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眉略有些擔憂的看着餘杉,起身還探過手掌觸向餘杉的額頭。
“别鬧,我沒發燒。”餘杉紅着眼睛,抄起桌面上的北大倉給自己倒了半杯,舉起杯子一飲而盡:“咳……咳咳咳……我說的全都是真的!”
“杉子今兒怎麽了?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這麽離奇的事兒,單傑是肯定不相信啊,他側頭低聲跟蘇眉說着。旁邊的蘇眉倒是皺着眉頭,有些将信将疑。女人嘛,總是感性的,很多女人相信一件事,不在于那件事本身的邏輯,而在于說那件事的人。
“單傑!你還是不是我朋友?”
“啊?好好好,我信了成不成?你有一扇時空門,能跑到九八年。”
“現在是九九年……”
“對對對,是九九年。”
“單傑你大爺!我特麽還救了你好不好!”
“我謝謝你啊!诶?你信我這麽陽光的人能自殺?”
餘杉豁然起身,帶動桌椅、杯碟一通叮當亂響:“我特麽就有時空門,你們不信我現在就帶你們看去!”
餘杉天生酒精過敏啊,其外在表現除了喝酒身上有過敏反應之外,酒量還特别差。那大半杯白酒頂多二兩,倒進嘴裏轉眼就上了頭,這會兒餘杉真是臉紅脖子粗,走道都有些發飄。
“哎哎哎?你幹嘛去?”蘇眉趕忙起來攙着,生怕這位主兒把自己傷到。一旁的單傑也趕忙過去,按住餘杉:“怎麽說說還來勁了?”
“别攔着我,今兒我必須讓你倆見識見識!”
餘杉經年鍛煉,身體素質很好,遠不是單傑、蘇眉能攔住的,仨人一個要走,兩個攔着,就在小小的私家菜館裏鬧騰了起來。老闆以爲打起來了呢,緊忙跑出來問:“怎麽了怎麽了?好好的怎麽鬧騰起來了?”
“沒事兒,就是有點兒喝多了。你甭管了老闆,他鬧騰一會兒就好了。”
“走,你們必須跟我走!我一定要讓你們開開眼……”
蘇妖精一看攔不住,幹脆順着說:“好好好,我們跟你走。”說話間給單傑使了個眼色,然後自己扶着餘杉就往外走。話說今兒這出可夠丢人的,再怎麽是這兒的熟客,鬧騰起來也不好看。畢竟又不是隻有他們這一桌的客人,人家老闆還得做生意呢。
蘇眉将餘杉扶出去了,單傑跟老闆大眼瞪小眼半晌,單傑眨眨眼說:“老闆,你這兒能刷微信嗎?”
單傑付了賬,颠颠兒跑出去,就見蘇眉已經将餘杉塞到了車裏。單傑氣不打一出來:“大爺的,又是我付賬。杉子學壞了,怎麽連熊孩子的路數都學會了?”
“啧,你少說兩句吧!”蘇眉訓斥道。
單傑嘿嘿笑了笑:“杉子睡過去了?”
蘇眉活動着胳膊腿,抱怨道:“杉子看着挺瘦一個人,怎麽這麽沉?”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瘦死駱駝比馬大。”
“去!不會說話别亂說。現在怎麽辦?”
單傑理所應當的說:“還能怎麽辦?給他送家去啊!”
半昏迷的餘杉在車裏嚷嚷:“不回家……我撒謊出來的,不能回家……”
單傑樂了:“杉子怕媳婦怎麽怕成這樣?”
蘇眉倒是在一旁想了想說:“還真不能送回去。他們家就趙曉萌一個,還是臨産孕婦。你把他送回去,誰照顧誰啊?要是趙曉萌再有點事兒,回頭可怎麽交代?”
“那……”單傑剛說了個開頭,手機就響了。接起來說了幾句,臉色就變了。
“怎麽了?”
“有任務,我得趕緊回派出所。”
“啧!”蘇眉神色不善的瞥了一眼單傑:“得,你走吧。”
“那你把他往哪兒弄?”
蘇眉叫道:“還能往哪兒弄?總不能扔賓館吧?當然是帶回我家啊。得得得,你趕緊走,一天到晚出任務,不知道的以爲你是什麽大領導呢。”
單傑雙手合十:“對不住,我真得走了。有事兒你給我打電話哈!”丢下一句話,單傑沒開自己車,攔了出租絕塵而去。
蘇眉瞧着已經昏睡過去的餘杉,歎了口氣,随即招手叫了附近晃悠的代駕,讓代駕徑直把車開到了自家停車場。
下車後又給代駕多塞了點兒錢,讓其幫忙扶着餘杉進了公寓。那代駕臨走還說了一嘴:“姐,你對你老公可真好。這要是我媳婦,喝成這逼樣,早特麽一耳刮子扇過來了。”
蘇眉沒反駁,隻是說了句:“謝謝你啦,慢走啊~”
公寓門關上,蘇眉脫了外套,直接進了衛生間。這間公寓是蘇眉自己買的,面積不大,裝修得很精緻,陽台上還擺放着吊籃秋千。
水聲嘩嘩,沒一會兒蘇眉絞了條毛巾出來,蹲在沙發旁給餘杉擦了擦臉。
餘杉還嘟囔着:“我沒說謊……我真有個時空門……”
“好好好,你有個時空門。”
“嘿……蘇……蘇眉,有一回咱倆還……還成了……兩口子……”
蘇眉手上動作一頓,随即又輕柔的擦拭起來。
“是麽?那……怎麽成的兩口子?”
“就……就沒趙曉萌,然後咱倆就成了。咱倆一起開了個公務員培訓學校,你是董事長,我是經理……”
蘇眉遐想了片刻,忽的噗嗤一笑:“說的跟真事兒似的。”
“就是真事兒……你¥#¥@¥@……”餘杉嘟囔了一句什麽。
“什麽?”蘇眉沒聽清,将耳朵側過去又聽了片刻,蘇妖精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先是驚愕,繼而紅彤彤一片。
毛巾一丢,蘇眉快步進到卧室,反手關了房門。她一個人悶在房間裏半個多鍾頭,到底還是出來了,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徹底睡過去的餘杉,蘇眉先去洗漱,之後又費力的給餘杉脫了外套,又蓋了被子。
蹲下身,蘇眉凝視着那張熟悉的、從青澀到成熟的面孔,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摸着餘杉的臉頰,神色幽幽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回憶一幕幕在腦海裏浮現,從青蔥時光,到意氣風發的青年,再到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現在,相伴的兩個人卻最終隻是平行線。所思所想,最終隻化作一聲歎息,然後蘇眉起身,進了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