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杉感覺有些好笑,一直聽盧靜說她跟她二哥之間感情怎麽怎麽好,感情真一見面盧靜自己都受不了她這位二哥。或許所謂的感情好,就是那種從小打打鬧鬧,待長了彼此相厭,分開了又會挂念,外人面前不遺餘力的維護。而後面那句情意綿綿的話,乃至于有些熱辣的眼神,餘杉對此有些茫然,卻在面上毫無猶豫的點頭應承了下來,順帶反手握了握盧靜滑膩的小手。
既然那扇門的作用是讓餘杉短暫的成爲五維空間生物,那眼前的一切自然就是他無數的可能性之一。内心或許不見得接受,但他此前就本能的維護新世界線上的人際關系,并努力過得更好。如今既然知道了這一點,他就更沒有破壞眼下生活的道理。
而毫無疑問的是,身旁的盧靜是個好姑娘。創業這些年來屢遭艱辛與磨難,這個善良、美麗的女子一直在爲這條時間線上的自己加油、打氣,默默承受着本不該屬于她的壓力。這樣的好姑娘,上哪兒找去?
餘杉發動車子,從酒店門口駛入主幹道,回憶着新增的記憶,朝着自己租住的小區行去。一路上盧靜沒怎麽說話,反倒擰開車載DVD,聽起了歌兒,有時還會随着音樂輕輕哼唱上幾聲。
看得出來,盧靜的心情很好。也不知是因爲與擅長聊死天的二哥久别重逢,還是因着餘杉融資成功。餘杉正琢磨着呢,陡然一楞,回想起了一些零散的畫面。
畫面中盧靜坐在自己的對面,雙手握在一起,閉着眼睛,在搖曳的燭光中許願。片刻後,她笑顔明媚的睜開眼,吹滅了蠟燭,然後自己送上一個精緻的小盒子。盧靜開心的接過去,打開之後卻有些失落,盒子裏是一條漂亮的藍寶石項鏈。自己似乎明白盧靜的心意,于是握住她的手說:“再等等,現在是關鍵時刻,等融資成功了我們就結婚。到時候咱們一起選房子,要個大房子。”
“真的?”盧靜又開心起來,獻上香吻,然後目光脈脈的看着自己說:“其實房子有沒有并不重要,我隻想我們好好的在一起。”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哦,想起來了,似乎是情人節時的事兒。而餘杉也想起來了另外一件事,當時在他的手包裏有另一個正方形的小盒子,裏面躺着一隻早已準備好的鑽戒。
餘杉能在記憶中體會到這條時間線上自己當時的心情,很矛盾,明知道盧靜是個好姑娘,卻因爲艱難的創業而懷疑能否給這個姑娘帶來幸福。哪怕他明知道盧靜看上他并不是因爲他的錢,他也會這麽想,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男人自尊心。
如今處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問題,餘杉會比較客觀。他知道盧靜想要什麽,也知道自己如果不處在客觀的位置上,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也許是另外一個拖延之策,等公司上市。
不論如何,餘杉都認爲再這樣無限期的等下去,遲早會傷了盧靜的心。于是,餘杉覺着他應該做點什麽,想了想,他突然減速,将車靠邊緩緩停下。
盧靜在一旁疑惑的問:“怎麽了?”
餘杉神秘的笑笑,解開安全帶說:“給你買了樣東西,你肯定喜歡。我拿給你看。”
推門下車,餘杉小跑着到副駕駛,開門,然後從手扣中拿出了自己的手包,又小跑着回到駕駛位。關上車門,餘杉拉開手包,瞧見安靜躺在裏面的首飾盒,于是随手将手包遞給盧靜。“自己瞧吧。”
“什麽呀?神秘兮兮的。”盧靜嘟囔着接過手包,拉開拉鏈翻找了下,随即愣住,瞥了眼重新開車上路的餘杉,随即遲疑着從手包裏拿出了首飾盒。
此刻,盧靜的目光已經完全被小小的首飾盒黏住了,再也移不開。她輕輕的将首飾盒展開,然後一枚三克拉的粉鑽戒指躍然而出,在昏黃的街燈下,折射出讓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開車的餘杉不失時機的說:“入手好長時間了,一直琢磨着找個合适的時機送給你,可之前一直沒找到。拖到現在我也想開了,甭管什麽時機不時機的,先送出去再說,你看咱倆什麽時候把證給領了?”
盧靜依舊怔怔的看着鑽戒,好半晌才歪頭瞥了眼餘杉,随即深吸一口氣,緩緩合上首飾盒,塞進手包放在一旁。
“哎?你倒是說話啊,怎麽沒反應?”
“啊……”盧靜陡然一聲驚叫,瘋了一樣朝着餘杉撲了過來,又抓又咬,揮舞着小拳頭瘋狂砸着餘杉的肩膀。
“哎呀,你瘋了?我開車呢,你快松開!”
“不松,我就不松!”盧靜的小拳頭揮舞的越來越緩慢,也越來越輕柔,最後也不砸了,雙手死死的抱住餘杉的右臂,然後照着餘杉的肩膀就是一口。
“嘶……疼疼疼,快松開,你屬狗的啊?”
盧靜卻哭了起來:“餘杉你混蛋!你知道姐等你的戒指等多久了嗎?你知道嗎?”哽咽了下,“你知不知道好幾次我都覺着自己等不下去了,啊?你這個混蛋!”
餘杉心中微微泛酸,抽出右手将盧靜攬在臂彎中,輕柔的撫摸着盧靜柔順的黑發,安慰着說:“好了好了,不哭,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那也是你害的。”
“是,我害的,我混蛋。打今兒起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絕不混蛋,你看怎麽樣?”
盧靜默默的擦眼淚,也不說話了。過了好半天,她才說:“那戒指……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好久了,前年平安夜那會兒就買了。”
盧靜陡然坐直了,咬牙切齒的又揮拳砸了餘杉兩下:“準備這麽久怎麽才送我?”
餘杉照實說道:“當時想送來着,事到臨頭慫了。怕我破産了再拖累你。”
盧靜噘着嘴說:“破産就破産,大不了姐養你當……當老白臉,哈哈,老白臉。”前一刻還在噘嘴的盧靜,頓時樂不可支起來。
餘杉微笑着沒說話,由得盧靜發瘋。記憶中的盧靜始終優雅而賢惠,總會爲餘杉去考慮,好像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發瘋過。或許是分擔了餘杉的壓力,或許是不想給餘杉壓力。總而言之,眼前的盧靜絕對是非典型的盧靜,落在餘杉眼中,卻顯得無比的可愛。
笑了一會兒,盧靜高聲說:“我要喝酒!”
“好,我那兒有兩支好酒。”
“我要你陪我一起喝。”
“這個不太好吧,我過敏來着……額,好,我少喝點。”
盧靜突然湊過來,在餘杉耳邊說:“我還要……榨、幹、你!”
餘杉渾身一陣酥麻……太刺激了。
盧靜縮了回去,打開車子天窗,從副駕駛站起來,身子探出天窗,也不顧夜風有些涼,瘋了一樣舉起雙臂呼喊着,好似在迎風飛翔。
瘋了好一陣,盧靜逐漸平複下來,然後突然對餘杉說:“明早去我那兒拿戶口本,然後直接去民政局。”
“嗯?這個,是不是得看看黃曆?”
“那兒來那麽些個封建迷信思想?一句話,去不去?”
“去。”
沃爾沃開進小區的地下車位,下了車,盧靜就像是樹袋熊一樣挂在了餘杉身上,被餘杉拖着進了電梯,又背着進了家門。踢掉鞋子,盧靜立刻恢複了行動能力,小跑着進了衛生間,臨了留下一句話:“我先去洗澡,等會兒再收拾你!”
餘杉撓撓頭,感覺盧靜今天怎麽這麽兇悍?那句話怎麽說來着?超兇的!
餘杉搖頭失笑,換了鞋子,略有些疲憊的進了客廳。靠在沙發上,餘杉解開領口口子,整個人放松下來。随手打開電視,無意識的轉着台,腦子裏卻在想着盧博士說過的那些話。
如果那扇門的作用是讓自己短暫體會成爲五維生物,那丢失的那些時間是怎麽回事?腦子裏的腫瘤又是怎麽回事?
毫無疑問,這兩個未解之謎都是那扇門帶來的。腦子裏的腫瘤,或許是因爲在門裏遭到了輻射?而丢失的時間,或許是因爲腫瘤的影響,讓自己昏厥,從而缺失了那些時間……這種猜測說得通,卻又似是而非。餘杉總覺着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又或者是因爲能源。讓三維的自己進入五維空間短暫成爲五維空間的生物,那扇門必然需要龐大的能級來啓動。此前喬思不知用了多少次,落在餘杉手裏又用了這麽多次,沒有能源補充,所以那扇門出現了問題,導緻穿梭時定位失準?诶?這個很有可能啊。
胡思亂想着,餘杉感覺眼皮越來越重,漸漸進入了夢鄉。十幾分鍾之後,裹着浴巾的盧靜從浴室閃身出來,瞧了下,見餘杉歪在沙發上,就蹑手蹑腳的從背後靠過去,打算吓唬餘杉一下。等走得近了,才發現餘杉已經睡着。
她收了惡作劇的心思,轉而繞過來坐在餘杉旁邊,将頭靠在餘杉的肩膀上,雙腿歪在沙發上,就這麽靜靜的靠着。過了會兒,她有輕輕哼了起來,那曲子赫然是《今天你要嫁給我》。