己要是光榮了,那最好再穿越回去,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真是不習慣啊,至少,每天洗個澡的習慣,是要徹底地改變了。
姆哈馬德走得飛快,終于,走了半個小時,聽到了遠處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
“蘇聯人!”杜蘭尼說道。
不是蘇聯人還有誰?阿富汗遊擊隊又沒有坦克,姆哈馬德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可以看到,那六輛坦克,正是剛剛追着他們的那支坦克部隊。
六輛坦克啊!己方總共就是兩個人,杜蘭尼看到了這些坦克,就知道,現在最好的選擇,是呆着不動,悄悄地期待着這些鐵疙瘩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雖然姆哈馬德滿腦子都被戰鬥的興奮刺激着,但是,他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不是伏擊蘇聯人坦克的好時候。
最多,兩人幹掉蘇聯人的一輛坦克,就會被另外幾輛坦克發現,發現了的結果,就是自己被打死。
現在,不能動手。
看着那炮塔上塗着的五星,後面冒出的黑煙,姆哈馬德不甘心地坐在了地上。
蘇聯人離開了,他們是劊子手,自己卻沒有辦法給死去的戰士報仇。
望着遠去的黑煙,突然,姆哈馬德腦子裏冒出了一個想法來。
“杜蘭尼,我記得,在前面,應該有一個山谷吧?”姆哈馬德問道。
剛剛穿越過來,這個記憶是否是真實的,姆哈馬德不能确認。
“對,就在前面二十公裏遠的地方。”杜蘭尼說道。
“好,那我們走小路,要趕在蘇聯人之前,到達那裏。”姆哈馬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