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矽膠面具跟身份證我都能搞定。”餘杉低聲說着。辦這事兒他已經有經驗了,一代身份證在大學城附近的複印社就能做,矽膠面具可以通過網上找,就是很費時間。
單傑點頭:“行,那就分頭準備。杉子,咱可說好了,不管怎麽着,你要是去那邊都得提前跟我打個招呼。”
餘杉能聽出單傑言語中的擔心,他看了眼好友,苦澀的笑着點頭。告訴了又能怎麽樣?依舊解決不了問題,到頭來還得餘杉自己去确認九九年那邊的風險。要是喬思已經幹掉了康彥超,那就萬事皆休,什麽都别想,直接跟喬思一命換一命吧。
走出公寓,單傑拉開車門眼看就要坐進去,頓住身子轉頭又囑咐餘杉:“杉子,你找個代駕吧。”
餘杉一琢磨也是,昨兒晚上喝高了,血液裏的酒精一時半會估計消化不掉。沖着單傑擺擺手,他繞過車頭,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單傑開着車走了,餘杉拿着手機翻了半天也沒找到代駕電話,所幸幹脆将車丢在樓下,攔了輛出租去了趟齊北大學。
到了地方,餘杉沿着湖邊溜達了會兒,找了家網吧開了台電腦。搜了個捏臉軟件,先是捏了兩張沒什麽特點的男性大衆面孔,跟着回憶着康彥超年輕時的樣子,一點點的在軟件上複原。忙活了倆鍾頭,總算是忙活完了,餘杉反複比對了半天,覺着相似度起碼百分之九十五,于是保存進自己的郵箱裏。
餘杉又開始搜索矽膠面具,這可就費了事了。礙于政策法規,正規的購物平台上根本就搜索不到相關信息,餘杉隻能在衆多的垃圾信息裏尋找真實的信息。他一邊回憶一邊找,倒是找到了本地一家小公司,說是專業生産矽膠面具。
餘杉記好地址,先打了個電話過去,接電話的小夥子很客氣,表示怎麽交易都可以,當面交易也沒問題。挂了電話,餘杉結賬下機,打車直奔富江街。
富江街距離齊北大學不遠,那小公司留的地址是一座十二層的辦公樓。餘杉按照地址找過去,在六樓的角落找到了那家小公司。敲門進去一瞧,這公司比皮包公司大不了多少,算算頂多也就六十平出頭。幾張桌子上都放着設備,其中一台餘杉認識,那是3D打印機。東面的牆上挂着各式各樣鬼怪面具,也有幾個仿真的,看着很是瘆人;面具下方的長條桌上放置着一個穿着蘿莉裙仿真人偶,仔細一瞧人偶的臉,诶?怎麽那麽像兵兵?
“這……”餘杉當時就驚了,指着人偶說不出話來。
小夥子很腼腆:“您别誤會,這都是客戶委托的……成人用品。”
“啊?這麽幹不違法嗎?”
小夥子很實在:“目前這一塊算是空白,我接的都是個人私單,絕不用來公開銷售。08年盛京那邊就有人這麽幹過,弄的矽膠娃娃,換上明星臉,再連上電子音,放在成人用品店裏往外租,二十塊一個鍾頭。後來讓人給告了,這幫人全都給抓了起來,抓完又給放了。那幫人精明着呢,做的明星臉故意留點瑕疵,這麽一來就不侵犯肖像權了。”
餘杉還是頭一次聽說有這事兒,心想這幫人還真有招。
這時候小夥子又說:“我一哥們頭兩天打電話說西班牙那邊也弄出這種東西來了,還弄得挺大,三十歐一小時往外租,單買五千五百歐,啧……這玩意從國内代工廠拿貨也就四千人民币,洋鬼子是真黑啊,大頭全讓他們給賺了。不過洋鬼子好像沒開竅,弄的仿真娃娃就沒想着弄成明星臉。”
餘杉心說這哪兒是人家沒開竅啊,明顯是國情不一樣。在國内維權成本高,在國外維權的與侵權的成本都高得離譜。這官司一打,甭管輸赢,花錢就跟流水似的。那些有想法侵權的人,絕對是被高昂的律師費給吓住了。
餘杉問:“你這兒人皮面具能做嗎?高仿真的。”
“能啊!”小夥子一指牆面:“瞧見沒,大密密,離十米開外絕對瞧不出破綻來。我這兒是3D打印的,肯定不能跟倒陰、陽模精修的比,但起碼有九成相似。”
“價格呢?”
小夥子笑了:“那得看大哥你的要求了,我這兒最便宜的八百塊錢,最貴的一萬五,關鍵看你想要多像。”
餘杉琢磨了下,說:“就這種十米開外分不清的就行。”
“這種啊,這種八千。”
要不是餘杉記憶力多出了開3D打印公司的經曆,沒準還真被小夥子給唬住。實際上3D打印的成本沒那麽高,要價八千,刨去人工、損耗,淨利潤起碼剩下四分之三。
餘杉就說:“六千,我做三個。别還價,還價我換一家。”
小夥子愣了愣:“大哥你不按套路來啊,隻許你砍價不許我擡價?哪有這個道理?”
“知足吧,給你這價格利潤也超過一半了。我也做過3D打印,說起來咱們還是同行。你這台打印機是從深港拿的貨吧?”
小夥子一聽就知道是遇見明白人了,這台打印機明面上是德國産的,可實際上完全是挂着德國牌子的本土小工廠,質量一般般,勝在價格便宜。據說這個牌子如今已經成功返銷歐美,有德國人還爲此驕傲了好久,後來一查才發現居然是天朝出品。
小夥子一咬牙:“得,今天算是虧本大甩賣了,就六千。”
餘杉用手機登錄郵箱,将三個人臉建模發給小夥子,又手機轉賬了五千塊做定金。臨走的時候,小夥子記錄了餘杉的身份證号碼,說是存檔。餘杉估摸着,小夥子是怕餘杉用矽膠面具幹壞事,到時候警察找上門來他不好交代。
約定好了四天後取貨,餘杉離開了這家小公司。說起來如今3D打印産業方興未艾,正是大展拳腳的好時機,就這麽個小作坊,一台機器,一個工作間,幾個單子下來就能回本,再剩下的全是淨賺。
剛到街面上,餘杉的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瞧,來電的是熊孩子。話說熊孩子這會兒不是在省城嗎?怎麽這會兒打電話過來?
接起來一聽,就聽熊孩子在電話裏說:“杉子哥,給你發了一天微信也不回,怎麽個情況?”
“哦,忘記開數據了。說吧,什麽事兒?”
熊孩子哼哼兩聲:“我沒事兒,倒是你,杉子哥,你是不是有事兒?”
“啊?”
熊孩子在電話裏說:“給你發了半天微信也不回,我就給傑哥眉姐發了微信,傑哥哼哼哈哈打太極,蘇眉姐直接怼了我半個鍾頭,我一琢磨就不對,這倆人反常啊,杉子哥你肯定是攤上事兒了。”
“我能有什麽事兒?”餘杉笑着反問。熊孩子在餘杉心裏,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兄弟,爲人沒的說,就是有些時候不太靠譜。與喬思玩命這種事,還是讓熊孩子離遠點好。
“真沒事兒?”
“沒事兒,很長時間沒聚,我昨天就是想找大家聚聚。”
“不說是吧,你等着。”熊孩子說着就挂了電話。
餘杉拿着手機一陣莫名其妙,這熊孩子難道還有什麽後招?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餘杉幹脆攔了出租,又往回返。算算時間距離喝酒都快二十四小時了,估計血液裏的酒精應該是散了。
到了蘇眉小公寓的樓下,餘杉老遠就瞧見熊孩子正百無聊賴的靠在餘杉車子的引擎蓋上。嘿,這小子是怎麽找到這兒的?
瞥見步行過來的餘杉,熊孩子立馬來了精神,遙遙指着餘杉叫道:“杉子哥,不夠意思!這麽大個事兒怎麽能不告訴我呢?”
餘杉有點兒發懵,熊孩子知道了?不能啊!自己沒說,單傑跟蘇眉也不是愛說閑話的主兒,那熊孩子是從哪兒得知的?
他皺眉走過去說:“你怎麽知道的?”
“軟磨硬泡,蘇眉姐全都告訴我了。”
蘇眉說的?不太可能吧?
熊孩子語重心長的拍了下餘杉肩膀,說:“杉子哥,沒事兒,困難說暫時的,有兄弟我呢,你扛不住兄弟跟你一起扛。”
餘杉心中感動,又覺着有點兒不對。熊孩子話裏話外對自己的事兒隻字未提,嗯……這小子學會使詐了?
餘杉點點頭:“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早知道我就不給别人做擔保人了。”
熊孩子眨眨眼:“哥,你給人擔保了多少貸款?”
餘杉怒了,徑直扇了下熊孩子的後腦勺:“我擔保個屁!好小子,學會使詐了啊?滾蛋,别耽誤我回家。”
“哎?别别别,杉子哥我錯了。”
一邊說着,餘杉進了駕駛位,熊孩子進了副駕駛。
餘杉瞪眼說:“不是,你跟着我幹嘛?”
“蘇眉姐讓我跟着你,務必做到形影不離。這回我可沒撒謊,不信你打電話問蘇眉姐。”
蘇眉這是生怕自己瞞着她偷偷潛回去跟喬思玩兒命啊,餘杉一邊煩惱着,心頭卻一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