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東傑感覺到腦子陣陣發疼,此時,他是躺在地上的,但是,身子仿佛什麽勁都使不上,好像是剛入伍的時候,被無恥的教官罰了五百個俯卧撐一樣。這聲音太吵了,他勉強地睜開眼睛。
他奶奶的,到底是怎麽回事?看着四周的一切,根本就不是自己熟悉的地形,難道又是一次特殊的作戰任務?怎麽腦子裏,什麽印象都沒有?
滑東傑慢慢地睜開眼睛,這一睜開,就再也合不上了。
我****奶奶的,那個家夥是什麽?
滑東傑的身子沒有起來,隻有頭先擡了起來。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兩個不斷往前挪動的鐵闆,随着它的挪動,卷起了半米高的沙土,這是兩個履帶,滑東傑再熟悉不過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就是這兩個履帶在行進的過程中,和土地接觸發出的聲音。
在這個履帶的後面,是騰起的黑煙,這是坦克的發動機在被坦克手野蠻操作的結果。
再将目光向上,滑東傑看到了那個半球形的炮塔,以及那高昂着的炮管。
那個炮管,中部鼓出了一圈,那是炮管的抽煙裝置,全世界各種坦克,在滑東傑的腦海裏過了一遍,立刻,滑東傑就認了出來。
T-62!這不是已經退出了一線的蘇制的T-62嗎?
頭疼得厲害,渾身也使不出力氣,滑東傑剛剛擡起的頭,又回到了地面上。但是,那地面的震動,那坦克的轟鳴,讓他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不對,有問題,這是要死的節奏!
那個鐵疙瘩,是向着自己這邊開過來的!那騰起的黑煙,是那該死的坦克手踩着油門,想要來撞死自己!或者說,軋死自己更合适!
怎麽回事?滑東傑再一看,自己身上的迷彩作訓服也沒有,此時,穿着的是一個污損不堪的長袍,自己的頭上,好像還圍着白布。
而此時,他的旁邊,還放着一個長長的圓筒的東西,隻要掃一眼,滑東傑就知道,那是在現在的反恐戰争中很流行的火箭筒。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滑東傑使勁地搖了搖自己的頭,他終于想起來了,自己是東方神劍特種部隊的特戰旅長,現在在國防大學深造。而且,上面傳出來的消息,軍委準備效仿美軍成立一個跨3個兵種的特種聯合作戰司令部,想把他作爲司令部的高層指揮官的苗子培養的。
但是,就在國防大學深造了半年不到的時候,他接受任務,跟着一些同學去視察一次演習。
這種事情很常見,但是,這次卻出了意外。
米-171直升機,帶着他們直接從國防大學起飛,剛剛到了燕郊,就出現了機械故障,尾部螺旋槳停轉,整個機身,如果陀螺一般旋轉着,裏面的人,也在跟着旋轉。
直升機已經進入了可怕的墜毀之前的刹那,機艙門突然開了,滑東傑也不知怎的,就被從機艙裏甩了出去。
在直升機上是不能跳傘的,所以,直升機都在強調抗墜毀能力,在空中掉下來的滑東傑是沒有背傘包的,隻覺得臉上嗖嗖的風吹過,接着,就着地了。
很幸運地,身體居然沒有被摔成肉餅。
但是,掉了下來,再睜開眼,怎麽變成這樣了?
四周雖然也是地形崎岖,屬于山地。但是,和自己掉下來的那個地形,是完全不同的。
這是哪裏?
滑東傑閉了眼睛,一瞬間,很多記憶,忽然呼啦一下,都湧入了滑東傑的腦海裏來。
姆哈馬德-卡瑪然,阿富汗遊擊隊,教官,蘇聯入侵者,這些東西,清清楚楚地出現在腦子裏,可怕的穿越到了一個可怕的年代和國家裏,這種事情,難道是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嘎吱吱,轟隆隆。”這個聲音,更近了。
滑東傑擡頭一看,那個龐然大物,就在眼前!
“前面那個遊擊隊員,應該已經死了。”在轟鳴的坦克裏,通過喉頭送話器,駕駛員将自己的判斷,清晰地說了出來。
在他的後面,坐在炮塔吊籃裏,用潛望鏡已經觀察了一下的車長,立刻下了簡短的命令:“不用轉向,直接軋過去。”
他們講的都是俄語。
剛剛消滅了這隊遊擊隊,這裏的任務,就已經算是完成了,坦克連的其他戰車,已經都開走了。不過,還是留下了他們這輛坦克,打掃戰場。
對于坦克兵來說,打掃戰場,就是用坦克軋過去,将所有的屍體,碾碎!
他們的坦克上,一直有種血腥味,但是,車長對此樂此不疲。隻有這樣,才能夠給那些該死的遊擊隊最大的震撼,讓他們知道,和蘇軍作對,就是這個下場!
尤其是,對于那些沒死的,軋到中間之後,再拉下操作杆,坦克來個轉向,履帶會将那人在絕望中徹底碾成肉泥!
雖然坦克掀起的灰塵讓視線受阻,又不能直接探出頭去,駕駛員還是确認了,現在,那裏隻是一個屍體而已。
再前進,那屍體就看不到了,已經進入了潛望鏡狹小的視野的盲區了。
駕駛員确認,左邊的履帶,會碾壓到那個屍體。他向前推檔杆,降低了一個檔位,這樣會獲得更大的動力。接着,将油門踩到了底,這頭鋼鐵怪獸轟鳴着,開了過去。
雖然眼睛看不到,駕駛員仿佛能夠感覺到,那屍體被履帶下面的鋼齒,撕成了碎片,再變成了肉泥。
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就過去了,身後的那台580馬力的發動機,還在咆哮着。
“繼續前進,去三号地區。”車長喊道:“與我們的連隊彙合。”
坦克的後面,還在騰起黑煙,黑煙之中,一個身影,猛地站了起來。
滑東傑喘着粗氣,望着那如葛優的後腦勺一樣的光秃秃的T-62的炮塔後面,臉上此時無比莊重。
好在這些年無論自己的職位如何升遷,從未停止過對自己的嚴格訓練,尤其是,那個每一名特種部隊成員都要經曆一個坦克碾壓訓練,坦克轟轟轟地開過來,然後,自己一動不動,從兩個履帶中間穿過,這是對勇氣和意志的考驗。
剛剛他調整自己的方位,從坦克的正下方過去,才躲過了這一劫。
現在,就讓這輛坦克去死吧!
他的肩膀上,已經将那個圓筒架了起來。
此時,距離非常近,也就二十多米,哪怕就是瞎子,都能打中,唯一的問題,就是因爲太近了,要是現在就發射,自己也可能會跟着受傷。
但是,RPG-7的缺點,也是很明顯的,這東西是無控的,雖然有瞄準系統,但是,太遠了之後,隻有萬能的真-主,才知道它究竟會飛到什麽地方去。
所以,滑東傑已經下了決心。
你要我死,那我就要幹掉你!
滑東傑的臉,緊靠着隔熱闆,他的目光,通過瞄準具,将那個坦克鑄造炮塔的後面,套到了瞄準具的正中央。
接下來,就是扣動扳機了!
正好,對方再向前開五米,自己就完全安全了,以前的訓練,在一百米的距離上,滑東傑都會做到百發百中。
但是,就在這時,卻看到了那個坦克的炮塔,正在轉過來。
該死!
坐在坦克裏面,視野受到很大的限制,自己現在在後面,還沒有被對方看到,但是,當對方的炮塔轉過來的時候,就不同了,就那火炮右側的并列機槍,就能把自己打成數段。
不用等了,開火吧!
滑東傑屏住了呼吸,扣動了扳機。
“當。”滑東傑的耳朵,似乎聽到了擊針撞擊彈底火帽的聲音,接着,火箭筒前面的火箭彈,就飛了出去,滑東傑敏捷地倒地,向一旁滾去。
T-62坦克的車長,隻是在例行用炮塔旋轉的方式巡視四周而已,但是,當轉了一半之後,出現在他的潛望鏡裏的視野邊緣的,是那個扛着火箭筒的家夥。
“快,加速脫離,左轉!”車長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在發動機隆隆的轟鳴中,即使不用車内通話器,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隻晚了半秒而已,此時炮塔還沒轉過去,操作并列機槍,打不中那個人,而那個家夥發射了火箭彈,會轉瞬就到,這麽近的距離,連半秒都不到,火箭彈就能飛過來了。
前面的駕駛員,在聽到車長的大喊之後,就已經知道情況不妙,他猛地将油門踩到底,整個車體内,都充斥了那發動機的嘶鳴聲,接着,猛地向左拉操作杆。
潛望鏡中,那個人已經消失了。接着,巨大的撞擊聲和爆炸聲傳來,一股熱流傳來,車長就失去了知覺。
寄予了滑東傑厚望的火箭彈,不辱使命,成功地撞擊到了T-62正面的裝甲上,在這劇烈的撞擊下,彈體後部的**引燃了爆炸裝藥,專門爲打擊裝甲做成的藥型罩裝藥,産生出強大的金屬熱流,鑽開了正面的鑄造裝甲。
雖然這次打擊的是正面,而坦克炮塔的正面裝甲是最厚實的,還是沒有阻擋住RPG-7的打擊,被像蚊子吸血一樣,咬開了個口子之後,這金屬熱流沖進入車内,立刻猛烈膨脹,發生二次爆炸,銅制藥型罩,也在爆炸中粉碎成淚珠大小的滾熱熔液,像實心彈頭一樣,在炮塔内四散開來。
車長和炮長,立刻就被擊中,接着,炮塔内的炮彈被引爆,裝填手和前面的駕駛員,在彈藥的火光中,經曆了人生最華麗的一秒。
滑東傑将兩手抱住自己的頭部,希望不要被飛起來的什麽東西擊中,沒有用眼睛去看,也能夠聽到那巨大的爆炸聲。
我日,T-72經常發生殉爆,T-62很少見到,這麽大的動靜,這T-62該不會是被掀翻了炮塔了吧?
等了兩秒,滑東傑終于重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