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窮兇極惡的慣犯,康彥超惡性累累,随便哪一件拎出來都夠槍斃的。趙曉萌的堂哥就是獄警,逢年過節一起吃飯的時候,餘杉沒少聽大舅哥說起這種犯人。這樣的人特點幾乎同一,那就是死不張嘴,反抗到底。公安機關碰上這樣的家夥也是頭疼,隻能一點點的磨,從罪犯的弱點着手,以期打開罪犯的心理防線。這個周期很長,長到餘杉根本不能忍。
所以他隻能另外想辦法。琢磨了一會兒,餘杉突然想起來,這世界上好像有個東西叫吐真劑。正巧,旁邊正開車的金曉光就是個大夫。雖然他這大夫不太靠譜,不過多少能知道點這事兒吧?
“哎?曉光,你知道吐真劑嗎?”
“啊?你問這個幹嘛。”
“就問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啊,那玩意屬于麻醉劑,在特殊鎮定狀态下,削弱人的大腦活動,然後讓人說真話。”
“好使嗎?”
“應該好使吧……我上學的時候老師說過,說這種情況下,基本上很難說謊。不過這東西也是因人而異,有的人抗藥性比較強,有的人意志力比較強,這都說不準。不是,大哥你問這個幹啥?”
“哦,我最近琢磨着寫小說,可能會用到。”
金曉光樂了:“大哥,不是我說你。你寫小說就不能寫點貼近現實的?老寫科幻,還是短篇,那玩意發表了賺不了幾個錢,還沒法改編,圖啥啊?”
“圖什麽?”餘杉說:“圖一樂呵呗。”頓了頓,餘杉又問:“那像這種吐真劑……醫院一般都有吧?”
開車的金曉光丢過來一個驚恐的眼神:“你想啥呢?醫院又不是搞情報的,哪來的吐真劑?”
“那黑市上有沒有?”
“這麽跟你說吧,這東西很偏門,一般情況下用不到,所以你想在道上找,基本上很難。除非是從印度走私。印度藥品管制很混亂,咱們國家暗地裏賣的麻醉品,很多都是從印度走私進來的。具體情況我不清楚啊,不過我就這麽一說,要想弄到,肯定得走印度這條線。”
餘杉咂咂嘴,有些失望。他倒是知道印度警察經常用吐真劑來審訊犯人,照理來說這東西肯定能從印度弄到,但周期太長了,餘杉實在等不起。所以他隻能熄了心思,轉而做其他打算。
沒一會兒,車進了市區,餘杉瞧着路線不是原路,就問:“你這是上哪兒?又去打麻将?”
金曉光說:“去我姨夫家。”
金曉光的姨夫這人很有意思,屬于村級房地産開發商。基本上就屬于那種在村裏白菜價拿地,蓋完了再白菜價往外賣的。折騰幾年,手裏頭倒是有點錢,可比起真正的房地産公司差太遠了。年初的時候,他還跟别的房地産公司怼上了。
怎麽回事兒呢?金曉光的姨夫在市區裏有個帶院子的小二樓,位置很偏,一直拿來當庫房用。沒成想這麽偏的地方也能動遷,可把金曉光姨夫全家樂壞了!院子裏加蓋違章建築就不說了,人家還光速在自家一層開起了超市。
金曉光的姨夫打算的很好,一層超市,動遷怎麽也得補門市房吧?二層算住宅,這麽一動遷,起碼三四套的三居室。
違章建築剛蓋好,動遷辦跟房地産公司的人來了,金曉光的姨夫把自己方案一說,對方一聽就炸了。好家夥,這麽多門市外加三居室,算算真要是動遷了,房地産公司賺的那點錢都給金曉光的姨夫了。
房地産公司的人死活不幹,門市沒有,房子也沒有,最多出兩千萬。談來談去,談崩了,鬧了個不歡而散。人家房地産公司也有手腕,一打聽金曉光姨夫的背景,就開始在政府層面施加壓力。然後金曉光姨夫弄的更絕,拼着自己公司以後幹不了也不松口,你再逼我?我帶全家跳樓!
人家還真這麽幹了!大清早的,老先生身手矯健爬上了塔吊,弄得警察、消防、記者全都來了,連哄帶勸才給弄下來。
動遷辦的怕出事,再也不施加壓力了。房地産公司一琢磨,幹脆把金曉光姨夫的小二樓給劃出圈外,不動遷了!于是乎,好好的小區,硬是在小二樓附近畫出了個凹字形的圍牆。
想起金曉光的姨夫,餘杉倒是記起老先生的外号——大忽悠。于是乎心生一計,既然沒有吐真劑,硬的不成,那就隻能靠忽悠了。
這一路上,餘杉一直琢磨着怎麽忽悠康彥超。車子開出去十幾分鍾,開到小二樓門口,金曉光打招呼告别,餘杉又開着車回了家。
到了家門口,餘杉才想起來,他不止要忽悠康彥超,還得忽悠家裏人。擰開門,餘杉換鞋進來,瞧見自己媳婦已經睡醒了,正在那兒吃水果呢。
老媽從衛生間出來,瞧見餘杉就問:“辦完了?”
“嗯,就是去墓地問問。問完就往回走了。”
“金曉光又去哪兒了?是不是又去打麻将了?”
“沒有,去他姨夫家了。”
餘母頓時斥責道:“那有什麽區别?他姨夫那人隻要閑下來就組局打麻将。”
這叫餘杉怎麽回答?他隻能不回答,轉而說:“我一會兒還得走。”
趙曉萌問:“幹嘛去?”
“别提了,路上接一電話,十幾年沒聯系的老同學也不知從哪兒搞到我手機号碼的,二婚還非得讓我到場。”
“誰啊?”
“李志強。”
餘母不高興了:“随點錢不就完了?人還非得到場?”
“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賴皮纏似的,我要是不去,背後逮誰跟誰數落我。”
“讓他數落去,咱們家跟他沒來往。”
這時候倒是趙曉萌通情達理:“算了,都答應了,去就去吧。老公,你得去多久?”
“今天走,最多後天就能回來,得去綏北。”
“啊?得開那麽遠啊?”
“我不開車,直接坐火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