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杉最後無奈了:“熊孩子,咱倆認識多少年了?”按順序來講,他跟熊孩子早先是鄰居,通過餘杉熊孩子後來才認識了蘇眉。
熊孩子嬉笑着說:“杉子哥,你甭跟我玩兒這一套,蘇眉姐說了,看不住你就唯我是問。再說了,這麽親的兄弟感情,出了事兒你都不說一聲,太不夠意思,你讓我怎麽想?”
餘杉就歎了口氣:“不是不告訴你,是告訴完你也沒用。”
“那你不告訴我怎麽知道沒用?”熊孩子來勁了:“我一天天遊手好閑是沒多大能量,可我們家老頭厲害啊。你看哪個搞房地産的不是黑白兩道通吃?”
餘杉一看熊孩子這狀态,估摸着怎麽說都會被頂回來,幹脆也不說話了,發動汽車就走。
“诶?杉子哥,咱們上哪兒?”
“回家。”餘杉沒好氣的說了一嘴。
說回家真回家,跑出來這麽些天,照理說今天上午就該回去了,中途趙曉萌打了十好幾個電話,餘杉都沒接,再不回去肯定會出問題。
餘杉開着車就回了自家小區,原以爲熊孩子會跟着上樓,沒成想這小子待在車裏,躺在後座休息了起來。瞧那意思,大有在車裏過夜的意思。
得,惹不起,我就不信你能在車裏凍一晚上!
餘杉也不搭理他,自己上了樓。拿鑰匙剛一開門,房門就從裏面推開了,趙曉萌滿臉急色,又是關切又是呵斥的說:“你今天幹嘛去了?電話不接、微信不回,你要再不回來我都要報警了!”
這事兒沒法直說,隻能扯謊。
“别提了!到地方就上了酒桌,那幫混蛋連過敏藥都給我準備好了,不喝不行。好家夥,一直到今天早晨我都沒醒過來!這是快中午了,我跟老沈一起回來了。老沈你知道,醉的快醒酒也快。他開車,我倆都沒敢走高速,挑着省道開回來的。不信你聞聞......”
趙曉萌低頭嗅了嗅:“這是喝了多少啊?衣服上全都是酒味,快去把衣服換了洗個澡。”
“哎。”他左右瞧了瞧:“咱媽呢?”
趙曉萌說:“下去遛彎去了,你不回來咱媽就得陪着我,咱爸吃好幾天過水面條了。”
“得,我一會兒把咱媽送回去吧。”
“不用,我給咱媽打個電話告訴一聲,她就在公園裏遛彎,幾分鍾就能回家。咦~趕緊換衣服,身上臭死了!”
餘杉應了一聲,心裏暗歎,這一關算是勉強混過去了。換了鞋,餘杉緊忙換掉身上的衣服,穿了好幾天又喝了酒,汗漬混着酒氣味道熏人。洗了個澡,換上睡衣,餘杉這才感覺酒勁過去了。話說餘杉酒精過敏也就罷了,關鍵他這體質對酒精吸收能力極強,也就是說他喝一瓶啤酒頂正常人五、六瓶。這麽一算,昨天的三瓶啤酒頂得上半箱了,虧着沒遇上交警查酒駕,不然肯定給逮進去。
臨近預産期,趙曉萌脾氣愈發暴躁多疑,餘杉原以爲問題已經劃過去了,沒成想過了會兒趙曉萌突然翻找餘杉脫下來的衣服。
“扔洗衣機裏就得了,你找什麽呢?”
趙曉萌狐疑的瞥了餘杉一眼,沒搭茬,繼續翻找。好半天,從衣服上摘下一根長頭發:“這是誰的頭發?”
那頭發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肯定不是趙曉萌的。
餘杉眨眨眼,走過去伸手去抓,趙曉萌一縮手:“老實交代!你還打算毀滅證據?”
“不是,我看看是什麽頭發。好好好,我不拿,你離近點我瞧瞧。”餘杉之前在蘇眉的公寓睡了一晚,生怕身上沾了蘇眉的頭發,他定睛一瞧,顔色烏黑,發根發白,頓時松了口氣:“這不是咱媽的頭發嗎?”
“是嗎?”趙曉萌想了想,自己也禁不住樂了:“哎呀,還真是啊。嘿嘿,算你過關了。”
“不是,你這一天都瞎琢磨什麽呢?”餘杉又好氣又好笑。
“我瞎琢磨?你餓了小半年,我這兒吃不着,我不是怕你出去偷吃嘛。”
餘杉眨眨眼,頓時無話可說。實際上何止小半年啊,算算有一頓沒一頓的,他都餓了快一年了。想到這兒頓時有些控制不住,随即一眼瞥見趙曉萌的肚子,然後什麽念頭都沒了。
兩口子結婚好幾年,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什麽意思。瞧着餘杉先是口幹舌燥,繼而長籲短歎的樣子,趙曉萌立馬樂了:“哎?是不是憋壞了?要不一會兒我幫你?”
“免了!”
“你說的?”趙曉萌神經兮兮的說:“預産期還十來天,再加上坐月子,起碼四十天。要是不好順産側切的話,又得多等一個月,真不用我幫你?”
“用不着。”餘杉沒好氣的說。
趙曉萌一伸大拇指:“真漢子!”
這話怎麽聽怎麽像是在反諷,餘杉忍不住抱怨:“這生孩子怎麽這麽多事兒?你遭罪不說,我也遭罪。要我說咱們就是沒想好,早知道這樣幹脆試管嬰兒、****,一套走下來你不遭罪,我也痛快了,多好。”
“你知道什麽?沒這個過程,哪兒知道生孩子多不容易。”
兩口子說說笑笑,餘杉洗了水果,陪着趙曉萌看了會兒電視。趙曉萌沒一會兒就睡着了,餘杉也疲憊不堪,給趙曉萌蓋好被子,關了電視,躺床上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餘杉朦朦胧胧間就聽見廚房裏傳來切菜的動靜,揉着眼睛開門一瞧,餘母不知什麽時候來了,這會兒正在廚房裏給趙曉萌準備早飯。
“媽?你怎麽來這麽早?”餘杉擡頭瞧瞧時間,這才六點半。
餘母一邊兒切菜一邊兒說:“我跟你爸覺少,不到五點就起來了。我去公園跳了會兒操,又去早市買了點菜才過來的。”
餘杉下意識的說:“媽你别忙活了,我下去買點早餐上來多好。”
“外面哪兒有家裏做的幹淨?你老實待着吧!”餘母炝鍋炒菠菜,放水熬湯,轉頭跟餘杉說:“你要是沒睡醒就再睡一會兒,今天得上班了吧?”
餘母不說餘杉都忘了,他現在還有個小學體育老師的工作呢。他撓撓頭,經曆了各式各樣的人生,原本的人生變得陌生起來,他甚至都想不起這周的教學任務。上班嗎?還上什麽班,直接讓别的老師代課吧,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險中求生,在接下來的對決裏活下來。
餘杉上了個廁所,原本的困意沒了,洗漱之後先跟餘母吃了早餐。至于趙曉萌,如今享受老佛爺級的待遇,雞蛋餅與菠菜湯都放鍋裏熱着,什麽時候起來什麽時候吃。
餘杉坐在客廳裏找出手機,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同事,用微信跟對方說趙曉萌最近離不開人,讓其代課并代爲請假。
同事也起來了,很快回了微信,并客氣的表示,趙曉萌生孩子的時候一定要告訴一聲。
一直到七點半,趙曉萌才晃晃悠悠從床上爬起來,餘杉有心陪在家裏,卻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他謊稱上班,離開了家門。
剛從樓道裏出來,就瞧見熊孩子靠在餘杉的車上,一手油條一手豆漿,正跟那兒吃呢。
餘杉當時就驚了:“不是......你真在車裏忍了一晚上?”
“昂~”熊孩子一撇嘴,瞪眼說:“我都答應蘇眉姐了,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你待在家裏就算了,隻要你出門我就得跟着。”頓了頓,熊孩子咧嘴一笑:“嘿嘿,我昨兒晚上在前面的賓館睡的。定了鬧鍾,六點鍾準時起床。”
餘杉伸出手指點了點對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這下可壞了,熊孩子一直仰慕蘇眉,已經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蘇眉說什麽是什麽。有心把自己的事兒說出來,又想了想,估計策反熊孩子的幾率很低。難不成要把自己所有的好朋友都拖進危險當中?餘杉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鑽進車裏琢磨半天,餘杉始終沒有對策。後來反應過來不能一直待在樓下,于是發動汽車,開出小區漫無目的的在街面上遊蕩。
八點鍾左右,餘杉的手機響了,電話是單傑打來的。
“杉子,起來了?”
“嗯,已經出門了。呵,遇到點麻煩。”
“嗯?”
“蘇眉鬼精鬼精的,派了熊孩子一直跟着我,我現在是什麽事兒都幹不了。”
單傑沉默了下,笑着說:“蘇眉已經成精了,就你那小動作還想瞞過她?我勸你,跟她還是有什麽說什麽吧。另外,摩托車的事兒有點兒麻煩。我托了幾個體制内的朋友打聽了,那種老車市面上基本見不到。倒是有個哥們跟我說,說是監獄庫房裏好像還有,這事兒還得你來,直接問問你大舅哥。我這面也打聽着......哦,對了,服裝問題我解決了。”
“行,我知道了。”
“得,我先去開會,回頭再問問郊縣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